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默言左右手推出,将挡住的燕卫推了出去,“砰!砰!”随着那两个人的倒地,身体也借势向前窜出三四丈远,没有回头径直往前疾掠,可就在这时,只听头上哗啦一声,两道铁索拦在了胸前,左右两边持铁索的燕卫同时飞快地向后跑去,再交错着跑来,想将她直接绑住!
洛默言想也没想,唯一能活动的手臂,手掌一摊,戒指里的那把利刃出现在了掌心中,挥刃而下,铁索应声而断!身体解放了出来再次疾奔,突然一道厉影斜着窜出,对着她就推出了一掌,洛默言本能地向旁边避了避,却只避过了胸口,对方这一掌直击在左肩膀上。“啪!”洛默言蹬蹬蹬退了十几步,只觉得肩膀一下子就失去了知觉,但还是瞬间就做出反应,身体窜起,在虚空道倒立而下,调动全身的内息化作了一股充沛的大力与右手掌,啪!直接击在大地上,发出的大力震得大地以她的手掌为中心往外扩出一道又一道力波,把欲要围上来的燕卫震倒在地,不过刚才打了她一掌的那个人却是个例外,只是身体晃了晃。洛默言一掌击地随后拧身而退,片刻间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夫人!”其中一个燕卫跑了过来问道,“你没事吧?”
“哼,无名小辈,能有什么事!倒是你们,真是丢人!”
对方不敢再接口,捧上断的铁索。
“夫人请看。”
“燕刃而断?!”
燕刃是燕卫、也是内卫特殊配置的兵器,极其锋利,而她们的铁索也只有燕刃才能斩断,这更叫这些燕卫们联想到那些燕卫的死。
“马上下令,叫赤峰府下令叫各个县左肩膀受伤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集中起来彻查……不,所有受伤的人!你们亲自去,叫地方分派人手协助你们,敢违令者直接抓!马上去!”
“是!”
称作夫人的燕卫面色阴沉,能接下她一掌还能全身而退的这个人武功决不在她之下!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把金沙偷走的!
天空终于露出点白色。
洛默言依旧进了百草的房间,褪下衣服、头巾、鞋子吩咐百草烧掉,去主屋烧开水她要洗澡。
百草去了。洛默言洗了脸上的泥巴,把水倒出去,回了主屋的浴室盘腿坐在地上,开始运内息疗伤。
看似没事,其实受了重伤,肩膀到现在还没有多少知觉,而右手在那一击也险险震断,这是习武以来第一次斗狠,也是第一次游离于生死线上,差一点就回不来了!
不过要不是先前偷金沙耗费了精力也不会这般狼狈,何况对方的燕卫还那么多,她就一个人。
洛默言一边疗伤,一边吐血,等把淤血吐完,百草水也烧好了,端着开水进来兑洗澡水,见洛默言的胸前和地上触目惊心的黑血,脸色变了变,但很快恢复了正常,将浴室的门插上,兑好水,站在那里等着吩咐。
洛默言睁开了眼,长长徐除了口气,伸开手臂活动了一下,右臂酸痛,左肩膀稍微用力就针刺般的疼,看来需要几个月静养。抬眼看见一边站的百草,百草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
“主子,洗澡水兑好了。”
洛默言目光在他的脸上略停了停,站起褪下所有衣服。
“把这些都烧了,地上的血弄干净,过来给我按摩。”
百草飞快地一扫,正好看到洛默言左肩膀处一个黑紫色的手掌印子,惊愕神情一闪即逝。
“是。”
洛默言躺进浴盆,这样的浴盆能容两三个人,她躺在里面绰绰有余。温热的水叫她全身的毛孔舒展开,也叫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下来,脑海里回放起刚才惊险的一幕,尽管她们快速交锋,可还是认出来就是在县衙里盘问她的那些燕卫,当时她只是扫了一眼,但拜这具身体过目不忘的本事那些人的样子深刻地记下了,而打她那掌的人是一个三十几岁女子,再见到也能认出来。
燕卫、遗诏、洛家、她,怎么利用这些呢?又要保证不会惹上麻烦?
