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摇摇晃晃地往前行驶着,而云朵的神识也渐渐迷糊了起来。
伤口虽然止住了血,但是痛楚并没有减轻。长长的刀伤贯穿了她的腹部,如果不是那名执刀的男子,及时揪住她的衣领把她往后面拖去,兰亭手中的刀刃就要把她开膛破腹了。
痛楚像是张开了的巨网,吞噬着她的神智。
她倒卧在了车厢里面,只觉得自己像是置身在熔炉之中,身子滚烫得快要被烧着了。从早上的时候开始,她就滴水未进粒米未沾,但是此刻她感觉不到饥饿,陷在高温之中只想得到清凉的水,可以消减她身子里面的炙烫。
天色渐渐地黑暗了下来,但他们仍然是在赶路。
云朵依稀地分辨着耳畔的响声,马蹄踢踏地作响,车轮在山石上面辗过,而寂凉的风吹动着林叶沙沙地作响。
她模模糊糊地判断出来,他们是正行走在山野之间。
不知晓宁王是以什么理由离开都城,但是他要尾随在年青的天子的身后前往围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大张旗鼓的事情。所以他们选择走偏僻的山路,以及趁着夜晚继续赶路,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前方传来了交谈的话语声,然后马车停顿了下来。
云朵的身子使不出半点力气,她等待着有人打开车门前来看她。
行进的队伍在山林中停歇,似乎是要打算在野外过夜。不知道等待了多久,漆黑的车厢中终于透进来微弱的光亮,那名被宁王唤作“安松”的影卫,伸手打开了紧闭着的车门。
云朵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但是眼前的人影都已经模糊。
她感觉到安松伸手过来,摇晃着她的身子,但是她的喉间却发不出来声音。
“老爷!”
安松霍然地转过了身去。
“什么事情?”
宁王从马背上翻落下地,把缰绳交给了另外的手下。
他乔装成为经商的生意人,此刻正带着几名伙计,押送着货物前往目的地。安松以及其他的影卫,改掉了“王爷”的称呼,在途中只称他作“老爷。”
“她在发烧,或许是伤口太深了。”
安松如实地向他回答。
“拿些水或者米汤过来。”
宁王走近了马车,开口向安松吩咐。
手下把火堆点燃了起来,他们这晚要在野外过夜,他借着火光看到了云朵蜷缩着身子,如同是孤苦无助的幼兽,瑟瑟发抖地躺靠在车厢里面。
她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是身上全是干涸掉的血迹。
她的呼吸微弱得如同是风中之烛,仿佛再来一阵大风,就能够把她吹灭过去。
云朵模模糊糊地,意识到宁王走近了她的身边,她的唇瓣张合着,却不知道自己想要向他说些什么。
“活着下去。”
耳畔响起男性低沉的嗓音。
夜风在山林间掠过,瞬间吹散了对方的话音,让她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安松用瓦钵接了清水过来,伸手把她的头部托了起来。清凉的水灌进了云朵的喉咙里面,从唇齿间传递而来的是驱散高温的清凉。她像是俯汲着甘泉,一口气把清水全部都喝光了。
“今晚在这里过夜!”
车厢外面响起了宁王的声音。
云朵被安松放置回去,她的头部枕着硬梆梆的车板,疲倦地阖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