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要跟少爷见面?”
春绣微微地流露出错愕的神情,但是很快就平复了过来。杨明雨交待她前来跟云朵见面,要了解清楚她的近况如何。既然云朵主动地要跟他见面,也就不需要她在中间作传话了。
“请少夫人放心,我回去后会跟少爷禀告的。”
“辛苦你了。”
像是大石压在心头之上,给人难以喘息的感觉。
云朵满心充斥着绝望和难过,原本她想就此打发春绣和裁缝回去,但是春绣却坚持要把事情做完。既然她约好了跟杨明雨见面,就需要有理由踏出将军府,所以她最后顺从了下来,任由春绣替她量完了身材。
记下了云朵的身材尺寸,春绣与正屋中的老裁缝离开。
云朵回到房间去看视谢天阳,因为酒力的缘故他睡得非常的踏实,只怕一时半会是不会醒来。她替他拭擦掉额角的汗水,然后合上了房门离开。她这日下来还没有前去墨香阁探望谢秋河,她自从感染了风寒之后,情绪始终是恹恹不振。
那日在杂院探视过伤情后,云朵便没有再跟石舟见过面。
结果她独自走往墨香阁,远远的却看到了他身着黑衣站在柳树下面,静默得如同是磐石一样。
“石舟?”
云朵向着他走了过去。
“少夫人!”
石舟听闻她的声音回过了身。
他没有想到会跟云朵碰见,一时间只想快步地离开。
“我正打算探望秋河,你要不要进去?”
云朵轻声地向他开口询问。
或许他是听闻了谢秋河患病,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但是既然人都已经来了,为何还要在门外止步不前?
“我不进去。”
石舟眼神苦涩地摇了摇头。
他原本打算向谢安南请辞,但是却没有得到他的同意。
眼下与南番国的战事兴起在即,原本他的伤势未愈不该随军同行,但是在他的一力坚持之下,谢安南却是答应了让他从军。他马上就要收拾包袱前往军营,不想再留下任何的羁绊。
“石舟——”
连日来把谢秋河的苦恼都看在了眼里面。
她和石舟给予她的善意以及帮助,云朵全部都记在了心头。
尽管眼下她连自身都难保,但仍然希望能够为他们两个人做些什么。
“请少夫人多多保重。”
石舟向云朵抱拳道:“我在今日的黄昏便会动身前往军营。”
“你要跟随着伯父出征?”
云朵着急了起来,“你身上的伤势还没有好起来!”
“不要紧的。”
石舟看着她摇了摇头。
“从都城到边境不是很短的路程,我的伤口在路上就可以痊愈,上阵杀敌不会有问题的。”
“石舟,不要冒险!”
云朵极力地想要劝他打消念头。
既然有伤在身就应该好好地休养,跟随着大军同行条件艰苦,伤口哪会有可能如此轻易便痊愈?她担心的是他以身涉险,打算一去便不再回来。
“我不会有事的。”
石舟的眼神沉凝了下来。
他抬起眼看向了谢秋河居住的楼阁,此处别后只怕便很难再重返,他会选择长久地留在军中,轻易不会再重新踏足将军府。
“我会跟大哥说,让他尽量地照顾你的伤情。”
云朵的心头涌上来的都是难过。
谢家伯侄马上就要带兵出征,大军火速地赶赴边境与南番国交战。此次就连谢天澜也会随行,现在石舟竟然也要离开了。转眼间在这座将军府中,像是被清空了一样,让她的心头萌生出许多不舍难言的滋味。
她与石舟在柳树下分手,然后才举步走进了墨香阁。
谢秋河感染风寒病情已经无碍,但是她还是恹恹的终日提不起精神。
云朵原本不想再刺激她,但是最后还是没有坚持住,她把在门外碰见石舟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了谢秋河。那名谦逊有礼的侍卫马上就要从军远行,沙场之上变幻不定,万一他有什么意外留下的就是终生的遗憾。
“云朵,谢谢你每天都来看我。”
谢秋河伸手推开了窗子,柳树下却不见任何身影。
他说过要离开果然就离开了,只怕他以后都不会再回来。
她痛骂他是懦夫不敢面对她的感情,但是他宁可选择了到沙场之上冒险,也不肯继续在将军府中留下来。
“秋河,好好地保重。”
云朵的眼中有氤氲的水气涌了上来。
她会想念石舟想念谢秋河,想念谢天阳想念他的堂弟,在这段日子以来与她有过交集的每一个人,她在离开后都会殷切地想念他们。
“我没事!”
谢秋河的指尖揪紧了窗棂,倔强地向她开口。
云朵探视完谢秋河,离开墨香阁独自回到了竹院。她走开了许久,只怕谢天阳已经睡醒了过来。她举步往着房间走回去,一路上都没有碰见其他的下人。房间里面传出了说话声,她的脚步在廊柱后面停顿了下来。
“吴嫂,替我把这封信送到庆王府去吧。”
谢天阳睡醒了起来,却没有见到云朵的身影,他把吴嫂叫了过来询问,才知道她去了墨香阁看望谢秋河。
明白她不会立即回来,于是他便执笔写好了信件。
带着满身的酒意从宫中回来,他在神识不清明的情形之下,他对云朵说了他不想抗旨。他在醒来后追悔莫及,只怕这样的说话会让她不安,而他马上就要跟随着伯父出征,所以他必须立即就约见兰亭,把他们之间的事情解决清楚。
他不会再娶任何的女子,他的妻子只有云朵一个人。
他相信以兰亭的聪慧,只要他把自己的决心向她交待清楚,她自然就会劝服庆王爷,同时让天子打消赐婚的念头。
“我现在就把信送过去。”
吴嫂点头应允了下来。
“吴嫂——”
谢天阳吩咐她道:“你亲自前往庆王府,把信交到兰亭郡主的手中,然后不需要向云朵作交待了。”
“世子,我明白了。”
吴嫂确认地向他点了点头。
不让她假手于其他下人,谢天阳要她亲自把信件,送到兰亭郡主的手中。他同时还吩咐了她,不需要向云朵作交待,意思就是不让她以及其他人知道。她偷眼打量着他的神情,心情变得复杂了起来。
在谢天阳刚带着云朵回来的时候,她并不认为她是竹院合适的女主人。
但是接连多日的相处下来,她把她柔软的性情都看在了眼里。不会再有任何人,会比她对待下人更加和气。回到将军府之后,除非是谢天阳带她出去,否则其余时间她都会留在房间里面练字。
她亲自下厨替谢秋河准备早饭,在谢天阳与伯父商议晚归的时候,也是她在厨房里面精心地为他准备好宵夜。她甚至见到她坐在廊下,安安静静地替谢天阳缝补衣袍。她文静得就像是山溪水一样,不会兴起任何作恶的风浪。
上回兰亭郡主托兄长递了拜帖,但是却被谢天阳毫不犹豫地拒绝。
这次他亲自执笔写信给兰亭,中间不知道是怎样出现了转机,而云朵还被瞒在了鼓里面。吴嫂谨守自己作为下人的本份,不去打听主子们的事情,她拿着谢天阳交给好的书信,脚步匆匆地走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