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陈美媛依然怒气冲冲,她愤怒地叫到:“这个王子尧,究竟是怎么回事?以前就总是利用秋秋来威胁你,现在,都把你害成这样了,他还想利用秋秋来威胁你?”
“别说了,美媛姐!”郝波波低头道,她无奈地看着跟在身边的秋秋。
秋秋似乎因为波波和子尧争论而被吓到了,她紧紧抓着郝波波的手,默默地跟在郝波波身边走着。可是,秋秋的小脑袋,却低低地垂下,显得一点精神都没有。
“秋秋!”郝波波看着秋秋,低声叫到。
秋秋没有回答。
郝波波愣住了,回家的一路上,她都紧紧盯着秋秋。然而,秋秋就仿佛一个沉默的木偶一般,机械地跟着郝波波,上楼、进门。
陈美媛也发现了秋秋的异样,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了起来。看着这样的秋秋,陈美媛知道,王子尧经常所说的为了孩子,并非虚言。子尧,是真的拥有影响秋秋的能力。
刚回到家里,美媛就拉着郝波波到了自己的房间。她铁青着脸问:“波波,秋秋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被那个王子尧影响到了?”
郝波波轻轻摇头,甚至连话都不想再说。她的心中,充满了对王子尧的失望。
一直以来,郝波波就知道王子尧利用秋秋接近自己的事实。
然而,无论从什么理由或者角度,只要秋秋能够得到治疗,能够变得好起来,波波都能够接受。
对于一个忙于上班,有自己的职业的单身母亲来说,孩子在幼儿园的时间,是最让人担忧的。秋秋是一个自闭症儿童,她和一般的小孩儿不同。秋秋不会主动去接受外界的信息,她眼里的世界,和其他人是不同的。
也正因为如此,郝波波容忍了王子尧接近秋秋的行为,也接受了王子尧通过秋秋,来接近自己的行为。
可是,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郝波波觉得自己不愿意像这样继续下去了。
痛苦也好,伤心也罢。郝波波希望能够彻底的和王子尧一刀两断。
“波波!”看到郝波波不说话,陈美媛顿时急了,她拉着郝波波的手叫到,“波波,你不能这样优柔寡断。难道,你真的希望秋秋从此受到影响,你自己也过得不安吗?”
“不是!”郝波波摇头,对陈美媛说道,“美媛姐,你不必担心秋秋的事。我自己心里明白。秋秋是一个敏感的小孩儿,又有自闭症。最近的事情太多,显然也对她造成了影响。”
“要怎么办?”陈美媛一下子慌了神,对于秋秋,她也十分喜爱。现在听到郝波波所说的,秋秋也受到了影响。一时之间,陈美媛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秋秋真的受到了影响,可是,如果又让那个王子尧趁虚而入。他又会借着为秋秋好的借口,逼着你跟他约会。”
郝波波没有说话,她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解决这样的问题。秋秋的病情不可以耽误,可是,遭受了严重伤害的郝波波,也同样不希望,秋秋和王子尧扯上关系,一时之间,郝波波竟觉得事态陷入了僵局。
她犹豫了一下,转身离开了陈美媛的房间。
秋秋,还被一个人扔在书房里。郝波波觉得,无论如何,不能让秋秋一个人呆那么长的时间。特别是现在这样的一个多事之秋。
自己的事情,本来就让秋秋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如果再因此这件事而导致秋秋病重。郝波波就真的不知道如何自处了。
秋秋正在书房里独自看书,看到郝波波来到,这个天使般的小孩儿微微抬起头。轻轻问道:“妈妈,你和子尧爸爸有矛盾吗?”
郝波波顿时不知道该如何对秋秋解释才好。
秋秋今年马上就要六岁了,似乎是因为有过太多的经历,她显得比同龄的小孩要更为懂事。然而,这懂事的表现,在郝波波看来,也是导致秋秋自闭症的重要原因之一。
波波半蹲下身,让自己和秋秋处于同一高度,然后认真地问她:“秋秋,你喜欢子尧爸爸吗?”
