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丈人和小舅子回到了将军府,谢天阳首先便是派人前去知会伯父。
而谢安南早早就向门人传达了吩咐下来,让他们抵步后直接到云水阁落脚,他在中午要设宴款待这门亲家。原本以为谢安南跟他打个照面,就算是尽了亲家之道,没有想到他竟然要亲自设宴招待,一时间让江有荣觉得颇为过意不去。
“天阳,将军真的是太客气了。”
他向女婿谢天阳开口,让他代为转达谢意。
“难得岳丈前来都城作客,伯父只是尽地主之谊。当日我跟云朵成亲的时候,什么礼数也没有,伯父是想向岳丈表示歉意。”
谢天阳把水生交还给云朵,停了下来跟江有荣说话。
当日他向他提出要娶他的女儿的时候,说过不会有亲朋也不会有筵席,他只会孤身前来把她带走。结果在那样的情形之下,江有荣还是应允了下来,如今回想起来他在心底里面对丈人是充满了感激。
“都过去了,不要再记在心上!”
江有荣拍了拍女婿的手背,不让他再提起那些不愉快的旧事。
谢天阳陪着岳丈以及云朵姐弟,一行人慢慢地往着云水阁走过去。因为担心江有荣和水生,会像云朵刚到将军府的时候那样,找不到路回竹院,所以他特意向他们把府中的情形都说明清楚。
水生得了云朵的吩咐,答应不会随处乱走。
而江有荣的性情素来朴实忠厚,他知晓自己假若给女儿以及女婿添乱,就是失了他们的面子。所以他在心底里面也没有打算,要在将军府中到处乱逛。
一行人抵步了云水阁的时候,谢秋河带着婢女也正好进门。
她在门外停下了脚步,等待着云朵陪着爹爹和弟弟走近。尽管她曾经跟石舟拜访过谢天阳的茅草房,但是江有荣还是初次与她见面。他曾经听药铺老板描述过这位将军府大小姐的容貌,见面后发现果然是极为端庄大气。
谢秋河跟江有荣打过了招呼,然后目光落在了水生的身上。
“你的名字叫做水生对不对?”
她微微地弯下身对他开口,“听说你也会糊河灯,而且是唯一糊得比我更难看的?”
“姐——”
水生往后退开半步,求助地看向了云朵。
“水生,不用害怕,秋河只是在跟你开玩笑。”
云朵连忙开口把他安抚下来。
“你跟称呼云朵一样,也叫我做姐姐吧。”
谢秋河冲水生露出了友善的笑容。
“秋河姐姐!”
水生顺从地叫唤了出来。
“真乖。”
谢秋河伸手揉了揉水生的头发,露出了非常满意的笑容。
因为谢家的子息单薄的缘故,所以府中比她年幼的男儿,就只有跟她同父异母的谢天澜。她比谢天澜年长了几个月,而他的性情乖张不肯按照常理出牌,除非是在人前必要的时候,否则他根本不会称呼她作姐姐。
水生用细细的、稚嫩的嗓音叫唤着她。
一下子就把两个人的距离拉近了,她在心里把他当作自己的弟弟看待。
“水生,你记住以后有人欺负你了,就过来跟我说。姐姐会替你出头,把坏人都打个落花流水!”
谢秋河摆出了长姐的架势,乐呵呵地向水生开口。
云朵听着她跟水生两个人的说话,既是好笑又是宽慰地抬起头看向了谢天阳。自从她把石舟的信件带回来给她之后,谢秋河的性格又变得开朗了起来。看到她如此心情畅快,她在心里面替她感到高兴。
“大家正在说什么呢?”
一行人站在了门前说话,魏氏带着侄女也到了。
如同上次谢天阳带着云朵回到都城,谢安南派了下人通知,全部家眷在晌午出席这桌家宴。云朵和谢天阳在七夕节的隔日,便收拾了行装搬去了别院小住,接连过了六七日才回来。
谢天澜在夜市中带着憋闷回来,到了此刻还没有完全消气。
所以当父亲谢安南派人前来传唤的时候,他便赌气地以身体不适为理由推掉了。同时为了不想听魏氏在耳边唠叨,他干脆牵着马离开了将军府。所以魏氏只好是带着侄女,怀着恨铁不成钢的心情,前来云水阁出席家宴。
“水生,我带你进去吧!”
谢秋河向水生开口,“秋河姐姐请你尝尝,非常好吃的果脯好不好?”
她跟魏氏素来相处得不好,跟魏雪茹更加是互看对方不顺眼。所以她神情平淡地打过招呼,然后便引着水生踏进了云水阁里面。
“婶娘,我爹和弟弟从村子里来了。”
云朵向魏氏介绍自己的家人,她是谢安南唯一的妻妾,尽管跟她相处起来总是有隔膜,但她还是认真地向她介绍了自己的爹爹。
“既然来了都城,就让你的爹爹多住几天吧。”
魏氏跟江有荣打过招呼,然后向云朵开口。
她原本以为云朵的爹爹,只是满脚泥巴的农夫,在心头是颇多的不屑。但是打过照面之后,她却是挑不出来毛病。眼前这个中年汉子全身都透出忠厚诚恳,不管怎样看来都是老老实实的男人,绝对不会随便地惹事生非。
只怕世间大多数的女人,都愿意嫁给这样的男人。
她派自己的侄女魏雪茹向云朵打听过,她跟谢天阳会留下来不走,现在云朵竟然连爹爹和弟弟都接过来了,他们夫妻是嫌霸占着将军府的东西还不够多吗?
“夫人客气了,我住几天就要回去了。”
江有荣向魏氏点头打招呼。
妻子赵冬梅此时正是身怀六甲,所以他不能够在都城中久留,探看过云朵确认她无碍,他就要回到村子里面。
“住住也是无妨的。”
魏氏口不对心地向他开口。
江有荣并没有打算长住下来,她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许多。
几个人正在门前说着话,谢安南带着侍卫也过来了,谢天阳为自己的岳丈与伯父作了介绍,然后大伙才踏进了云水阁里面。
“天澜呢?”
谢安南没有看到儿子的身影。
于是便开口向魏氏询问,自从在边城回来之后,他接连多日下来都没有见到儿子,而他派人通知他前来出席家宴,他竟然也没有出现。
“澜儿不舒服,正在屋里面歇着。”
“如果是真的不舒服,就请个大夫来看看他吧。”
谢安南打量过魏氏,虽然明知道她是在替儿子掩饰,但是当着其他人面前还是没有揭破。
江有荣被谢天阳招呼进了门,除了堂弟谢天澜之外,他这日下来是跟女婿的家人全部都见上了面。谢秋河的性情豪爽,一下子便把水生当成了自己的弟弟。而谢安南身为家主内敛严厉,看得出来是处事公正的人。
女儿的身份悬殊嫁入了谢家,他时常替她感到担忧不安。
但是接连两日下来,女婿的说话打消了他的疑虑,而此刻又跟他的家人见完面,他不安的心情总算是放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