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对洛家是个特殊的日子,第一次有客人和亲戚登门,就连洛默言都有些不适,怎么也没想到只见了一面的林童瑶会来,而对慧君、巽远、林童语的到来更是意外的很。
林童瑶、郝先生等一众安排在了书房,罗平的家人则安排在了后屋。
罗平有点慌,家里人倒没什么,可是自称洛默言的这些朋友怎么办,吃什么、喝什么,怎么陪,连点准备都没有啊。
“爹娘那边你看着办,客人带来的那些随从、下人按着四个菜一个汤的规格,不要凉菜,主食粥和杂面干粮就行,不要上酒了。这边我叫百厨做几个菜,妹妹弟弟和我一起招待客人就行。待会上菜的时候你和陈氏带着孩子过来认识认识。”因为涉及到慧君、巽远、林童语是男客,罗平又要招待家人,陈氏是侍,不够分量,这才叫两个弟弟过来,这也是待客的礼貌。
罗平不太愿意过来认识洛默言这些朋友,这叫他无所适从,可是知道既然是登门的朋友,关系自然不是一般,主夫不不正式露面不合适,只好点头。
洛默言跟百厨交代了做什么菜,又对罗平的家人告了失陪之罪,这才带着弟弟来到书房,两个大妹妹正陪着郝先生和林童瑶说话,两个小妹妹作陪,一副乖巧地听着,可爱得很,郝先生和林童瑶都露出意外的惊讶,似乎没想到这乡下的孩子还这般灵秀。
洛母亲虽然是个赌徒,可不是笨蛋,洛父亲又是书香门第出身,父母基因极好,又有父亲教导,姐姐影响,浅显的道理、学问还难不倒,可在这些城里人的眼里这已经是很难得了。而陪着慧君等人的两个弟弟别看年纪小,语言稚嫩,可没有丝毫的卑怯,除了开始有点拘谨外很快就放松了,虽然没多少话题,但坐在那里俨然一副待客主人模样,逗得慧君等人不禁莞尔,特别是小五一脸老成的样子,不断地给小四话里溜缝,小四还在那懵懂的说着,见笑了啊,林童语便哈哈大笑起来,说着太好玩了啊,太好玩了!没多久就形成了一种轻松融洽的气氛。
“默言妹妹,没有跟你打招呼就来了,你可不要见怪啊!”林童瑶见洛默言进来,马上招呼着,也没起身,就像在自家炕上一样。
“林姐姐客气了,乡下小地方你不嫌弃就好。”洛默言上炕坐好,笑着道,“小妹我欢迎还来不及呢。”
林童瑶听了更觉得亲昵,拿过一个很大的盒子推到洛默言的面前。
“也没什么好见面礼,这是一套我新定的茶具,昨天刚到,你那么喜欢茶艺,就把它送给你吧。”
洛默言打开盒子,里面摆放着一套紫砂茶具,下面用红色的绒锻趁着,非常漂亮,古朴。
“真好看!”小二睁大眼睛看着哪一个个小巧的茶盅,茶壶等物,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林姐姐这是怕我这里没有上好的茶具没法招待你品茶吧?”洛默言半开玩笑地道,“还别说,我这里还真没有品茶的茶具。”
“哈哈!知我者默言妹妹也!”林童瑶亲昵地搂着洛默言的肩,“看来我还真送对了!”
