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猜!”洛默言没好气地道,“你爱说不说,又不关我的事!”
“嘻嘻,你这么说就是想知道喽!”说到这陆西西明显地停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
洛默言心里叹了口气,此时的对话方式在前世也常发生过,陆西西习惯成了本能改不了,而她还是那个人,就这么很自然地说了出来。
“这可是和你有关呢。”陆西西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洛默言摇了摇头。
“师叔,你别吓我了,我小门小户过日子不容易,招惹不起谁。”
“这个你还必须得招惹了!”陆西西狠巴巴地道,说着下炕,“等我找到那样东西再来!你要是有什么事要那洛老太太帮忙,赶紧提吧,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师叔是从燕川来的吧?”洛默言忽然打断他。
陆西西打了个愣怔,洛默言知道自己猜对了。
“师叔是听到那些想拥立大公主的传言了,也想插一脚?”
陆西西仰着下巴,看着洛默言没说话,只是那表情已承认了。
“师叔,你看,这样的传言我这个小人物都听说了,何况朝廷了,平乱还不是早晚的事?皇上虽然身体不好,可也有继承人,文武百官根系深着呢,这些先生经常跟我们讲,师叔觉得,就凭一些乌合之众能泛起大浪来?师叔还是不要和这些人搅合一起了,天下不会以一个宗师而改变什么,我记得师父曾经说过,我们习武之人,追求的是武学的巅妙,进入了这个境界就脱离了世俗,这些争权夺利,帝王将业不属于我们。”洛默言神情透着一丝萧索。
“你相信我说的话了?”陆西西凝视着洛默言。
前世也有个人和他说过这些话,不过那个人神情不是这样的,懒洋洋的大肆吹嘘,人生不过百年,及时行乐要紧,阳光活着要紧,那些争啊,夺啊的太累心了,有那时间还是晒会太阳,晒会月亮好……
他不知道洛默言有意这么说的,就是为了利用他和前世她的美好感觉接受今生的她,不说像前世那样,至少要增强好感,这也是怕以后产生冲突。
陆西西毕竟不是个普通人。
“我信不信不重要,信能如何,我该做什么还得做什么,能改变什么,即使改变,师叔你觉得,我要是不积极,那些人会怎么做?我要是积极了,可能死得更快,难道师叔就希望我是这个下场?就算不死,我要费多大劲才能不死呢?”
“真没出息!”陆西西哼了声,没来由得心情就有些不好,转身欲走。
洛默言身形一动,挡住了陆西西的路。
“师叔,我没了师傅,但我不能再没有师叔了!”
陆西西瞳孔猛地一缩,愣愣地盯了洛默言半会,忽然哈哈笑道。
“小妮子,挺会装啊!”说着拧了下洛默言的脸颊,“原来你什么都知道,省的我教了!要是有这份孝心就陪我玩玩,这天下吗,不是有那么句话吗,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嘛,老是合着多没意思!”悠悠荡荡地走了。
洛默言被陆西西最后这句话惊的一呆,随即沉思起来。
陆西西刚才那席话叫她大概知道了这件事的轮廓,也多少猜到陆西西的意图,尽管还不确定,她虽然也想借此事获得些好处,却不想叫陆西西冒险,可又没办法明说,她没去过燕川,不了解大公主的封地如何,也不了解大公主的遗留的亲信、势力如何,更不了解整个大燕国官场、军事、内廷如何,没有个大局判断,无法作出决定。
别看她说什么帝王将业、争权夺利不属于我们等话,其实那是为了劝说陆西西的,实际上她看到遗诏就不止一次地往这方面猜,希望这是真的,这样她就可以有机会掌控世俗至高的权势,为了自保,为了全家人,但更多的是为了前世那个坐在宝座上的姐姐。
那一场大火她不敢想,但留下的东西却刻骨铭心,潜伏在内心深处,时不时就会出来咬一口,何况前世还有一份牵挂。想要彻底了结就要站在同等的高度。理论上听起来很简单,可实际做起来却是太难了,也太危险了,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她是不会流露出任何有关这方面的心思,即使在陆西西面前也不会。
陆西西一定是想要把大公主的后人推上去为他做某种事情,应该还想完全掌握,由此推断,那些要找大公主后人的都有这种想法,陆西西是一个喜欢吃独食的人,可想而知这会树多少敌人?所以她担心陆西西的安危,也担心自己,因为那个大公主的后人就是她,牵扯进去被动受制。还是那句话,她一个人无所谓,关键是她背后一大家子人,还都是对这种争斗没有认识的纯良的人。
