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童瑶看看弟弟闭上了眼睛,过了会睁开再看看弟弟,又闭上了眼睛,这个动作在听到林童语说完今日野餐经过后不知做了多少遍,弄得林童语浑身不自在,站在那扭着身体。
“大姐……”
“闭嘴!”林童语忽然厉声道。
吓得林童语立刻闭上了嘴,委屈地看着林童瑶,眼圈都红了,从记事起林童瑶从没有这么大声跟他说过话,他有点受不了。
林童瑶这时候也感觉到光生气是解决不了什么问题的,强压下火气缓了缓道。
“你过来。”
林童瑶如蒙大赦一般,跑了过来,依偎在姐姐的怀前,双臂尽力搂上姐姐的腰,仰着脸很不满地道。
“姐姐,你偏向慧君,我不过给他下了点药,你就大声吼我,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林童瑶盘腿坐在炕上低头看着林童语,听着林童语这极其幼稚的话慢慢地神情显出了挫败,这就是她的弟弟吗,是她教养了这么多年的弟弟?
父亲去世前拉着她和林童飞的手一再叮嘱要照顾好林童语,若是林童语受一点委屈他在地下都不会饶了她们姐妹,并让她们发了誓,这些年她们将父亲这句话力行到底,不管林童语怎么任性,怎么胡闹,她们姐妹都会第一个站起来维护,很多时候她们也知道林童语是错的,可是就因为怕林童语受委屈即使错了也会把这个错误加在对方那个的身上,更别说什么好东西,吃的、玩的、用的、穿的,只要林童语有喜欢的意思不说她们姐妹也会第一个来满足林童语,然而此时此刻看到林童语她忽然觉得她们错了,这些年来所做的其实是在害林童语。
弟弟不小了,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可是听听他说的这话还像个孩子,她们是姐姐,可以宠着弟弟,但不能宠弟弟一辈子,将来呢,弟弟总是要成家的,成家就弟弟这性子……林童瑶第一次感到了危机,手抚着额头,一手拢着弟弟的肩膀,疲惫无力地道。
“小弟,你可知道你给慧君下得什么药吗……”
林童语仔细观察着姐姐,说实话这时候他的心很慌。
父亲去世后,母亲再娶,这叫他很害怕,在这种害怕下像溺水的人一样汲取着两个姐姐的关爱,一旦两个姐姐注意力转移就势必闹上一闹,哪怕一点点小事也会闹成泼天的大事,以来吸引姐姐们的注意。他非常喜欢看到姐姐为他紧张,为他出头,这时候他才感到一丝丝安全,即使没有了父亲还有姐姐们在爱他。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这也叫他有种错觉,姐姐愿意有他这样一个胡闹的弟弟,这叫他忽略长大,拒绝改变。都说人不是一成不变的,可他就执拗地告诫自己,人人都在变,我是不会改变的,永远都不变,永远做姐姐们熟悉的弟弟!这样的心理叫他很讨厌别人说:你变了。
所以他不去学着懂事。
这样对吗?他认为对的。
他被姐姐们永远宠着,姐姐们永远宠着他,不好吗?他认为是好的。
两个姐姐的性子不一样,同样是爱他,却表现的不同,大姐林童瑶温言细语,对他向来是最有耐心的,看他的目光永远是宠溺慈爱的,二姐林童飞别看相貌温婉,却是果断干脆,只要他说受了谁欺负,问都不问怎么回事转身就去为他出头,从来都是那句话:谁敢动我的弟弟一下我就灭了谁!
慧君不过是个外人,可大姐却为了这个外人吼他,这叫他觉得大姐不要他了,他也要失去了大姐,现在还不知道二姐什么反应,可是失去大姐这样的感觉同样叫他倍受伤害,他只有姐姐们了,失去了她们他就什么也没有了。
“那是春 药……”他垂下了头,无意识地回答着,心里纠结着自己的猜测而不能自拔。
“那你可知道这种药是干什么的?”林童瑶狠了狠心,不顾尴尬,继续问道。
“小毛头说了,吃了想和人睡觉。”林童语闷闷地道,心想不过是给慧君下了想和人睡觉的药,大姐却为了这点小事和他发这么大脾气,更觉得委屈,眼泪掉了下来。
小毛头就是给林童语药的那个人,是林童飞的人,林童飞现在还没回来,她不好处置,只是暂时把人关起来了。当时小毛头对她说弟弟要了药,她并没细问,现在听弟弟这么回答愣了半天才明白弟弟并不知道所谓的想跟人睡觉代表着什么,她不知道是该为弟弟单纯而高兴还是为弟弟单纯而悲哀。
问到这种地步,再问下去实在没什么意义,林童瑶一时无语。
“我讨厌那个姓曹的,我不想慧君嫁给她!大姐你上次就说了慧君对洛夫人有意思,我是在帮他们,只要他们睡觉了,传出去慧君肯定和姓曹的完蛋,我这样做有错吗?”林童语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理,理直气壮地道,“那个姓曹的不是什么好人,慧君嫁给她不会也不会幸福,慧君也会感激我的……大姐,你不是真的看上了慧君吧?”要是这样的话,那可坏了!抹了把泪水看向姐姐,小声地道,“可你也没跟我说过……”
林童语自小被姐姐们宠着,做什么事都不考虑,也不客气,慧君因为姐姐和林童瑶是朋友,对林童语很迁就,巽远也是如此,这也叫林童语把他们当自己人了,在他眼里今天他干的这件事是他熟悉的人才有的殊荣。
林童瑶无语地瞪着弟弟,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头疼!头疼啊!
