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哭完了，不好意思地看着洛默言，看上去心情比刚才好多了，至少放松了很多，洛默言再次叹气，再怎么聪明也还是个孩子。
“知道哪错了吗？”洛默言给她擦着泪水。
小三听到姐姐还像小时候那样对自己说的这句话紧紧抱着姐姐的一支胳膊，有点撒娇的道。
“我不该强占人家。”
“错。”
小三愣了。
洛默言把胳膊拿出来，叫她坐好，直视着她的眼睛，肃然道
“你最大的错误就是自作聪明！你是想用这种方式来达到娶人家的目的，是不是！”
虽然小三遇上巽远有点巧合，可洛默言说这话一点也不冤枉小三，毕竟她计划行动来着，的确是在自作聪明。
“你可知道这件事的厉害？”洛默言紧跟着又问了一句，见小三有点茫然，没等她开口又道，“你是不是觉得这样一来我们只要去提亲就成了？”
小三有点心虚，低下了头。
洛默言语气再次加重。
“你跟着郝先生读了两年多的书，不知道世家门第吗，不知道寒门吗，不知道自己处在什么位置吗？你觉得自己是个人物，可在人家眼里小的不能再小！没利益冲突的时候人家大都很良善，可一旦损害到自己的利益你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吗，别说你一个外人，就是她们自己家的孩子如果没人护着做出有损家族的事也是会舍弃的！听说过百年寺吗，知道那是什么寺吗，那是那些世家豪门犯错的公子出家的寺庙，有些人还是未嫁的公子，就一辈子被关在那，孤苦到老，不但如此，倘若族里断了钱米，他们还要为这做事！听说过哪家哪家的小姐腿瘸了吗，那不是被打的就是被罚跪造成的，再不就是遭到暗算的，她们都是族里没人没势的，这些人不比你有身份，不比你亲近？你有什么！巽公子就生在这样的环境里，你认为他会受这样的要挟吗？他的家人会受到这样的要挟吗？这是叫人家门第蒙羞，甚至都会处死巽公子！”
小三听到这吓住了，颤颤地道。
“真的会吗？”如果那样的话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洛默言没马上回答，看出她的心思说了出来。
“别想什么连累了巽公子不能原谅自己了，人家的儿子都能舍弃何况你，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把你送进牢房里，进去生死还不是几两银子的事！甚至随便找几个人就能结束你！别以为这是危言耸听，不说别的，就说我，那次进牢房就是因为看了堆死人，你姐夫却因为要见我小产了，最后跟谁讨公道去？祸从天上来的事太多了，何况还是刻意的算计！也别以为你多聪明，人家从来不缺聪明人。再说爱才惜才那是有条件的，首先是德行第一，你这是什么，德行败坏！再有才谁又会稀罕！也别想着那些德行好的人背地未必比得上你，那是人家的本事，人家藏得好，你呢，你能藏的起来吗？”
小三冷汗下来了，她从没想过这么多事，确切地说没想过这些事会和自己有关，她想得很简单，只要得到巽远，巽远就会嫁给她，就这么简单。
洛默言这么说固然是为了煞小三的性子，她不想小三最终聪明反被聪明误，因为聪明害了自己，但说的也是存在的事实，只是稍微夸大了些，看到小三被吓唬住了再次下了剂猛药。
“退一步说，为了积德，不至于巽公子死，而是被送到寺庙，也不会要你的小命，可只要叫郝先生知道这件事一样能达到毁你的目的！郝先生在当地赤峰各大书院都是排在前位的先生，极具影响力，我叫你们拜她为师是为了借着她门生这个名头把根基扎下来，将来为官也好，为商也好，也会容易一些。不但是你们，还有你们的妹妹，将来的孩子都会受益。而郝先生一旦知道你德行有亏会怎么样，逐你出师门，以后还能有老师肯教你吗？即使郝先生不对外传，人家叫人把事情传出来，效果也是一样的，小四小五找人家都会困难！只要人家盯上你就算换个地方，还会过不下去，就这样走一处败一处，一辈子就这么完了。就为了一时的痛快断送了自己一生，断送了巽公子一生，你觉得这是聪明人做的事吗？”
小三几乎软到，苍白的脸上布满了汗水。
“大姐……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我没想那么多……”
洛默言看着她，语气缓和了一些。
