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可怕了。
沈熙然却摇了摇头：“不，暂时不要，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于嫂满脸不安，看着她的样子很不愿意出去，却又不能不听，只能叹着气走到门外。
她就用这样的姿势一直坐到了晚上。
期间于嫂弄了饭菜让她吃，她只是吃了一点点就再也吃不下了。
于嫂见状无奈的摇头，把饭菜又撤了下去。
司涟夜是在晚上回来的，一踏进房间的时候就觉得整个房间里的气氛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他立即眯起眼睛问于嫂：“是不是有人来过了？”
于嫂低声说：“是老夫人，她来了一趟。”
他的目光一冷：“她说什么了？”
她摇头：“我不知道，老夫人让我走开了。”
他点点头，想了想就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于嫂低声说：“自从老夫人走后，她的心情就一直很差，只吃了一点点晚饭，话也不说，你要小心点。”
他“嗯”了一声。
打开门，一眼就看到她呆坐在床边，她黑发披散下来，衬得她的脸色苍白无比，在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她的脸色比床单还要白。
他的心瞬间就抽紧了。
他放轻脚步走了过去：“在想什么？”
她抬眼朝他笑了笑，只是在她苍白的可怕的脸色下看起来格外的渗人。
他坐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不禁皱起眉，她的手，比冰块还凉。
“你是不是不舒服？我叫医生过来看看。”说完又就要起身，结果被她拉住了：“不，不用了，我没事，真的。”
他仔细看着她：“你现在这样子不太像是没事的样子。”
她摇头：“我真的没事，不信的话，你叫医生来看看好了。”
她收回手，神色坦然。
他眯了眯眼睛，重新坐了下来，他拉过被子，把她抱在里面，再又把他整个人连人带被子一起抱在怀里。
他亲了亲她冰冷的额头，低声问：“告诉我，我妈她，对你说了什么？”
她看了他一眼：“如果我说，她什么都没有说，你相信吗？”
“当然不会。”他沉声说：“所以，你快点说，不然的话我就要打电话找她问了。”
说完他摸摸她的头发说：“你为什么不早点给我打电话？”
她笑了笑：“我不想打扰你。”
“傻瓜，你在我心目中永远都是第一位的。”
“真的？”她的鼻子陡然一酸，心里又想起之前司母对自己说的话。
她说，他现在还不能完全掌控公司，所以，要是他不听话，她随时都能让他一无所有。
想到这里，她心里一紧，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又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他看在眼中又低声问：“你到底怎么了？快说。”
她想了想说：“她告诉我，你要是不听话的离开我，她就把你从公司里扫地出门。”
他笑了：“她这么跟你说？”
她看到他轻松的样子心里一阵放松：“是啊，她说了很多话，不过我听来听去就是这个意思，还让我为你着想主动离开你呢。”
他好笑的捏捏她的鼻子：“看不出来你的胆子那么小，这样居然也能把你吓到。”
“是啊，我第一次被人拿你来威胁嘛。”她撒娇的说，又问他：“不过我很奇怪，你不是已经掌控了公司吗？她怎么说把你扫地出门就把你扫地出门？”
“我说她是在骗你的，你相信吗？”他好笑的说：“她已经不是董事长了，已经离开公司好几年，人走茶凉，就算她以前笼络了不少人，但是时过境迁，她早就没有以前的影响力了。”
“真的？”她紧紧地盯着他看。
“真的，相信我。”他看出她眸子里的认真，忽然问：“她是不是还说了别的？”
她咬着唇，想了又想，他不耐烦了，忽然低头给了她一个长长的吻，一直吻到她差点上不来气了才放开，然后看到她重新恢复了红艳艳的颜色的唇，心里这才满意：“你要是再不说，我就一直亲，一直亲，亲到你肯说为止。”
她捂住胸口；“你别来了，我可是病人，小心我等会上不了气。”
“知道就好，那还不快说？”他语带威胁的说。
她无奈的说：“她说，让我乖乖离开你，不然的话，小柔的事情会在我身边所有人身上重演。”
他听了脸色一变：“她真的是这么说的？”
把话说出来之后，她心里也是轻松了许多，就点头说：“是真的，她还说了很多可怕的话，说什么……”想到这里她就打了个冷战，说不下去了。
她扑进他的怀中，用力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喃喃的说：“你知道吗？五年前的那件事我一直记得很清楚，一直对你耿耿于怀，对你的解释也是半信半疑，但是现在我觉得，我应该可以相信你了，因为你妈妈，是真的能做出这种事而不害怕伤害你。”
