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他震惊地看着王子尧,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王子尧却没有再看平凡,他甚至没再堵住平凡的去路。他回到泳池边,瑟缩着蹲了下来,似乎穿着湿透的衣服让这个从来就没有生过病的男人感到了寒冷。他看着波光粼粼的泳池,慢慢说出了一个故事。
一段尘封的前史,随之展开。
六年前,王子尧就读于上海大学,正巧与郝波波是大学同学,同校不同系。一次校园里的意外,让他邂逅了郝波波。而之后的接触,更是让他对郝波波情根深种。
在一次精心策划的浪漫表白后,王子尧成功地打动了郝波波纯洁的心,得以成为郝波波的男友。
大四的时候,郝波波由于成绩优异,被选中成为学院的交换生,得以前往意大利游学。王子尧不在留学名单,却靠着积攒零用钱自费追到了意大利。
在意大利,两人许下生死不弃的誓言,并且因“一夜浪漫”而在教堂闪婚。
但是两人却因性格不合,最终分别。天各一方,六年间,再无见面。
那段过往子尧说得极为简单,因为,这对他而言也是极其痛苦的回忆,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但即使是如此简略地消息,对于平凡而言也无疑是惊天炸弹。他从未想过,子尧与郝波波曾经有过这样一段感情,甚至还曾经在教堂结婚。而他们,一个是自己最好的兄弟,一个是自己最爱的女人。
平凡仿佛无法支撑自己的重量,他慢慢地蹲了下来,把脸埋在双手之中,不敢看,也不敢听。他想起了自己的猜测,郝波波或许有什么心结,导致了她从来不敢对自己的追求有所回应。可是,平凡从来没有想到,郝波波的心结,就来自于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这个从小和平凡一起长大,甚至可以被称之为铁哥们的男人。
而王子尧的声音却一直如此清晰地传入平凡的耳中:“这次回国见到郝波波我本来打算忍耐,毕竟我和她,都过去了。但是我见到了秋秋,而且发现了秋秋的生日。她在我和波波分手的七个月后出生,跟我和波波在一起的时间非常吻合。而且,秋秋的脖子上,还带着我当年送给波波的四叶草项链。平凡,秋秋应该是我的孩子。”
平凡捂着耳朵,他不想听。猛然间,他想起了自己和郝波波约会时,波波第一次见到王子尧时那奇怪的表现。那时的气氛,是如此的尴尬啊!郝波波甚至坚持着不让自己送她回家。难怪她和王子尧一见面就吵,而自己却浑然不觉。原来,原来是这个原因。
可王子尧的声音却再次清晰地传入平凡的耳中:“如果没有秋秋,也许一切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但秋秋她还在,我必须说出事实。我要对秋秋负责,也必须对那段感情负责。”
“别说了!”平凡猛地站起身来,嘶吼着推开王子尧,“你自己的问题,让一个女人承担后果,你还是不是个男人。王子尧,我看不起你!”
他冷冷地看了子尧一眼,披上浴巾离开了天台。王子尧动了动嘴唇,他想再说点什么,想追上去,却终于什么也没有做。
子尧留在了酒店顶楼的天台,他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和倒映在泳池中的星空,突然想起了那仿佛异常久远的过去。那些,他和郝波波在一起时幸福的日子。
其实也不过是六年而已,现在想来,却仿佛过了一辈子那么漫长。
顶楼的钟声缓缓响起,昭示着发布会即将开始,而他王子尧却湿漉漉地坐在这个地方,既不愿下楼去看发布会,也不愿去想。
那些过往揭开之后,子尧反倒觉得,过去没有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未来。
而此刻,陈美媛正拉着郝波波,在会场上惊讶地看着。虽然同为服装设计师,郝波波却从未亲历过如此盛大的场面,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各种穿着时尚的人群,只觉得目不暇接。
“美媛姐,我虽然知道平凡在业内的影响力非常强大,可真是没想到,平凡开起服装发布会来,居然有如此浩大的规模。”波波一边张望,一边惊叹着,“只是一次普通的新品发布会,就来了这么多国际著名的模特,以及时尚杂志主编。”
“那是必须的,平凡作为世界上最顶级的服装设计师,他的影响力和才华均无人能比。”陈美媛即使已有心理准备,也被这宏大地场面震惊了,她抬头看着会场里高高的穹顶,以及会场中央那玻璃搭建的透明T台,想到不久以后,平凡将在这里,当着全世界的面向郝波波示爱,心中就更是激动不已。
深呼吸了几下抑制心情,陈美媛拉着郝波波的手,走向平凡给她们选定的VIP头等位置。
随着灯光与音乐的响起,服装发布会正式开始了。
陈美媛激动地等待着,然而,模特们一套又一套的走秀,直到服装发布会结束,平凡也没有登场。原本说好的表白,消失了。
美媛呆呆地看着精致而又透明的T台,木然鼓掌,心中却充满了失望。平凡,他究竟怎么了?为什么说好了要进行的表白,却又突然变卦?
随着音乐的渐渐平息,王子尧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他换了一身衣服走下楼。平静地看着散场后忙忙碌碌收拾善后的人群。
现在,平凡在举行发布会时有没有继续向郝波波表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王子尧打算怎么做。
然而,在发布会现场,王子尧没有看到平凡,服装发布会已经结束,楼下只剩下乱糟糟的记者,和正打算散场的参会人员。那束艳红的玫瑰仍然摆在后场的白色小桌上,看起来依旧是那么地娇艳欲滴。
花还在,平凡却已经骑着机车离开。
认识平凡这么多年,王子尧十分明白平凡的习惯,每当平凡遇到心烦的事情,他就会骑上自己的赛道机车,在山路上驾驶狂奔发泄。
王子尧伸手碰了碰玫瑰娇嫩的花瓣,一触之下,玫瑰的花瓣竟簌簌落下。红色的花瓣散落一地,就仿佛平凡与王子尧那散落一地的心。
平凡一夜未归,子尧坐在漆黑的客厅里,默默地回想着曾经的时光。他与平凡自幼相识,从小就是铁兄弟。但他却从未想过,自己和平凡,竟然会因为郝波波而扯上感情的纠葛。
直到天渐渐亮了,平凡才回到家里。
见到平凡,子尧有些无措地起身,平凡却温和地笑了笑:“我想通了,你和波波的那些过去都过去了,重要的是她现在单身。”
“是,是吗?”王子尧茫然地回答,即使智商那么高,在这一刻,他却悟不透平凡突然说这句话的原因。
然而,平凡却抬头,紧盯着王子尧的眼睛,目光中少见地带上了攻击性:“但是子尧,我平凡喜欢郝波波。既然我们都和她有关系,那就顺其自然吧。今后我就是你的情敌。我会和你公平竞争,波波愿意和谁在一起,就看她的意愿了。”
子尧突然松了一口气,他笑了笑:“那你要当心了,为了秋秋,我是不会放弃的。”
平凡冷笑:“我喜欢了郝波波这么多年,非常明白自己的心意。这么多年,只要我想,就从来没有放弃过,也没有输给过谁,你也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