“是送对了。”洛默言交给妹妹要她用开水浸泡一下,待会好用,“小心点,这是林小姐一片心意,可别辜负了。”
“姐姐放心吧。”
小二要去接,小三双手捧着下去了,小二只好鼓了鼓嘴跟着去了,小五小六看了看大姐的脸色也跟着去了。
“默言妹妹,你这四个妹妹很聪慧,郝先生刚才问了几句都没有被难倒。”
“是洛夫人教的吧?”郝先生在一边笑道。
郝先生是六十多岁的老妇,可能是因为习武的原因长得很年轻,也就四十多,一副善面,和蔼可亲,很像邻家奶奶。但洛默言看得出来,这个老妇的内功很扎实。学问就不用说了,有了林童瑶这个例子,再加上次谈话,做妹妹的先生绰绰有余。
“也谈不上教不教的,只是一起读书随意提了提,我也没想到她们能懂。”洛默言恭敬地道,话语里却带着欣慰。
郝先生笑了。
“洛夫人谦虚了,令妹聪慧是次要的,主要是品行,大方得体,直言不讳,这实在是不容易。”
她没想到洛默言能把妹妹弟弟照顾这么好,才智在她看来并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性情,乡下的孩子,见识不多,也没机会见识,能和她对答如流,不怯场,不拘谨,不符合,争辩还有理有据,这真是超出了她的预想。但更多的还是对洛默言这个长姐感兴趣,毕竟洛默言才多大,自己还有一家人,能把妹妹们教的这么可见本人的优秀,另外之所以答应来做先生也是看在洛默言在梅园那番谈话,叫她心生喜欢,到了这里,坐在炕上才感觉到,尽管环境简陋,但却是放松的舒服,更是觉得自己决定对了。
“先生过奖了。”洛默言感慨地道,“父母过世我就是家里老大,责无旁贷啊。”
林童瑶点了点头,似有感触
“这么一大家子人,真是苦了你了。”
郝先生忽然道。
“洛夫人可有表字?”
古者,名以正体,字以表德,所以才称之为“名字”,不过这里名不代表就是一个字,所以洛默言的名 “默言”是两个字。
洛默言微怔了下,摇了摇头。
“还无表字。”
“那我送你一个如何?”
“多谢先生!”洛默言忙道。
“千言不如一默才称之为默言,我看你的表字为‘一书’如何?”
千轴不如一书吗?这叫洛默言想起了一个典故,北宋散文家年轻时任性气盛,说大话傲视他人。参加科举考试时,在考官办公处的门前把文章投赠给主考官,一共有一千轴,用独轮车装着。面试那天,柳开穿着圆领大袖外套亲自围裹着车进入考场,想要用这方法使其他人害怕来取得功名。当时有个人叫张景很能写文章而且有名气,他只袖藏了一篇文章在考官办公处的门前进献了它。主考官非常称赞欣赏,提拔张景为优等。当时有人为了这件事说:柳开的一千轴书卷,比不上张景的一篇文章。千轴不如一书也由此而来,她名“默言”含义为千言不如一默,正好与千轴不如一书的“一书”相印,尽管两个时空年代,可文化上却是如出一脉。
“洛一书,好字啊!多谢先生!”洛默言再次道谢。
“那我以后就叫你一书妹妹了!”林童瑶道,叫表字以示关系亲近。
说着话饭菜也备好了,罗平带着陈氏,抱着孩子,小木头跟着,后面是提着酒菜食盒的奴隶。
奴隶们摆上酒菜,洛默言介绍双方。林童瑶、郝先生、慧君等人起身行礼,罗平、陈氏放下孩子弯腰叉手回礼,局促地说了几句话,从没见过这样衣着鲜丽的人叫他只觉得压抑。陈氏更是如此,低着头,躲在罗平后面,一句话也没说。小木头在父亲的腿后面探着头好奇地打量着,怎么也不肯出来。
林童瑶等很吃惊,这就是洛默言的夫侍?慧君更是不可思议,洛默言是什么人,怎么夫侍是这么小家子气?
洛默言握了握罗平的手,温和地道。
“林姐姐和郝先生都不是外人,不用紧张,后屋也准备好酒菜了吧?”
罗平连连点头。
“那行,你去陪着吧,老人挑理就不好了。”
“嗯。”罗平又是连连点头,还没忘和林童瑶等人道歉,带着陈氏和孩子走了。
慧君目光落到洛默言身上,看着这个人笑语盈盈,没有任何不快,忍不住想,这人真能装!
不知道怎么看到罗氏原来是这个样子,他就感到很舒服,看到洛默言和罗氏的亲近就觉得洛默言是在装,又很不舒服。
九个菜一个汤,上好的米酒,开了两个席面,一桌女客,一桌男客,百草、百茶、百倾站在门口外。这是罗平安排的,挑选了一下,也只有这三个人样子不错,派到这里随时伺候。
“我新请了一个厨子,这些菜都是他做的,怎么样,味道如何?”洛默言道。
“真不错,一书妹妹,你这日子过得不错嘛,还买了奴隶,这菜色也很丰富啊!”
