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鼎沸,比先前打了许多,一个矮胖的女人穿着蓑衣走了进来,人声嘈杂,昏黄的灯火下她的样子看上去有点滑稽。
“就是她。”干瘦的女子低声道,起身迎了过去。
六姑姑眼神微微晃了一下,随后恢复冷漠。
那女人进来,环顾四周,一些人与她目光相触,话音都减少了一些,看起来长期混在这里的人都认识这位。
脱了蓑衣一身很普通妇人打扮,虽然矮胖,却浑身上下匀称结实,目光带着戾气,一看这双眼睛就是人们最不愿惹的那种。她一手拎着蓑衣,跟着干瘦的夫人向六姑姑这边走来。
“麻姐。”干瘦妇人介绍道,“这是主家。”
那个被称为麻姐的女人点了点头道。
“就在这谈,还是换个地方?”声音瓮声瓮气。
看来还是个通内功的,六姑姑更觉得满意,说了句换个地方,叫来小二询问酒菜可准备好了,准备好了开个单间端过去。小二忙说准备好了,引着她们上了楼。
她们再转楼梯角时又从外面进来两个女人,其中一个无意间看到了六姑姑咦了一声,麻姐和六姑姑等三人没注意这些进拐角的一间单间,关上了门。
另一个女人碰碰她。
“怎么了?”
“那个就是我要找的人。”说着摇了摇头,“可她怎么会在这……”嘀咕了几句,找了个空位坐下来叫酒叫菜,一会就和同伴吃喝起来。
吃喝着同伴就好奇地问。
“她是谁啊?”
“啊?哦!你刚来不知道,这人都叫她麻姐,是个狠人,功夫也不错,收罗了几十个亡命徒,在这一片吃得很开。不过这人平素不惹大事,还算有分寸,这边那些个小帮派都不敢惹她,早年一人杀入青帮,生生把一个堂主拖死了,浑身血淋淋的,也是那时候站稳了脚,再这之后,没人愿意轻易惹他们。”
“那也不如咱们老大威风啊!”
“那是啊,咱们老大背后站的可是官家。”
同伴嘿嘿笑着。
“你是怎么认识这个麻姐的?”
“还能怎么认识,不就为老大交待的那件事吗,不然这种地方请老娘老娘都不来!麻姐在这一片熟,看能不能打听点什么,妈的,结果毛都没听到一根!唉!我是真愁啊,老大的脾气你是不知道,再查不出来老大非剥了我的皮不可!我这次可要和她好好说说,出多少钱都行,只要给我办了事……”说到这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看到那个穿青蓝色衣服的人了吗?”
“嗯,怎么了?”
“这人我见过……”说着手扶着下巴,“奇怪啊,这人不是曹小姐的贴身侍卫吗,怎么到这地方来了?”
她叫白菜,就是林童飞交代查林童语的事那个属下,也是心腹,练就一种火眼真睛的本事,什么人打眼一过不管多长时间,就算十年八年再遇上也能认出来,是林童飞身边最得力的人之一。曹慕容在的时候去林童瑶那里六姑姑始终跟在身边,有几次林童飞在场,她去回禀什么事见过六姑姑几次,六姑姑是个游侠,气质和别人不同,给她的印象很深,何况这才几个月,有着特殊能力的她认出来很容易。
“麻姐和她在这见面……”她越想越觉得好奇。
没多久麻姐和六姑姑等三人下了楼,白菜把头低下,装作吃菜,同伴也装作吃喝,六姑姑没想到这种地方还能碰上熟人,其实也不算是熟人,她不认识白菜,白菜也没和她说过话,当时更没注意。麻姐因为刚和六姑姑谈妥忙着去布置,并没看到白菜她们两个。
等她们三人离开后,白菜匆匆结了账,叫同伴跟上去看看,自己回去报告林童飞。
“小心点,别叫发现了。”
“放心!”同伴点头匆匆去了。
这几天洛默言相中了一处宅子。说来也巧,和洛大姨留下的宅子一条街,在这条街最靠里的位置,三进的面积,不过宅子一直被买主当园子使用,后面一进种着一大片杏树,二进的地方盖着一溜亭子,只在前院盖了四间正房,两边十来间厢房,看起来是做外书房用的。地方足够大,就是房子太少,虽说将来妹妹都要另立门户,可偶尔住下也要有个地方,孩子也渐大了,弟弟至少还得七八年才能出嫁,房子显然是不够的,不过地方大,价格又便宜,交通也方便,当即也就买了下来。还是付得金子。
办完了交易手续天色渐晚,洛默言又在新家来回看了看,盘算再盖几间房,找上次那些工匠就行,现在住得房子就很舒服。当然等家搬到城里村里的房子也不会卖,那是自己的家业,等孩子长大了好留给孩子。想想从重生到现在一点点发展,终于有了点根基,尽管是一点点,可在这一刻看着新宅子,想象着一家人看到后惊喜的神情,一起住进来的情景,还是感到了心满意足。
杏林留着吧,把那溜亭子拆了移到杏林去,当成休闲区,在原来亭子的位置建两个院子,一个自己和罗平、陈石住,另一个院子给弟弟和儿子们住,前院的房子留着,当做外书房了,那些奴隶们在自己的院子里也能住的开。嗯,即使将来这些奴隶成家,在外书房化出块地方给他们安置也够了,只是孩子生多了不太好办,卖了不忍心,不卖麻烦啊,要不要搞个计划生育,只剩一个好……想到这坐在车上的洛默言笑了。
她没有往家去,而是去了静园。二月的时候卖了十个孤儿交给百草调 教,他们不是奴隶,是比奴隶地位高一点的奴仆,这样的奴仆没有数量的限制,准备搬过来给弟弟妹妹、孩子做随侍,毕竟带着奴隶出去不是很方便,这次过去看看人教的怎么样了,顺便也看看两个庄子的庄稼长势。
下了几天的雨,今天下午才放晴,虽说是官道,老马拉车也很稳,可路上到处是积水,坐在车上,车帘撩着,耳边还是不断地听到车轱辘压出积水哗啦的声音,看到车辕两边积水四溅。下了官道往西上了一条路,再走段时间就到静园了,洛默言打算今晚住在静园就没在意天色,所以才在新宅子逗留了这么长时间,下了官道天就黑了,这是通向静园的路,平时也就静园的人走,这么晚了自然没人出来,显得异常静寂,可忽然一辆马车从后面追上来。
“喂,等一下!”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喊。
这里就只有她一辆马车,自然叫的是她。
洛默言拉住了马车,下来看到后面追来的是辆普通的马车,在她的车尾处停下。
“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吧。
“喂,洛默言!”
往她们那边走,可听到这句话她脚步立时停住了。
静园的人都叫她夫人,或者说大多数人都叫她洛夫人,乡下人叫侄女、闺女这类的称呼,朋友叫她洛妹子、妹妹、默言,很少连名带姓,这些念头也就转瞬间的闪过,就感到了不对,同时也发现了对方眼神中闪烁的并非好意,不过,这几个人对她来说实在太普通了,构不成任何威胁,只是有点疑惑,想着怎么回事,这时棒风呼啸,直向她脑门砸来。
这点动作还不够看的,可还是配合地挨了一下倒在地上。
她完全可以躲过,可躲过了就不知道是谁在处心积虑对付她。
这不是劫道的,因为劫道的不会连名带姓喊,单纯的绑架吗?直觉告诉她也不是。
因为慧君的事叫她敏感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