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茉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附子虽毒性大,但受不住长时间的熬制,只要熬药的时间超过半个时辰就可以大大减轻毒性。”
等雅茉说完,大师带着赞赏的目光,点头道:“果真是学医奇才,萧老头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
听到萧老太爷的名字,雅茉有些吃惊,诧异的问道:“大师认识我师父?”
在一旁读着佛经的住持闻言抬起头,戏谑道:“他们二人何止认识,两个人之间的交情可不浅呢!”
念慈师太转头瞪了一眼等着看好戏的住持,随意摆了摆手道:“别听她瞎说,我跟你师父也是不打不相识,二十年前一同为同一个病人治病时认识的,后来见相同的话题很多所以就成了好友。”
一听到是萧老太爷的好友,雅茉脑海里立刻蹦出念慈师太的名讳,恭敬的行礼道:“原来是念慈师太,师父常与我说起,今日到底是见到了。”
念慈师太避开身体,躲过了雅茉的行礼,淡然一笑道:“我一个出家人不必讲这么多俗礼,你师父给我写信说你来了京城却一直不得空去见你,所以今日知道你来后就让人把你请来了。”
知道念慈师太与萧老太爷是朋友,雅茉就想问问云婉柔的事,出言道:“师太既然是医学大师,雅茉有件事想请教你。”
“郡主尽管说,贫尼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念慈师太一副淡薄的神情,并没有因为雅茉夸她是医学大师而有任何的喜色。
“我娘有身孕快四个月了,可害喜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前段时间我见她身下有落红,这是怎么回事?”雅茉心中焦急,将云婉柔的情况清楚的讲述出来。
听了雅茉的描述,念慈师太心中有了答案,略有些迟疑的问道:“你母亲之前是不是收到过寒凉之物侵体?”
雅茉见念慈师太听了她的话直接猜了出来,心中更是敬佩,凝神道:“师太怎么知道?”
知道自己猜对了,念慈师太的脸上并没有丝毫的喜悦,沉声道:“女子最忌讳的就是受凉了,根据受凉的时间长短,轻只是痛经且手脚冰凉,重则终身不孕。”
雅茉学医自然知道这些,可云婉柔根本就不是这两种状况,忙问道:“师太,那我母亲是怎么回事?”
见雅茉有些着急,念慈师太也不再兜圈子,直言道:“令母可能是因为之前身子受了凉导致元气不足,孩子虽然在腹中但胎气不足,所以才会有落红的现象。”
“难道说我母亲保不住这个孩子?”听到这,雅茉不禁瞪大了眼镜。
“倒也不是,你会医,肯定平时都会给她喝一些温补性的药,从今天起将药停了,这种情况就会有所改善。”
“可是师太,如果我把药停了,我母亲的身子能受得了腹中孩子的折腾吗?”雅茉想到云婉柔体虚如果断了药会不会出现流产的现象。
听到雅茉担心的事,念慈师太摇了摇头,道:“孕妇最忌讳的是身子过凉或者过热,你虽然用的药多为温补之类的,但长时间服用药性都会集中在胎儿身上,所以才会出现这种现象。”
“你回去之后只用每十天给你母亲喝一次安胎药,一直坚持到生产前,贫尼保证中间不会有事发生。”念慈将可行之法告诉了雅茉。
“多谢师太提醒,今天如果不是遇见师太雅茉说不定会亲手毁了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想到云婉柔会成为今天这副样子是自己一手造成的,雅茉不由有些沮丧。
念慈见此,出言安慰道:“你不过是太担心你母亲的身体,并不是故意为之,所以不必挂心。”
解除了心中的疑问,雅茉也不愿留在此处打扰念慈师太清修,行礼后道:“多谢师太,雅茉先行离开了。”
送走了雅茉,住持见念慈师太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出言道:“师姐,我看你和安宁郡主聊的挺投缘的,为什么不提出收她为徒呢?”
听后念慈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微微摇了摇头,道:“我毕竟不能横刀夺爱,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萧老头的脾气,如果让他知道我抢了他的徒弟肯定立刻就从苏州跑来跟我拼命。”
“确实,不过我刚才在一旁观察,安宁郡主居然是极贵的命格,看来将来必有一番大造化。”住持附和着,又将刚才对于雅茉的卜卦说出来。
“小小年纪不但能独自一人给皇上解毒,而且治好了太后身上的顽疾,怎么看都不是池中之物。”念慈师太说罢又重新坐回原位看起经书,住持见此出房门,向一处偏僻的禅房走去。
雅茉从吧禅房中出来,一直在想着念慈师太刚才说的那番话,突然眼神一转只见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闪过,细想一下,不由心想到:这里不是青莲庵吗,风冉恒怎么会在这里?