这个问题洛默言一直在想,可是却一直想不出办法,这需要一个契机。
百草收拾好了进来蹲在浴盆前准备给洛默言按摩,洛默言拦住他,指了指左肩的巴掌印。
“把这里的印记按摩没就行了。”
百草愣住,看着洛默言,洛默言没看他只是淡淡地道。
“我知道你能做到。”声音透着疲惫,解释了一句,“我受伤了,不然也不用你了。”
百草欲言又止,抬手仔细地按摩起洛默言肩上的那个手印。
阵阵疼痛叫洛默言没多久就大汗淋漓,这样的疼痛也提醒着她接下来的燕卫肯定不会这么算了,应该彻查。说起来燕卫的反应可真够快的。可查又能查出什么,看看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颜色淡了不少,看上去更接近肌肤的颜色,如今这枚戒指与无名指越来越融合,看样子过不久就看不出来了,不过摸上去,还能感到戒指原来的质地。
转移了注意力,疼痛减轻了不少,过了不久,百草停下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主子,好了。”
洛默言歪着头看着左肩肌肤一片通红,就像搓澡搓厉害了一样。
“不用半天就能恢复。”百草以为洛默言不满意。
肩膀还很疼,里面火辣辣的,不过比起刚才好多了。洛默言转头看着百草微微一笑夸奖了一句。
“好本事。”
百草对上洛默言苍白的脸很平静地道。
“主子的脸色很差,一看就是受了伤。”
洛默言微微一怔,明白了百草的意思,满意地点了点头。
“知道了。”抬起右手握住了百草的一只手,仔细地抚摸着,然后另一只手……
百草诧异地看着洛默言,有些不解。
百草的手很粗糙,粗糙下还能摸到厚厚的茧子。
“你用的是短兵器?”
百草惊讶地望着洛默言,又看看在洛默言握着的自己的手,双臂刚才按摩累的有点麻,被洛默言这一摩挲多了些痒,但听到洛默言的问话这些感觉都没有了,只有惊讶,迟疑了一下道。
“是。”
“你是死士?”
“不,我是侍卫。”
“受训多久?”
“十年。”
“多大开始?”
“四岁。”
“家里还有人吗?”
“我是孤儿。”
……
这是洛默言第一次问百草的情况,百草虽然最初有些惊讶,可很快就平静了。
“训练你的人对你说过你将来能成为宗师吗?”
百草目光一颤。
“没有。教我内息法只是为了叫我增加力气。”
宗师和武者有个根本区别就是,宗师的力气是来源与内息,也就是俗称的内力、内功,不会内息所得的成就是有限的,但这并不是说会内息的人就是宗师,能称得上宗师可不容易。
这是前世老师给她说的。前世作为大凤国的二公主的她老师是皇家宗师级别的人,无论文武她都受到了大凤国最高领域的教育。老师说过,成为宗师需要天赋,需要机缘,需要努力,更需要一个领进门的人,四个条件缺一不可。她充其量比那些会内息的人强上那么一点,重生后在她的努力下尽管有所提高,可是和宗师的距离还很遥远,但是她有优势,天赋。原来的洛默言是个读书材料,同时也是个习武的材料,不过穷文富武,家境贫寒没有机会罢了,而她有着前世良好的底子,宗师的老师,就算没有机缘努努力所得的成就应该还是比前世要高的。不过她一个人的力量再强也是有限的,受了前世的影响,也因为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世上产生的惶恐叫她近乎执拗地想拥有自己的力量,居安思危,都成了本能了,特别是洛家拒绝了她进宗祠,只是还没想好该怎么做就进了大牢。出了这件事叫她更渴望有自己的力量,可是她不能把精力都放在这里,需要找个可靠、忠心的人来做这件事,谁合适,不用说也只有百草。
当初买下百草并没有想这么多,只是觉得一个会武的奴隶放在家里会更有用。百草是奴隶、忠心倒不质疑,她担心的是能力,她要他掌控一支力量,并能独当一面,这和单纯地做教习武艺不一样,难度很大。把这个意思一说,果然百草想了想摇头。
“主子,我没做过。”
洛默言抬手抚上他的脸颊,百草被这个动作弄愣了,有些不自然地看着洛默言。
“百草,我想要过舒服富贵的日子,我想要平安,我又不想受制任何人,你是个见过世面的,应该明白我的意思。虽然你的身份是奴隶,但我们是一体的,这一大家子人上上下下都是一体的,一荣则荣一损则损,所以我们要齐心合力。我还是那句话,不会可以学,谁也不是天生就什么都会,过段日子,你帮我把这件事做了。”
百草注视着洛默言,轻声询问道。
“主子,现在的日子不好吗?”