“小三，有些事不是对不起就能挽回的，也不是我错了就能获得原谅的，我作为你的姐姐，我要维护你，要为你说话，为你开脱，即使你以后再闯祸了，闯多大的祸我也会这么做，因为我是你的姐姐！可你不能因为这样就一再犯错，因为姐姐和你也是处在同一个地位，一样的身份，也许运气好，我们化险为夷，但能靠运气吗？”
“大姐，我不会了，我再也不会了！”小三紧紧抓着姐姐的手，哽咽着道，“大姐，我真的不会了……”
洛默言语重心长。
“我跟你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以后再遇上什么事要反复地想，衡量，不要想当然，聪明是好事，可太相信自己聪明反而会坏事。等我们搬到城里，你就要去郝先生家里读书了，郝先生有很多弟子门生，你会遇上，会和她们交谈，会成为朋友，他们身份有高有低，但都会比我们高，郝先生是看在林小姐的面子上破例来我们家坐席的，她很看重你们，你不能辜负了，知道吗？”
小三一直点头，心里万分难受，虽然姐姐说郝先生是看在林童瑶的面子来家里坐席，可她知道如果不是姐姐交好林童瑶，郝先生又怎么可能来，姐姐在她们读书上耗费了多少心思，为了让她们安心读书奔走生计，她却还给姐姐带来这么大的麻烦，一时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大姐！对不起……”
“自家姐妹，用不着说这个，姐姐对你们没什么要求，还是那句话，只要不给家里带来祸事，你就是再干缺德的事姐姐也不会过问的。”
“干缺德的事早晚会给家里带了祸事的。”小三小声道，“大姐，我懂了……”
洛默言见她真知道错了，就没再多说下去，而是提起了巽远的情况。小三听得直发愣，这时候更是自责不已，自己都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真是混蛋！
“巽家应该是想把巽公子送到宫里，巽公子不愿就自演了这一出，现在巽家认为巽公子落水身亡，暗中在查找尸首，你要娶巽公子就要把这件事圆过去，还要叫他们家知道具体怎么回事而不觉得这是要挟……这件事我们理亏，虽然得到了人，可是婚嫁对你对巽公子都是一辈子的事，不说多风光，可也要光明正大的来，这不但是给人家看，自己心里也舒服……事情是这样的，巽公子失足落水，被冲到河套川，你无意看见救了，因为天寒，看到人快要冻死，你没办法只好用身体给巽公子取暖，情不自禁犯下大错，自认罪大恶极，可巽公子是无辜的，事情已出只想恳请巽公子下嫁与你，你会努力给巽公子挣一个体面，一生绝不负巽公子……”
洛默言本想不告诉小三怎么解决这件事，可经过刚才的对话还是决定叫小三知道，毕竟这是小三做下的事，小三也应该担起其中的困难，这样也会叫她更深刻地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小三认真地听着，不时询问几句，洛默言耐心地解答着，包括一些细节。
“……要先和巽公子说明白，他同意了我们才能这么做，如果巽公子同意，还能提出更好的办法我们就按着他的意思来，总之，巽公子态度最重要。这些都要由你去说，你要注意的是，你是去和他解决问题的，而不是和他争论对错的。”
“大姐，我知道，我不争，本来就是我的错。”
“还有，到时候要顾及他的面子，而不是你的，负低做小，要有这个心理准备。”
小三再次点头。
“大姐我们什么时候去？”
“明天，我陪你一起过去，如果巽公子同意了，我直接去找林童飞。”
“大姐，这么急吗，我是说，是不是要巽公子消消气……我怕他……”小三吞吐着，想到巽远那冷得要命的眼神就打怵。
“你连巽公子都怕，到时候蹬巽家的大门怎么办？”洛默言淡淡地道，“你要知道，巽公子这关不难，难过的关是巽家！”
小三心一沉，忽然想起一件事，把巽远的那个包袱拿出来给洛默言。
“这是当时巽公子绑在腿上的东西，大姐，打开看行吗？”
洛默言见小三一下子变得这么谨慎了，暗里摇了摇头，早这样不就好了，没多言，把包袱打开，里面是一个防水的油布包，再打开，一身女装整齐地叠着，夹着银票和些铜钱，还有干粮、火折子、短刃、几包药，两人都惊讶得很，不约而同想到巽远这是要离家出走。
洛默言在衣服底下翻出了一个文书，一愣，进燕川的出关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