想到这她立刻摇了摇头,浅笑一声,觉得自己真的太过敏感了,随即回了厢房,简单用了些素斋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其实刚才闪过的那一抹身影正是风冉恒,他今天是来青莲庵来祭奠去世了的恭亲王妃的,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遇见雅茉,怕遇见后会传出些风言风语影响了雅茉的清誉,忙用了轻功一闪而过。
当风冉恒走到一间比较僻静的禅房时,里面已经站着个人,听到传来的脚步声,鞠躬行礼道:“世子来了,厢房已经收拾干净了。”
风冉恒回了礼,坐在椅子上,说道:“有劳师太了,每年都要给我母妃读经超生。”
“我与恭亲王妃是好友,又怎么会觉得麻烦呢,不过世子真是很有孝心,每年无论在哪都会准时来这里祭奠。”看着风冉恒的俊脸住持赞赏的点点头。
见到他坐在一旁不再说话,住持很有眼色的说道:“世子,贫尼还有事,先告退了。”
“师太慢走。”风冉恒站起身行了佛礼,亲自将住持送到屋外。
送走了住持,风冉恒一个人坐在禅房中,看着摆在桌子上的灵位,先烧了三炷香,磕了几个头,盘腿坐在蒲团上。
过了一会,他嘴角噙着一抹笑,轻声道:“母妃,儿子遇到了今生最喜欢的人,她很美而且有一手很好的医术,等下次儿子来看你的时候一定把她带来给母妃瞧瞧。”
听着空旷的屋子里传来的回声,风冉恒神色黯淡,略带些悲伤道:“母妃,今年是你走的第三年了,儿子不孝,都没有赶回去见你最后一面,你是不是心里很怨我?”说罢拿起手边的酒壶,自斟自酌起来,屋内重归寂静。
雅茉在房中睡到未时才起身,简单收拾了一番后又去了大雄宝殿给云婉柔祈福,在去的路上她又一次看到中午见到的那抹白色身影,不由皱紧了眉毛。
跪坐在大殿内,雅茉虽然依旧读着佛经但脑子里却想着别的事,如果说中午是因为眼花看错了,那刚才又怎么解释,只能说风冉恒真的来了青莲庵,可是他来到青莲庵又是来做什么的?
想到这些她已经没了心思继续读佛经了,迅速的读完剩下的佛经,又对着佛像进行了一番忏悔,起身走出了大殿。
在外面候着的湘琴和洛书见到雅茉这么早就出来了,有些吃惊,但也没有开口问,只是跟着她快步走回了住的厢房中。
回了房,雅茉洗漱了一番,声称累了窝在被子里假装睡去,湘琴和洛书伺候着雅茉歇下,轻手轻脚的关上门也回到各自房中休息去了。
等到听不见动静后,雅茉悄悄的穿好衣服,系上披风,步履轻巧的走出房间,朝更靠后的禅房走去。
寒风呼呼的吹着,园中枯树透过皎洁的月光影子反映在地上就像是一个个枯瘦的手指,这让雅茉不由有些心惊胆战,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几句,硬着头皮继续往后走着。
风冉恒按照惯例要在庵中休息一晚,这晚不知为何翻来覆去都睡不着,索性穿好衣服跑到屋顶上看月亮,正当他感觉有些冷准备回屋时,碰巧看到了一个捂的严严实实的身影。
嘴角不知不觉间扬起一抹笑,看着她略有些惧意的样子还硬着头皮往前走,不由笑得更是灿烂,轻声道:“我在这里。”
雅茉听到声音不由一怔,抬起头看到风冉恒穿了一身白衣坐在屋顶上吹风,硬实了心中的想法,准备转身离去,风冉恒见她准备离开,不禁皱紧了眉毛,瓮声瓮气道:“既然来了不上来赏赏月亮再走?”
雅茉估算了一下屋顶到地面的距离,吞了一口口水,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风冉恒看出她的窘迫,粲然一笑,忽然从屋顶上跳下来,一把握住雅茉的腰又飞了上去。
坐在屋顶上的雅茉此时还在云里雾里,等缓过神,伸长脖子看了看地面,只觉得脚都有些发软,赶紧往里坐了坐,抬着头看着天上那一轮明月,死活不肯再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