“喜欢!”秋秋认真地点头,提到王子尧,即使是饱受自闭症的折磨,秋秋依然露出了天使般的笑容。秋秋的笑容干净明澈,然而,却看得郝波波阵阵心痛。
波波极不愿意让大人的事情影响到小孩子。然而,秋秋的表现,却依然说明了,小孩子是一种多么敏感的生物。即使不说,他们也能异常敏感的感受到情况的不对劲。
就比如现在,秋秋在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之后,又慢慢地收起了那明澈的微笑。秋秋愣愣地看着郝波波,小声问道:“妈妈,子尧爸爸,和你是不是真的吵架了?子尧爸爸很久没有来幼儿园了,妈妈也很久没有笑过了。今天子尧爸爸来陪秋秋玩,秋秋很高兴。可是,美媛姨姨看起来并不高兴,妈妈也不高兴。”
郝波波低声道:“妈妈也不知道怎么对秋秋解释。妈妈没有和子尧爸爸吵架。可是,妈妈以后和子尧爸爸都不能在一起了。”
“为什么?”秋秋天真地问道,“幼儿园里的小荷和小强吵架了,也是谁也不理谁。可是没有几天,他们就又和好了。为什么妈妈不能跟子尧爸爸和好呢?”
“因为很多原因!”郝波波摇摇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她和王子尧这么多年,千头万绪,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郝波波自认为,自己对王子尧并非没有感情。然而,即使是有再深厚的感情,这些年的磋磨,王海涛、徐丽莎,就仿佛横亘在波波与子尧之间的大山。令他们永远也不可能真正的在一起。
再加上,王子尧一直以来所表现出的,为了感情不顾其它的态度,也让郝波波心存顾虑。
如今的自己身败名裂,虽然冯经理并没有将自己从工作室中开除。然而,郝波波心里却清楚,在王海涛的运作之下,自己将再也没有在国内继续发展的机会。
然而,这些话,郝波波却说不出来。她看着秋秋清澈的眼神,张了张口,千言万语却化作了一丝叹息。
“妈妈!你别伤心了。”秋秋看着欲言又止的郝波波,认真地抓着她的手说道,“妈妈如果不愿意,那秋秋以后就不见子尧爸爸了。”
“不见子尧爸爸,秋秋以后会想他吗?”郝波波认真地问道。她看着可爱的秋秋,心中更是酸楚。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和自己有牵扯的,却是王子尧?为什么六年以后,王子尧还要再出现?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也许,在最初王子尧接近秋秋的时候,自己就应该阻止王子尧,禁止王子尧和秋秋有一分一毫的牵扯。而不是到了这个局面之后,再去考虑如何亡羊补牢。
秋秋低头想了想,轻声说道:“会想的!秋秋肯定会想子尧爸爸!可是,妈妈如果不愿意秋秋见子尧爸爸,那秋秋就等妈妈和子尧爸爸和好以后,再跟子尧爸爸见面好了。”
郝波波叹息了一声,正打算继续说些什么,她的手机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秋秋听到这样的铃声,脸色突然大变。原本好好和郝波波说话的她,突然尖叫了起来:“妈妈,又是这种电话,又是这种电话!挂掉它,挂掉它!”
波波拿起手机,发现电话上闪烁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于是迅速挂掉这通来电,然后将号码拉黑。
陈美媛在听到郝波波的手机铃声的时候,就冲了过来,看到郝波波的动作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苦笑。
“又是陌生来电?”陈美媛问道。
“是!又是陌生来电。”郝波波疲惫地点头,将秋秋搂进了怀里轻声安慰。然而,她的心里,却依然起伏不定。
距离那场改变她命运的新闻发布会,已经过去很久了。然而,郝波波的生活,却并未恢复平静。
在最初各路新闻刚发布的时候,郝波波的生活,可谓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她的电话开始多了无数的陌生来电。每次一接通,就会传来各种各样的内容。有女人的谩骂,骂她不守妇道,还痴心妄想要攀上海尧集团小开的高枝。也有男人嬉皮笑脸地调侃,问她既然都能这样未婚生子,那接不接受出来卖?