“来人!给二小姐送信,不管她现在多忙都叫她回来一趟,就说……”看了林童语一眼,“就说小公子有事。”
她算没辙了,叫林童飞回来解决吧。
林童语看了大姐一眼,嘴一扁,神情黯然。
同样头疼的还有洛默言。
事情解决了,可洛默言并没有放下心,别看她对慧君说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可这毕竟不是一般的事。她倒不是后悔,当时的情景只能那么做,她担心的是慧君接下来的反应,慧君那样的性子绝不会罢休的,对林童语,或者对她都有可能,至于对她做出什么来还想不出来,但知道慧君一定会做的。林童语无需她操心,可她自己却不能不操心。
“我去泡一会。”洛默言回来就去浴室了,还叫上百草。
罗平的目光随即便投向了百草,对这样的目光百草很清楚什么意思,为此暗自苦笑。
从受伤以来洛默言就经常泡澡,而他也为此经常被叫进浴室,一进去就很长时间,还紧闭上浴室的门,这不能不叫罗平怀疑。虽然主子一般不会和奴隶发生亲密的关系,可罗平不知道这些,在罗平的眼里,奴隶不过是脸上多了个字,身份是奴仆,但他是人,是人就什么都有可能。开始没有往这方面想,可这段时间洛默言一泡澡就叫上百草这就叫罗平很着恼,百草是男人啊,你洗澡叫上百草算怎么回事,需要搓背叫他才合适吧!叫上百草那是不是表示你看上百草了,也要百草成为第二个东屋?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百草相貌不错,养了这么上时间越发的清俊,也越发的碍眼,只是父母在这住着他不能说,因为一说就有可能吵闹,这叫父母怎么想,所以他一直忍着,装作无事,只等着父母走了好好问问洛默言什么意思,有了个东屋还嫌不够吗,读书人就这规矩?
不能不说当初徐氏给洛默言纳陈石这个侍郎说的那句,这是他们读书人家的规矩给罗平造成了很大的阴影。
本来在父母没走罗平连这样的目光也不会给百草,可此时父母就在一边,洛默言这么做也太过分了,这叫他再也忍不住,把他当傻子了吗?!
他不知道洛默言以前做公主的时候,沐浴身边四五个美少年伺候着如同吃饭一样平常,即使在现代那会叫男士伺候沐浴也不是没干过,不过前者是因为身份,后者是好奇,现如今叫百草在身边别说不是为了伺候,即使是,和以前相比实在不值得一提。
罗老爹看出点什么,拉了拉罗平的胳膊,罗平没说什么,但眼神越发的冷冽。
百草就在罗平这种冷冽的目光中进了浴室,洛默言已经泡在水里了,热气缭绕,人影窈窕。
将浴室的门关上,百草走了过去。
“主子,罗夫君好像误会什么了。”再不解释一下会出问题的。
“嗯?”洛默言正在想怎么跟百草说今天发生的事,没太注意百草说什么。
百草重复了一遍,洛默言怔了会,明白了,不禁哑然失笑,颇感无奈,抚了抚额头。
“知道了。”对罗平解释起来有点麻烦。
百草没再多说什么,静静地站在那,洛默言没再多谈罗平,说起了今天野餐的事。
上次的一番谈话叫她觉得百草有幕僚潜质,而这些日子也喜欢上了和百草说说这些不能和其他人说的话,听听百草的意见也许能做出更好的选择。
她很放心百草,她相信只有她能给予百草这种待遇,这又是上一辈子做惯了的事,不怕百草对她不利,何况这种信任也有限度。
百草似乎也很接受这种新的身份,认真地听,仔细地分析,还别说真的比她一个人冥思苦想效果要好。
洛默言说完了也不催促百草,耐心地等待。
百草很快从最初的惊讶中恢复了平静,低头思索了起来,没多久开口道。
“这对主子来说是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