时间并没有在谢易的期盼下缓慢下来，而是过得飞快，快到他来不及弥补些什么，事实就已经摊在了江小饮的面前。
当江小饮的那篇像人家咀嚼过的甘蔗渣一样索然无味的新论文通过审核的时候，已经临近了期末，新年也要到了。
江小饮的父母江一杯和古兰，也终于结束了手里的一个项目，可以回老家过年。
对此，江小饮有些无所谓。
从小到大，春节啊这些节日早些时候是和爷爷、奶奶过，等奶奶过世了，就她和江爷爷，外加老狗阿黄，冷冷清清的守着空空荡荡的茶馆，那也是过。
这两个人，出现的次数一个巴掌数下来绰绰有余，倒是没有他们，自己还来得自在些。
况且，因为论文审核上的这一番周折，江小饮的年级老师已经明确跟她讲过了，哪怕她以前成绩一直在本专业名列前茅，但是经过这么一折腾，保研、优秀毕业生名额什么的，她就不要想了。
虽然江小饮本来也没把这些东西放在心上，可是当有人明确告诉她，这些本来有的机会跟她擦肩而过的时候，江小饮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想到父母在她学业上历来的吹毛求疵，江小饮更加的觉得这个年不怎么好过。
谢易听了这些，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只是把江小饮搂得更紧一些，几乎把她裹在了自己宽大的风衣里，贴在最靠近胸膛的位置，那里有谢易最深的歉意。
江小饮不知就里，乖乖的任由他抱着，毛茸茸的脑袋歪歪的靠在谢易的肩膀上，用他的的体温为自己驱赶初冬的寒冷。
谢易手里面的事，更加快速的进行着，他想，江小饮毕业之后一定得到自己的原酒厂工作，那时候，他手里的原酒厂就不只是一间，而是两间、甚至是三间，他们可以一起，分享荣耀。
“小饮，我和你爸爸明天到家，我们有事和你谈谈。”
母亲古兰在电话里不带情绪的说，指令式的语气，好像电话的那一端，不是她唯一的女儿，而是她手下带着的青年研究员。
“好！”江小饮的回答也很干脆，更没有追问古兰想要和她谈些什么，反正左不过是那些老生常谈，没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从小到大，江小饮跟父母在一起的时间非常有限，比如今的留守儿童也好不到那里去。
她和母亲一直是这样的相处模式，似乎被一条无形的界限横隔着，任何事放到她们之间，都不需追问、不用解释，只要回答“是”与“不是”，“好”与“不好”，母女之间威严有余而亲昵不足，比陌生人也就好上那么一丁点儿。
一直以来江小饮有事，宁愿去跟叶菲和乐闻她们求助，也想不起来自己还是有妈的。很小的时候，就算她还有一丝念头要找人，父母的电话也不一定打得通，各种保密的会议、研究，已经成了父母角色缺失的正当理由，时间一久，双方都已经习惯了。
江小饮这清清爽爽的一个“好”字，把古兰未及出口的言语，瞬间堵在了喉咙里。
古兰面色凝重的挂了电话，看了看身边的丈夫江一杯，江一杯却也只能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古兰的肩膀，沉重声音道，“我们回去找她好好谈谈再说！”
作为父母，他们缺位太久，已经失去了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