可现在陆西西不信任她,不告诉他具体做了什么,她判断不出来事情的发展,又无法阻止陆西西做什么,也说服不了,这种情况下只能在自身上下功夫……
陆西西要去找什么东西呢?洛默言在地上来回踱着步子走着,分析着,推断着,来来回回,直到天亮……
第二日下午,洛楚楚再次登门,特意来请洛默言过府商量和巽家求亲的事,有了陆西西昨日的话洛默言已经不诧异洛楚楚亲自来请她了,不过到了洛府当听到洛老太太说,巽家已经答应了亲事,洛老太太拿出巽远的庚帖,还是吃了一惊。
想过巽家会同意,可没想到巽家这么快就同意了,洛默言当即就给洛老太太行了大礼谢过。
洛老太太受了礼,叫洛楚楚扶起她,待她坐到炕上才细细地说起了这件事。洛老太太的意思是尽快把婚事办了,原因是,小三和巽远已经有了夫妻之事,拖得太久一旦有孕到时候成亲谁的面子也不好看,既然宅子有了,小二也在准备婚事,就一起办了吧,巽家也同意了。至于聘礼、嫁妆都按着世家的规格来办,毕竟是以洛家的名义。
洛老太太并没有说怎么说服巽家的,洛默言自然不便相问。
巽家答应了亲事,洛默言当晚把巽远送到了慧家,第二日由慧君送巽远回巽家,对外就说,巽远落水后叫慧家的人救了,真假,外人信不信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接下来合八字、小定、定婚期等等迅速有序地进行着。保媒的还是喜知府的夫君,林母亲,又加上一个慧母亲,三个媒人的身份,加上洛家这块牌子给了巽家十足的面子,也吸引了更多的人们,看得出到时候道贺的人绝对少不了。
亲事成了,小三无疑是最高兴地,每天不辞辛苦地来看看自己的宅子修建进度,因为婚期定在了五月十五。
小三和巽远的亲事终于尘埃落定,洛默言一家人都长出了口气,这天晚上罗平听完洛默言说办这件事的整个过程惊讶了半天才说出话来。
“林公子那么好求,人家还是官呢,巽公子都是咱们洛家的人了!”
“巽家是世家,世家清贵,何况小三也不占理。”
“世家,比官家还大?”罗平不明白,在他看来,谁也没有当官的大。
“世家一般都是百年的传承,子女众多、门生遍布天下,势力盘根错节,官家的背后一般也都是世家……”
洛默言耐心地给他讲解着,想起慧母亲说的那“非富即贵”四个字,手轻轻抚着罗平的脸颊,看着身边躺的这个男人,很深情地望着。
罗平正听得津津有味,他喜欢听这些对他很遥远又很陌生的故事,对他来说就是故事,不过真实的人、看得见的人演绎出来的故事更吸引他。见洛默言不说了,不解地道。
“说啊,怎么不说了?”
罗平五官很普通,只有眼睛很大,很容易发红,记忆最深刻的就是罗平倔强地挺直着腰身,唇紧紧抿着……如果将来慧君进门,罗平会怎样,洛默言忽然心头微微发疼,钝钝的疼……
她不承认自己喜欢慧君是背叛罗平,因为罗平、陈石都是以前身体主人留下的,在她心里责任要大于感情,但她很在乎这份相濡以沫的依赖。
她活了三辈子,喜欢上三个男人,第一个最深,伤的也最深,第二个平淡了许多,却最不敢触动,第三个完全是理智的,如果不是意外有了肌肤之亲永远不会往前迈一步。她觉得自己太累了,记忆太多,沉重地压在身上,已经没有精力,也没有心情去风花雪月了。她老了,懒了,谈不动爱情了,也许就因为如此她才很珍惜对慧君的喜欢,想办法让他和自己在一起过的好些,舒心些,再好些,再舒心些。可是罗平呢?
她不想叫罗平难过,或者说她不想叫身边任何一个亲人难过,特别是喜欢她的,真心对她好的,为她付出的,一旦接受了就不想叫他们难过,可到了那时候他们都不会好受吧?
陈石她是不担心的,那个是个老实的人,很满足现在的生活,而且又是做小的,和做大的罗平不一样,何况罗平性子烈,脾气急,慧君几乎也一样……
比起慧母亲所说的条件,这才是她最担心的。
“罗平……”洛默言抱着罗平的背腰,头抵在他的肩上,把脸埋了起来,喃喃地道,“你要好好的,好好的陪着我,不管遇上什么事都要好好的……”唉!
尽管不承认背叛,可还是有些愧疚。
罗平愣了下,习惯了洛默言偶尔这样的柔弱,紧紧拥着洛默言,笨拙地宽慰道。
“巽家不是答应婚事了吗,那就没事了,默言,你还担心什么,你说世家面子大,她们还能自己打自己脸吗,放心吧,到时候小三一定能顺利地娶回来巽公子的……”心想,娘子一定是为小三的事操心累了。
洛默言这时候就想这么听罗平说着,安安静静的,什么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