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沉入海底的那一刻,子尧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海岸上的尖叫声。又觉得,仿佛再次看到了郝波波巧笑倩兮的容颜。他瞪大了眼睛望着蔚蓝而又澄澈的天空,身体却不听使唤地沉入大海。海水涌了上来,汹涌的灌进他的眼睛里、鼻子里、嘴巴里。
蔚蓝的天空渐渐离子尧远去,黑暗吞噬了他。
当王子尧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回到了海边的沙滩上。红色、白色、黑色,各种肤色,各种发型的人们围着他,看起来既焦急,又担忧。
一个陌生而又健壮的男人正蹲在他的身边,为他做心肺按压,见子尧醒来这个男人立即长出了一口气:“幸好吴迪先生考虑周全,专门请了我过来。王子尧先生,看来您今天的状态不太好啊!”
王子尧没有理会他的话,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再次映入眼帘的天空。他输了,一败涂地。
然而,他王子尧却并不是因为技不如人而输掉了这场赌约,他是输给了一场卑鄙的阴谋。
吴迪从人群中走出,站在王子尧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犹如一条死狗般躺在地上的王子尧。这一刻,吴迪的眼中没有高兴,也没有嘲讽,反而如古井一般平静无波,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王子尧先生,你总算醒了。为了救你,我们的救生员费了好大的劲儿呢!”吴迪高高在上地站着,俯视着王子尧。水晶磨制的镜片架在他的鼻梁上,挡住了他的眼神。在他脑后,明亮的太阳发出璀璨的光芒。吴迪慢慢地说道,“你在水中力竭而导致了溺水。还好大家都在关注比赛,迅速地把你救了起来。但是,你也因此输掉了这场比赛。虽然我也觉得很遗憾,但还是不得不通知你,现在你名下的那套房产,包括别墅里的所有物品,现在已经是我的了。”
王子尧张开口,想要说话。然而,刚一开口他就被气管里的水汽呛得连连咳嗽。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子尧勉力,自己爬了起来。子尧的手脚仍然虚弱无力,而由于溺水缺氧,他的脑袋甚至有一种晕乎乎的感觉。子尧缓了一会儿,这才狠狠地开口说道:“你够狠。”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吴迪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虽然你在比赛期间出现了失误,但大家都是成年人,该负的责任,还是不要抛弃的好。别忘了,我们签的协议。”
王子尧咬紧了牙关,没有说话。他突然恍然大悟,明白了吴迪的意思。吴迪在子尧喝下的果汁了,加了一些东西,导致子尧在比赛期间体力不支,输掉了比赛。
然而,赛前他们所签订的协议,却让王子尧有苦却说不出。因为,协议里只约定的比赛方式和赌约,以及双方的责任、义务、赌约结束以后的执行问题。却没有任何一个条款有说明,如果在比赛中,一方以其它手段获得胜利应该怎么处理。
而现在,子尧也无法证明,吴迪真的在果汁里下了药。
由于协议的存在,王子尧一旦爽约,更是没有任何好的结果。他的房子,会被法院强制执行,判给吴迪。而另外一方面,他自己的信用记录上,也会记上重重的一笔。王子尧甚至有可能会因此而入狱。
而子尧思来想去,始终却是因为他对于吴迪这种人没有任何防范,下意识的就以为吴迪和自己一样光明磊落,会堂堂正正的进行比赛,才导致的结果。这六年来,不再接触商场,脱离了那个令自己不适的不折手段的环境,始终是让自己的警惕心退步了啊!王子尧长叹一口气。
想到这里,王子尧明白,自己虽然心有不甘,却真的只能认了。他锐利的眼神紧盯着吴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算你狠,这把我认栽。”
“承让!”吴迪推了推眼镜,温文尔雅地笑:“哪里,如果你有报复的能耐,随时欢迎。”
王子尧笑了笑,挣扎着爬了起来,找出自己穿来的衣服,从裤兜里找出布加迪威航的钥匙扔给吴迪:“愿赌服输,房产证和其它东西都在车里,归你了。”
“多谢你的大方!”吴迪敏捷地抓住布加迪威航的钥匙,看了看,轻松地笑道,“一份一千万美金的大礼,还有这辆几百万的车,我就不客气了。”
子尧没再说话,他故作潇洒地挥挥手,不再看沙滩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扬长而去。
这场赌上全部身家的豪赌,他输了。他愿赌服输,将别墅交给了吴迪。这三年来靠自己所在美国赚到的一切,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王子尧穿着来时的衣裳,双手插在裤兜里,在海边的公路上默默地走着。
美国是一个建立在高速公路上的国家,没了车,子尧甚至不知道,自己将要走多久,才能回到市内。而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都输掉了,自己还在美国的这些日子,该何去何从呢?
