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区时,天已经黑透了,只有小区门口的保安室灯火通明。付完了装修公司的尾款,王子尧无事一身轻,心情也顿时好了很多。他双手插在裤兜里,吹着口哨,施施然然地打算往小区里走。
然而,就在王子尧正打算进入小区时,却来了一个急刹车。他惊讶地发现保安室里坐着的保安竟然是刘龙和刘虎这两兄弟。
王子尧紧急收住了迈出的脚步缩到角落里。下一刻,之前在酒店里所发生的一幕幕从他的脑海里闪过。一想到自己因为这兄弟俩的误会被酒店的保安群起而攻之,到了警察局就连警察也因此看不起自己,王子尧就立刻觉得,一定不能被这认死理的两兄弟发现。否则,一定又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追逐,如果惊动了其它人,自己又要被鄙视了。
王子尧默默地向保安室再看了一眼,低着头顺着小区的外墙走开了。他打算绕得远一点了翻墙进入小区,因此,默默地顺着墙根向前走着。然而,直到他围着小区的外墙走了一整圈,也没能找到可以供他翻墙的地方。
这时,王子尧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在寸土寸金的上海,平凡所住的这个小区位于中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高档小区。有着三步一监控,五步一保安的严密防护。而小区的外墙上,还围着电网。如果他翻墙,别说刚爬上墙头就会被电网打下来,还会被闻讯而来的保安抓住。刚从警察局脱身出来的王子尧,可不想再来一次“二进宫”。
于是,王子尧只能选择再次回到小区的入口附近,蹲在阴暗而又隐蔽的角落里,远远地望着灯火通明的保安室,试图想出一个能进入小区的办法。
就在他蹲在角落里苦思冥想的时候,一大群结束了广场舞的大妈拿着水红色的舞扇沿着街边走来,她们热火朝天地聊着天,时不时还甩一甩扇子,她们前进往的方向正是小区的大门。王子尧眼前一亮,这是小区的大妈去广场锻炼完毕了回来吗?子尧心里想着,反应更是十分迅速。他飞快地站起身来,装作散步地样子,双手插在裤兜,混进大妈的队伍里。
大妈们正兴致勃勃地聊着跳舞的感受,对于自己队伍里多了一个陌生人没有任何反应。王子尧就这样低着头,和大妈们一起向小区的大门走去。
“龙子、虎子!我们锻炼回来啦!快开门。”来到小区门口,领头的大妈用大嗓门叫着。
“唉,我这就开门!莫大妈,你们每天的精神都是这么好!”保安室里传来一声粗豪的回应。随着这句话,一颗大脑袋探出了保安室的窗户,却正是刘虎。他笑着和莫大妈打起招呼。
王子尧顿时心头一紧,他不着痕迹的闪身,将自己藏在了一个胖胖的大妈身后,低着头向前走去。
由于人多,探出头的刘虎居然也没能注意到王子尧,他成功的进入小区里面。一走过保安室的可视范围,王子尧撒开腿就跑。他一直跑到平凡家的楼下才停下来。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又得意地回头对着保安室的方向比了个手势,王子尧这才意气风发地向平凡家里走去。
只是,当他打开大门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漆黑的客厅,以及静静地抱着双臂站在落地窗边的平凡。
“嗨!平凡,你不是留了纸条说要出门两三天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王子尧顿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结结巴巴地和平凡打着招呼,缩头缩脑地进入客厅里。
平凡穿着一身极为得体的西装,正是早晨上班时专门挑出来的。此刻,他正倚靠在窗户的玻璃上,静静地看着窗外昏暗的路灯以及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林荫道。路灯昏暗的灯光照进屋子里,在平凡身上照出了极为漂亮的剪影。平凡看起来有些忧郁,他的目光一直投向窗外,即使王子尧和他打招呼也无动于衷。
在最初的惊吓过后,王子尧迅速地平复了心情,他嬉皮笑脸地走上前去,伸手搂住平凡的肩膀问:“嘿,兄弟,你怎么了?看起来这么忧郁。”
“这句话不该是你问我吧?”平凡淡淡地回答,目光却没从窗外收回来,“你该主动解释一下,家里的东西都去哪了?为什么连我最喜欢的那两把美国手工吉他,都不见了?要不是我提前结束工作,回到家里,过几天是不是这个房子也会被你卖掉?”