他闻言苦笑：“你到现在才知道也不会太晚。”说着他揉揉她的头发，又问：“她就说了这个，其他的呢？”
她想了想说：“后来就让我明天给她答复，然后又不让我跟你说。”
“说她会随时把我扫地出门，让我一无所有？”
“对，就是这么说的。”
“好，我知道了，你躺下休息，我打几个电话。”说完他站起身。
她点点头，没有问他打电话给谁。
他知道了这事情居然是他母亲做的，倒是一点也不惊讶呢？
他深深的看着她，忽然说：“对不起。”
她愣了下：“为什么说这个？”
“因为她再怎么样也是我妈妈，她做的事情，我也有份。”他沉声说。
她摇头：“不，我不是这么认为的，她是她，你是你，你没有必要把她做的恶事都承担起来。”
他罕见的微微叹气，转身去了外间。
房门的封闭性很好，就算她有心想偷听什么，把耳朵竖的高高的也没有听到，无奈之下想下床，却又被外面的冷空气给吓了回来。
原来还真是挺冷的。
之前他没有回来的时候她还没有察觉到，到了现在不知道怎么了，她忽然觉得浑身还真是后些冷。
算了，那就这样好了，等他回来的时候自己再问。
可是没想到，她等着等着，司涟夜却半天都不回，而她自己躺在暖意融融的被子里，睡意渐渐袭来。
她最终还是睡着了。
司涟夜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闭着眼睛的情形。
他眯了眯眼睛，转身走了出去。
为了不打扰她，他直接走到了医生的办公室里。
医生正在对着电脑敲敲打打，他不敲门直接走了进去，沉声叫了声：“林医生。”
林医生抬头看到是他，一阵紧张：“是不是病人……”
他摇头：“不是，我只是来问问你，她为什么这段时间总是很疲倦，每天至少要睡上十多个小时？”
林医生回答：“其实你也是学医的，难道猜不出来吗？”
他的唇紧紧地抿了起来，神色狠戾：“我问你话，你直接回答就行。”
林医生一个激灵，说：“那是她的身体在衰退的预兆，如果不立即进行换肾，那么她很快就会越来越严重。”
他的神色变得冷然：“我知道了。”说完转身出门，他说话的声音没有一丝颤抖，身子笔挺，就像是刚才医生的话没有对他造成影响一样，可是却在他出门的那一刹那，他结结实实的撞到了门框上。
那一声“咚”的轻响，让林医生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再抬眼看去的时候，他已经走远了。
这一夜，司涟夜在沈熙然的床边站了很久很久，久到天边的天色几乎都泛青了，他才重新回到了床上。
抱着她柔软身体的时候，他问着她身体上带着的温柔馨香，心里渐渐地平静下来，暗暗的做了一个决定。
……
第二天对于沈熙然来说又是一个平常的白天，司涟夜依然在她没睡醒的时候离开她的房间去上班，只剩下另外半张床的凌乱昭显着昨晚确实有人在那里陪着自己休息。
她皱眉想了想，发现自己居然一点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睡觉的，似乎她在睡觉之后意识就形成了一个断层。
于嫂在一边说：“沈小姐，等会吃饭的话，你要不要下床活动一下？”
她笑了笑说：“叫我熙然吧，不要总是那么客气。”
于嫂直起身体想了想：“好，那我也不客气了，就叫你熙然，我看你今天的精神还不错，你下来走走吧。”
“好。”
说完她掀开被子下床，只是头微微一晕就站稳了。
洗漱完了之后，医生例行检查，完了之后就带着欣慰的笑跟她说：“你的身体恢复的不错，再这么下去，说不定能出院了。”
她听了眨眨眼：“难道你不应该说，我的身体恢复的不错，所以明天就能出院？”
林医生笑了：“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惜现在还不行，来，你现在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总是觉得很疲累，容易头晕？”
她点头：“有一点，不过比前几天好多了。”
“那就说明你的身体在慢慢好转，不过你也知道你自己的状况，不能着急，等到能出院的时候我会跟你说的。”林医生检查了一遍说。
她轻轻“嗯”了一声，有些沮丧，虽然心里有些准备，但是一听到自己还要继续住下去，心里还是很不爽。
“对了。”林医生一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一边不经意的问她：“你家里还有别的亲人吗？”
她有点诧异的看着他：“有啊，当然有，不然我是在石头里蹦出来的？”
他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怎么这么多天了也没有看到你的家人来看望你。”
她笑了笑：“他们一直都很忙。”笑容十分凉薄，谁都能轻易看出她表情中的嘲讽。
林医生点头，不再说什么，医院是一个看尽人生百态的地方，得到她这样的回答，他并不意外。
只是……
他想起那个男人做的事情，心里忍不住的想要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