林童瑶有些惊讶,没想到洛默言家里还有奴隶,而看到上来的酒菜多数都是青菜,吃一口菜味十足,更没想到洛默言能吃得起青菜,倒不是说洛默言穷,穷是请不起先生的,只是青菜在冬天实在是个奢侈品。
洛默言笑笑。
“林姐姐、及各位公子初次光临寒舍,也是给郝先生接风洗尘怎么也不能太寒酸了,这都该感谢我的老板,给了一个发财的机会……”
两桌席面相隔不远,洛默言这番话清楚地落在了慧君这一桌人的耳朵里,林童语扑哧笑了,巽远眨眨眼睛,慧君捏着酒盅斜着那双秀丽的眼望着洛默言,接上话。
“洛夫人还真是良心啊。”口气有点酸溜溜的。
巽远看了眼慧君转开了话题。
“洛夫人,你的厨子在哪找的,我怎么吃着这么熟悉?”
还没等洛默言说话,慧君又道。
“这是我家的厨子,洛夫人生生要了去了,我也不好不给。”
林童瑶愣了下,碰了碰洛默言,像是在问是真的吗?
洛默言诧异地很,望向慧君,慧君狠狠瞪了她一眼,转回头和巽远说起来。
“这道菜叫雪梨红……”
洛默言心不由一跳,忙收回目光点点头,一副老实地道。
“我做膳食,想找个好厨子帮忙,要求有点多,是慧公子推荐的……”脑海里闪过慧君瞪她的那一眼,怎么感觉有点不正常呢。
林童瑶似乎也没在意,和洛默言说起了别的。
这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吃过饭收拾下去,洛默言开始表演茶艺,慧君看了会,就叫小四小五带着出去走走,林童语吵吵着要学,留下了,巽远陪着慧君出来,小四小五介绍着,哪里哪里住着什么人。
慧君犹豫着想去洛默言的夫侍住的屋子看看,巽远拉住了他,对他摇了摇头。慧君也觉得初次来不太礼貌,再说后屋还来了客,便放弃了,在外面站了一会,觉得冷回来,小五是个有眼色的,看得出这两个人想独自呆一会。
“两位哥哥,这还有小书房,你们若是不嫌弃的话,可到那里休息一下。”
慧君巽远相视一眼,慧君摸摸小五的头。
“谢谢小五了。”
小五把他们请到小书房,叫百茶上了茶水,沙果干,瓜子道。
“这是大姐的书房,平时只有大姐用,本来应该请两位哥哥到小弟的房间坐坐,可乡下小地方没有城里那么讲究,我们没有自己的院子,都是住在后面一个房子里,只是分着房间,今天姐夫的家人来了,有女客,不方便,还请两位哥哥见谅。”
“委屈两位哥哥了。”小四连忙也道。
这番话说的慧君满心欢喜,搂了搂两个人的肩膀。
“小四小五可真会说话,哥哥有你们陪着一点也不委屈!”
“那就好,大姐要我们好好招待客人,我还怕招待不好呢!”小四嘿嘿笑了。
“你们的名字谁给你们起的?”巽远插了一句。
“大姐起的,我是秋天生的,所以叫洛默枫,小五是冬天生的所以叫洛默冬。我们排行第四第五,所以又叫小四小五。”
“你们是亲兄吧,都十二岁呢?”巽远继续问
“不是,我比他大一个月,我们是两个爹。”
“那你们的爹呢?”
“卖了。”
“啊?”
小五拉了拉他,很严肃地道。
“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叫哥哥见笑了。两位哥哥休息一会吧,我们去看看林公子,一会再过来。”
小四只好行礼和小五走了,关上了门。
慧君在门内只听门外小四还在问。
“小五,你拉我干嘛啊,我说的不对吗?”
“嘘!这件事我们回头再说……”脚步远去。
“这个小人精,跟他大姐一样!”慧君好笑地摇了摇头。
巽远笑笑。
“来,看看咱们的股东平时都喜欢看什么什么书。”
小五回到大书房到了洛默言的跟前说了一声,把慧君等人安置在洛默言用的小书房歇着了,洛默言愣了,迅速地想了一下,书房没什么不妥,这才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