在电话最多的时候,每一天,波波的电话都被打爆。只要一接通,就是谩骂的内容。那一段时间,波波的情绪,濒临崩溃。
如果不是陈美媛始终如一地陪在她身边,如果不是冯经理十分坚定地告诉她,不管她的名声如何,冯氏工作室都不会开除她,不会放弃她。如果不是看着秋秋可爱的面容,想着孩子的自闭症如果再次变得严重,再度发作的可怕结果。郝波波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过来。
然而,即便如此,波波依然敏锐地注意到,秋秋依旧受到了影响。正在渐渐康复的秋秋,又再度变得沉默寡言,看着人的目光仿佛毫无焦点一般。秋秋可以轻而易举地被色彩斑斓的物品吸引,也可以突然间地沉默或者发狂。
而最重要的,却是对于陌生来电的敏感。秋秋似乎有了一种特异功能,只要波波的手机有电话,她就能立刻分辨出是波波的朋友,还是陌生人,然后迅速做出反应。对于陌生人的来电,秋秋会表现出一种歇斯底里的癫狂,而这种症状,虽然在郝波波经过辛苦的安抚之后,正在慢慢好转。可影响却依然在。
郝波波却对此毫无办法。波波甚至知道,自己的情绪和状态,也在崩溃的临界点,她甚至都不敢冒险到幼儿园陪伴秋秋。唯恐将自己的情绪感染给秋秋,导致秋秋的病情变得更加严重。
陈美媛看着郝波波那疲惫的模样,不由得一阵心疼。她再看看躲在郝波波的怀里瑟缩着惊叫,又在郝波波的安慰下慢慢平静下来的秋秋,又觉得心中的疼痛更加严重了一些。这段时间的情况,作为和郝波波同住的陈美媛,十分清楚。她看在了眼里,也疼在了心里。
重要得犹如亲妹妹一般的郝波波,遭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可自己却毫无办法。陈美媛觉得异常憋屈。
而现在,王子尧对秋秋的再度接近,也让陈美媛的心底响起了警钟。
美媛想了想,突然对郝波波说道:“波波,要不然,从明天起,我请一段时间的长假,每天到幼儿园陪秋秋吧!”
“秋秋,秋秋没事!”秋秋躲在郝波波的怀里,情绪刚刚稳定下来。然而在听到陈美媛的话以后,她第一时间对陈美媛说道,“美媛姨姨还要上班挣钱养家,美媛姨姨不要请假。”
看着这样懂事的秋秋,郝波波苦涩地笑了。也许是最初回国的那段时间,自己找不到工作,带给秋秋太深的印象。以至于,在孩子的心里,有了美媛姨姨挣钱养家的概念。然而,无论如何,这是自己作为母亲的失职。
陈美媛也呆在原地,她傻傻地看着秋秋,满口应承道:“秋秋不要担心,美媛姨姨请假是不影响养家的。”
秋秋扁了扁嘴,看着陈美媛的目光里,依然带着不信任。她低声说道:“秋秋什么都知道。妈妈现在情况不好。”
陈美媛和郝波波双目对视,彼此都觉得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她们知道秋秋聪明又懂事,可从未想过,秋秋竟然知道得这么清楚。
郝波波想了想,摸摸秋秋的小脑袋,对秋秋说道:“秋秋别担心,美媛姨姨不会请假的。”
秋秋用力点头,又紧张地看着郝波波道:“妈妈也不要请假,秋秋会好的。”
郝波波犹豫了一下,她没想到,自己打算之后去幼儿园陪伴秋秋的想法,会被聪明的秋秋直接猜透,只得点头说道:“好,妈妈也不请假。”
秋秋这才高兴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