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秋的治疗结束之后,郝波波就重新投入到了自己的事业发展计划里。根据之前的想法,她要做一个独立设计师,按照顾客的要求来进行订制。
然而,她的生意却不怎么顺利。淘宝店虽然已经装修完毕,却没有人来和她做生意。郝波波有些急切和不解。她试图分析出原因,却完全无从下手。
陈美媛看出了郝波波的焦急,她安慰着波波,拉着波波的手道:“波波,你还是太性急了。现在进行服装订制的人本来就不多,还有很大一部分成为了各种工作室的固定客户。你现在刚开始,你没有名气,也没有影响力,想要招来客户本来就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不过,我相信波波你只要一开张就会有回头客,你的设计实力那么强。”
郝波波叹了一口气,问陈美媛:“美媛姐,你觉得,如果我去广场上摆个摊,分发传单的同时进行扩大影响力,有没有可能?”
“广场上摆摊也要有许可证啊!”陈美媛叹气道,“不过,发传单是可以的,周末我陪你去发。”
郝波波连连点头,她迫不及待的等到周末,就带着陈美媛和秋秋,来到了人民广场。
虽然她曾经在这里经历过惊魂的一幕,然而,人民广场依旧是熙熙攘攘,人流量极大。那些她曾经被挟持的痕迹,早已消失无踪。
陈美媛对于分发传单这种事情,似乎十分的有经验。她熟练的找了一个人流量最多的路口,把装着传单的纸袋放到脚边,挑了大约一寸厚的一叠抱在怀里。然后,满面笑容地向着往来的人群分发。
郝波波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虽然她在大学时曾有过勤工俭学的经历,但是,分发传单这种兼职,她却没做过。如今第一次做,竟有些羞怯起来。她手忙脚乱地学着陈美媛,将一部分传单抱在怀里分发,可每次将传单递给别人时,都被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秋秋木然地跟着妈妈,往来的人群,对她来说仿佛不存在一样,她丝毫不为所动。
陈美媛注意到郝波波分发传单时的艰难,她一边发着传单,一边向郝波波传授分发传单的技巧:“发传单这个事情,看起来简单,只需要把传单递出去是吧?实际上要做好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是怎么说?”郝波波奇怪地问道。
“如果只是随便的把传单递给离你最近的人,那么,传单发出去的成功率就会很低。所以首先,你要挑选递送传单的人,传单递给哪个人,将会是你成功的重要条件。”陈美媛说着,又发出去了好几张传单,她笑着对郝波波说道,“接我传单的人有些什么共同点你有没有发现?”
郝波波茫然地摇头。
“首先,他们都空着手。其次,他们走路的速度都很慢。”陈美媛笑道,“这是最为明显的两点。”
郝波波惊讶,她默默地跟在陈美媛身边观察,发现陈美媛说得果然没错。
“这是为什么?”郝波波不禁好奇地问。
“空着手,才会有手来接传单。”陈美媛坦然道,“对于这些人来说,咱们发出去的传单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如果不是特别有需要,拿在手里还占地方。所以,那些手上拿着东西的人,绝对不会为了咱们而把东西收起来,然后接过传单的。”
“走路速度慢又是什么原因?”郝波波追问。
“走路速度慢,说明并不赶时间,也就是说,他们并不忙。”陈美媛耸肩,“你在忙的时候还会接别人的传单去看吗?反正我不会。”
“原来是这样!”郝波波连连点头。
陈美媛看郝波波想明白了,抓紧机会科普:“你的业务,服装个性订制的需求群体一般都是女性。所以,传单发给女性群体,才是真理。男人虽然也有可能会给女友或者老婆买衣服,却一般不符合高端订制的概念。做订制设计,重要的是量体裁衣,和专业设计。所以,传单主要发给女性才行。”
郝波波连连点头,对陈美媛心服口服:“美媛姐,你真厉害,这都知道。”
“哪是什么厉害啊!”陈美媛叹气,“我不过是传单发多了攒出来的经验而已。以前读书的时候,需要自己养活自己,学费、生活费都要自己挣。二线城市又不比上海,工作机会没那么多,我做得最多的兼职就是发传单。后来进了冯经理的工作室,做销售,一开始也是从发传单做起的。我发了那么多的传单,总要总结出一点经验来才行的啊!”