在他看来,在这样一个小村子,洛默言这一家生活真的很好了,奴隶都比其他人家吃的好,还有富贵人家的朋友帮衬,难道还不满足吗?
“好吗?如果好我的孩子不会没了,罗夫君不会病倒,我也不会被关进大牢……”
两世为人都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委屈!这样的日子还好吗?
何况她追求的可不止这些。
哥哥说过,那些视富贵为云烟、视金钱为粪土如果是穷人是自我安慰,是富人是清高掩饰。我们是俗人,我们是普通人,我们在红尘打滚,人生在世几十年,追求的就那么点东西,什么有意义没意义的,什么叫意义呢,生就为了死。所以说人没有那么伟大,就不要说那么伟大了。哥哥退伍后下海经商这也成了他的人生信条,她很赞同,至少哥哥的财富给全家人带来了舒适富足体面,同样作为一个富人哥哥很快乐,全家也很快乐。
重生在这个贫苦的洛默言身上她体会到底层人的疾苦,底层人的卑微,她绝不甘过这样的日子,她要往上爬,高处不胜寒,再不胜寒也比在底层受压迫好,不然为何有那么多人前仆后继地争名夺利呢,就算摔死她也觉得值得。如果再给她一个机会,她是决不会放过那个皇位的。
百草还是有些无法理解洛默言为何要这么折腾,但尽本分还是知道的,答应道。
“是。”又忍不住道,“主子如何知道我会武的?”洛默言连问都没问就用肯定的口气问他那些话了。
洛默言呵呵一笑,没有正面回答。
“这点眼力都没有,如何做主子?”又鼓励道,“好好做这件事,我帮你成为宗师。”
百草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
洛默言洗完了澡回屋,罗平起来了,正伺候小宜穿衣服,看到洛默言头发是湿的,衣服换了,看得出刚洗过澡,有些嗔怪。
“你说你,一大早洗什么澡啊,穷干净!”
洛默言昨晚出去吃了安神的药罗平还是不知道。
“你病刚好,怎么不多躺会?”
“天都大亮了,小宜也闹着要起来。我不吃药了,什么药啊,吃了就睡觉……”
小宜迫不及待地要下地玩,半句话半句话地往外蹦。
“药里面有安神的,再吃一副吧,过几天找大夫看看,听听大夫怎么说。”洛默言招呼小儿子,“小宜,来,娘搂你觉觉!”
小宜扭着身子不干。
“娘,玩去!玩去!”
洛默言笑了。
“什么孩子,叫你娘玩去!”
罗平想起了自己那个还没成型的孩子,神情一暗。
“也不知道那个孩子是男是女……”
洛默言理解他的心情,她没做过母亲,可也知道孩子对母亲的重要,这个世界的男人失去孩子应该就像她那个世界失去孩子的女人一样痛苦,安慰道。
“别想那些了,把身体养好了,想要几个就要几个,你说是不是?”
罗平默默点了点头,可还是觉得很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