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的奴有三种,最高是为主子生儿育女的侍郎,低一点就是那些做事的下人们,又分活契,死契,前两种多多少少还能被视之为人,但最底层的奴隶就不同了,完全被视为能说话的牲口,生死婚娶就不必说了,甚至能不能要孩子都要听主子的,主子死后不说免死是要陪葬的。
大燕国对奴隶有着严格明确的法律制度,贩卖奴隶需要有官家的奴隶引,不然视为私奴,是要吃官司的。每个府县所设的奴隶市场是有规定的,而买奴隶的人要有功名在身,什么功名买多少奴隶也有规定,功名越高买的奴隶越多,多了视为犯法。而奴隶生下的奴隶这样超出的要卖掉,除非你的功名更进一步。买下奴隶要到当地的官府登记,领取奴隶文书,官府那边备案存档,以备日后查证。
虽说什么事都会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过对奴隶法规大燕国的子民们还是很遵守的,因为奴隶的价钱比普通的奴价钱要贵一倍,一般来说官员会为了将来陪葬买一些,这是死人的体面。像那些功名在身的读书人是不屑去买奴隶的,奴隶的脸上都有 “奴”的烙印,看着就不舒服,买了也是回家干粗活,可干粗活买那些普通的奴也就是了,省钱,脸上也干净。所以奴隶在大燕国中低层人群是没有市场的,只有高层人群要修什么园子、盖什么建筑,国家需要大的工程会需要大量的奴隶。毕竟奴隶只要活着就行,不用付工钱,必要的时候衣服都省了,死活还都无所谓。
这些和大凤国的情况都差不多,不同的是大凤国贵族阶层喜欢豢养奴隶取乐。
奴隶主要来源于西部,那边人口多,常年战乱,人是最低贱的货物,暴利驱使叫那边的人大量流入其他国家。其次是那些犯官,这个世界不管犯了多大的罪只是杀你一个人,但是相关的九族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直接贬为奴隶。对人们来说,死罪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成为奴隶,只要脸上打上烙印也就等于把你归到了会开口的牲口堆里,一辈子都没法翻身。
洛默言喜欢用奴隶,主要是省心。
对这边的奴隶她不是很清楚,便跟田翠花打听行情。田翠花相当的热心,不但叫人套上自家的车,还亲自陪同。洛默言也没跟她客气,一同坐上车进城,在车上听着田翠花介绍这边的奴隶如何如何。
田翠花的父亲朱氏看着女儿的车远去,抄着手回来不满地和大女儿、小儿子道。
“这老二是怎么了,洛家大丫头要进城这就巴巴地连人带车地伺候上了!”
“爹,洛家娘子是个读书人,还有功名在身,翠花和她走得近总比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好。”田大姐道。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读书人花花肠子多,酸脸子,老二那样的叫人买了指不定还给人家数钱呢……这怎么就和她好上了呢,我记得她不是不待见老二吗,咱家没什么东西值得惦记的啊……”朱氏自言自语地道。
这时小儿子说话了。
“就二姐那样不把人家祸害了就烧高香了!你还担心她!”一副你瞎操心的样子。
……
此时的车上,苗家二姐谈兴正浓。
“我当时也是想看看西部到底乱成什么样,买奴隶还在其次,没想到还没到呢就出事了。现在想起来还后怕呢,那地方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待得!”讲完了奴隶行情讲起了曾经贩卖奴隶的经历,田翠花一副心有余悸。
“不过你也真是胆大,就一个人,佩服你!”洛默言不着痕迹地夸赞着。
田翠花果然十分妥帖,一下子就来了劲。
“那是啊!那些贩卖奴隶的都有自己的侍卫队,我有什么!”说着又泄了气,“我娘要是像你这么想就好了,我活着回来了却被她打了个半死。你说我都吓那样了,那边就是有个金元宝叫我去捡我都不去,她还打我叫我长记性,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爱之切责之切,你娘这是为了你以后不要在做冒险的事,并不是单单因为贩卖奴隶这件事,你要体会她的苦心才是。”
田翠花怔了怔。
“还没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呢。”
“那是你没跟别人说过这件事,觉得丢人。”
“你怎么知道!”说完田翠花又后悔了,很不满意自己有这么大反应。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洛默言淡淡道。
田翠花忽然感觉两人的相处和原来有些不一样了,几个月前洛默言和她在一起是带着点谦卑的,但现在谦卑的似乎是自己。这样的感觉很快叫外面的车夫打断。
“二姑娘,我们走哪个城门?”
古代的风水大多差不多,什么城基本都按着东富西贵南贫北贱来划分,赤峰也不例外,奴隶市场就在北街上,不想穿城过去就只能绕道北门进城。
田翠花没马上回答看向洛默言,洛默言马上道。
“听你的。”
田翠花顿时浑身上下舒坦了。
“绕道北城门!”然后半是埋怨半是提醒“你也是,想买奴隶早点说啊,这个季节奴隶都是干了一年的活急于出售的,身体还有个好!就是价钱便宜也便宜不哪去!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买个普通的奴回去不也一样干活吗!”
洛默言配合地叹口气。
“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这一夏天盖房子收拾院子,等都安置好了这不就到了这时候了,再说那时候我也没钱啊!普通的奴虽好,可也麻烦。”
田翠花闻言心一动。
“洛妹子,别怪我多话啊,你这是在哪发财了啊?”眼下之意不言而喻,一年前穷的饭都吃不饱呢,现在却买上奴隶了,这可不是一般的变化啊。
洛默言呵呵笑了,谦逊地道。
“哪发财啊!不过是无意中看了几本膳食书,你也知道我父亲身体不好,常年吃药的,吃的我都成了半个大夫了,就琢磨了几个养生的药膳方子,没想到入了一家酒楼老板的眼儿,就这样赚了几个养家糊口的钱!”
“哪家酒楼?”
“福运楼。”
田翠花拍了洛默言肩膀一下。
“你可真有两下子,书没白读。可我也是读书的,我怎么就没找到这种发财的路子呢!”
“读书不就是为了改善生活吗,越读越穷,谁还读?”洛默言调侃了一句又换上沉重的口气,“不过你可别羡慕我,我是因为父亲的病才懂了些药理,知道了药膳,可我宁愿什么都不知道,受着穷,父亲能身体健康地活着,而不像现在,我欲孝而亲不在。田姐姐,要珍惜啊!”
在哪里“孝道”都是为人子女首要做到的,这番话说的既回答了田翠花的疑问,也打消了田翠花的追问,还合情合理。
田翠花也有点黯然,半天点了点头。
“洛妹子你这么说,我感觉我以前做的事真有点浑。”
“以后不浑就是了。”
田翠花点了点头,沉默一会道。
“我打算冬天贩卖青菜,也不知道母亲、父亲能不能同意,我是真想做点事,可总也做不成。那个茶叶就那点,没有茶引就不能再买了……”口气有点消沉。
“有这份心就好,机会慢慢碰,总有合适的。”洛默言心里却生出了一个念头,觉得这个应该适合田翠花,但眼下时机还不成熟,还是等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