郝波波默默地看着陈美媛,突然觉得异常愧疚。陈美媛这么辛苦,而她,却至今还呆在家里,靠陈美媛的贴补生活。
蓦然间,波波想起了小时候的事。
那时候,波波家和陈美媛家是邻居。波波发父亲是大车司机,母亲沈家琳是裁缝,在家里开了个小裁缝店做来料加工。日子虽然清苦,却其乐融融。
可一墙之隔的陈美媛家,情况却不同了。美媛的父亲好赌,还家暴。好不容易挣的一点钱,又都被美媛父亲填进了赌场里。美媛的妈妈是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为了美媛,拼命的打零工挣钱养家,同时忍受着这不幸的婚姻,却依旧每天都被心情不顺的丈夫打得死去活来。
至今郝波波还记得,幼年时那一墙之隔的邻屋传来的男人的叫骂,与女人的哭喊声。这些声音里,还夹杂着孩子的哭泣,构筑了郝波波儿时的噩梦。
没到这个时候,郝波波就会吓得扑进母亲的怀里,一动不动,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躲避门外的那些危险。后来,只要父母一吵架陈美媛就跑到波波家。
波波的父母都是好心人,会在这些时候收留陈美媛,给她片刻安稳。而波波的哥哥郝宋宋,更是仿佛有一些豪侠之气。他会为陈美媛打抱不平,也会趁父母不在的时候,冲进隔邻的美媛家里,试图阻止正在进行的家暴。
而那时候,年纪尚小的波波,从来没有想过。生活在那样一个家庭里,陈美媛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
现在想来,当年隔着一堵墙,波波自己都会恐惧不已,直面父母冲突的陈美媛,心中的恐惧只能更甚吧。
郝波波突然沉默,而且一副失落的样子,让陈美媛觉得有些奇怪。她伸手推了推郝波波,轻声叫到:“波波,你怎么了?要是累了,咱们就休息一会儿。”
“不!”郝波波从沉思中惊醒,用力地摇头,“我不累,我还要继续发传单,让更多的人知道我的生意。只有这样,我的事业才有起步的可能。你挣钱不容易,我不能总靠你养。何况,我还有秋秋。”
郝波波伸手搂住跟在身边的女儿,语气坚定地说道:“如果连自己都养不活,我这个做母亲的,又怎么给孩子安稳而幸福的生活?秋秋的治疗费用,教育费用,都是不小的开支。光靠你,是不行的,何况,我也不好意思总靠你一个人挣钱来养活我们娘儿俩。”
“嗨!你就是这么见外。”陈美媛满不在乎地摇头说,“咱们是什么交情,从小到大过命的交情。我和你哥还有约定呢,等你哥出来了,我就是你嫂子。我不照顾你谁照顾你。”
郝波波感激地笑了笑,分发传单的动作却更加快了。人生在世,有个好闺蜜不容易。她不忍心让陈美媛承担太大的压力,也不愿意,自己一辈子做个靠别人养活的米虫。何况,陈美媛仗义,不代表自己能心安理得的享受美媛的帮助啊!
厚厚的一叠传单慢慢地少了下去,然而,郝波波失望地看着那些接过传单的人,看都不看就将它扔到垃圾桶里。没有一个人回过头来问她一句,你的设计实力如何?如果我要订制服装,你能提供什么样的服务。
陈美媛看出了郝波波的失望,她回身拍拍郝波波的肩膀,安慰波波:“发广告就是这样,发出去一百张,也许连看的人都没有一个。但是,给她们留个印象,让她们知道我们的业务,就够了。如果运气好,也会有直接过来问的。”
“可是美媛姐,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开张呢?”郝波波期盼地看着陈美媛问道,“我现在被海尧集团封杀,找不到工作,唯一可走的也只有这一条路了。如果再走不通,我就真不知道做什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