王子尧尴尬地看了看屋子,这套本来被平凡布置得极为漂亮的房子,此刻几乎可以用空无一物来形容,客厅里,原本摆放着的意大利真皮定制沙发,墙上镶嵌了玛瑙的水晶挂钟,超大4K背投电视,餐厅里限量版的巴西松木餐桌,摆放在画室里的手工吉他,全都消失不见了。餐具、铺盖等生活必需品堆在墙角,而原本应该摆放着各种高档家具的地方,此刻都是空空荡荡的。
除了两个房间里的床,这个屋子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
“那个!”王子尧搓着手,不知道如何说出口。饶是厚脸皮如他,在做出了这种事之后,也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获得平凡的原谅。但是,他并不后悔自己所做出的选择,如果不这样破釜沉舟的一卖,也许,子尧将再也没有创业的机会。他想了想,嬉皮笑脸地说道,“你家里的家具实在太过老土,所以,我都联系别人给你卖掉了。”
“是吗?”平凡挣脱王子尧的胳膊,指着空荡荡的屋子冷笑:“我还以为家里被打劫了,愣了半天才想起来去找物业调监控。却没想到是你在捣鬼,你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还是说就打算用这种审美老土的理由,来对付我?”
王子尧不敢再搂住平凡,只是笑着说:“我觉得作为恋爱中的男人,要换成柔情似水的风格。”
“柔情似水?”平凡冷哼,“那你怎么不把你说的那些柔情似水风的家具都买回来?”
“嘿嘿,嘿嘿!”王子尧尴尬地笑,又伸出手去试图拍拍平凡的肩膀。
“别拍我。”平凡很灵活地闪开了,他上下打量王子尧,冷笑,“咱俩从小一起长大,你是什么性格我最了解,觉得家具老土所以卖掉?别人会信我会信?之前我就听说你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一个人跑去美国,也不跟家里联系,整个人都踪影全无的。王伯父顾忌面子,没有把事情宣扬开来,却是私下问过我的。你到美国,到底是去做什么了?”
“别这样,我可是真心实意想要帮你追求你的女神。我去美国,也真的只是读书而已,什么别的都没做。”王子尧顾左右而言他,根本就不敢回答平凡的问题。
“那你卖掉家具的钱呢?你那柔情似水的布置呢?”平凡根本就不信,“你在美国安心读书,倒是别的没学到,就学到偷卖朋友的东西?”
“好吧,我说实话!是这样的。”王子尧见躲不过,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一不做二不休地决定说出真相,“你也知道,我回国是打算开公司创业的。但是我在回国前与一个人进行了一场比试,比试的赌注是我在美国的所有财产。”
“嗯?”平凡冷哼一声,又回头冷冷地看了王子尧一眼,“这么说来,你把财产都输光了?”
“是!”王子尧耸肩:“我输了。所以,我现在其实就是身无分文,什么都没有了。而我在回国之前就定好了写字楼,并找了装修公司负责装修,现在装修完成,我需要结款。”
“所以你就卖掉我家里的家具?”平凡恶狠狠地瞪着王子尧,语气里却没了杀气。他想起王子尧第一天来到自己家的情形,却又笑了笑,“难怪你过来,什么行李都没带,还穿着我的衬衫呢!你的T恤呢?”
“因为一个意外,毁掉了。”想到自己那死无葬身之地的T恤,王子尧就悲从中来。
平凡顿时又好气又好笑,本来的满腔怒火,也因为王子尧的这副惨状而消失无踪了。他想了想警告王子尧:“你说过的,你是恋爱专家,要帮我追上我的恋人的。所以,王子尧你要帮我追不上那个女人,我就把你赶出去!还要你赔偿我的所有损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和平凡从小混到大的王子尧明白,一般来说,平凡说出这种威胁的语句,就代表没事了。他心中窃喜,却不能表露出来,于是赶紧拍着胸脯一口答应:“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知道我是谁?当年上海大学的情圣一枚,还没有我想追却追不到的女人呢!”
“说得好听,你读大学的时候我又没见过你!”平凡冷哼一声,“读高中的时候跟我一样就是个木头,大学里怎么可能突然开窍。反正,不管怎样你一定要帮我追到她就是。”
“是是是!一定帮你追到。”王子尧连连点头。他看着平凡那痴迷的样子,突然对那个带着孩子的女人产生了一丝好奇。他非常期盼平凡所发起的第一次追求,因为子尧想知道,这样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是有什么样的魅力,能让一直以来都有着无数女生倾心仰慕的平凡如此的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