子尧的衣兜里,现在只剩下了自己的钱夹和手机。钱夹里有一张储蓄卡,刚刚够购买回程的机票。而手机,简直就是他最后的家用电器了。
在环海的公路上走了很久,王子尧终于决定,给约翰博士打电话。
这名三年来一直负责教导王子尧的老人,既是王子尧的老师,也可以算是王子尧在美国仅有的亲人。他是真心的关心着王子尧,尽自己的最大能力,为王子尧提供着帮助。从初入学时的勤工俭学名额,到后来的组建战队,没有约翰博士的帮助,都无法成功。可以说,没有约翰博士,王子尧也不过是在美国打零工做兼职,边工边读的苦熬而已。根本就不可能挣到这么多钱,买下豪车与豪宅。
王子尧的电话拨出后,约翰博士第一时间接通了电话。他欢快地对王子尧打着招呼:“嘿!王,你今天怎么主动给我打起了电话?是有什么学术上的难题吗?又或者是临行前的告别?”
“既不是临行前的告别,也不是学术上的难题,”王子尧苦笑,“博士,我需要您的帮助。”
“哦哦,没关系,其它问题也没关系的!”约翰博士热情地说,“只要我办得到。王,说吧,你需要什么样的帮助?”
“我接受了一个疯狂的赌约,赌注是我的别墅,以及别墅内所有的物品。我和他将在圣地马布里的海中进行长度为三英里的游泳比赛。如果我赢了,他将出双倍的价格,也就是多出一千万美金,来购买我的别墅。而我如果输了,则要将别墅免费赠送给他。”王子尧苦笑着说道,“今天我们进行了比赛,我输了!”
电话那头,约翰博士顿时沉默了下来。他过了很久以后才说道:“王,你太疯狂了,你知道不知道,这种行为太过于冒险?能跟你进行这种赌博的人,肯定身份不简单,一千万美金对于他来说,只是财产的一小部分。但是,对于你来说,却是全部身家。这个赌注,本身看起来好像很平等,可实际上却是最大的不平等。”
“是!您说得对,是我被贪心蒙住了眼。”子尧连连点头,事已至此,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也许比赛之前,他告诉约翰博士自己的赌约,会对自己有一些帮助。但是回想起来,当时的自己是如此的自信满满,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有可能会输。
“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也许是因为结局已定,约翰博士也没有再纠结于王子尧的决定,他直截了当的问道。
“我已经决定下个月一号回国,在此期间,我还需要完成毕业论文,并且办理回国的手续。”王子尧说,“但是现在,别墅已经输掉了,我无处可去。能否到您这里来临时借住几天?”
“来吧!来吧!我去为你收拾房间。”约翰博士叹道,王子尧轻易做出了这么重要的决定,令视王子尧为亲人的博士无比心痛。可是,事情已定,无法再改变了。约翰博士觉得,自己也只能尽可所能的帮王子尧一点忙。
“谢谢您!”王子尧兴奋地道着谢,就连脚下的步伐也轻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