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君!”洛默言喊了一声。
马被慧君驱使得狂奔了几个时辰,再这样狂奔回去,当然吃不消,洛默言没追多久就赶上了。
慧君一腔怒气全撒在了马上,不断地抽打叫马跑起来,可马就是不给面子,嘶鸣着,越来越慢,最后停下不走了。
“慧君!”
听到洛默言的声音,慧君在马上呆了片刻,甩蹬下马,大步向前走去。
“慧君!”洛默言勒住马,跳下来把缰绳随手搭在马背上,下一刻便拦在了慧君的面前,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慧君也不说话,也不看她,抬手就要甩开,可洛默言既然抓住,又怎么容他甩开,甩了几下也没成功,这才怒目而视,呼气越来越急促,看的洛默言都有点担心,慧君肺会不会气炸了,脸一沉,肃声道。
“我和周皓初次相处,她叫那些人就是陪陪酒,你以为还干什么!要是干什么城里花天酒地的地方多了,还用得着大老远跑到这里来!”
“投怀送抱、酒醉美人,还用得着挑地方?”慧君半晌讽刺了一句,再狠狠地甩手。
洛默言冷冷地看着他。
“初次相处我就扑上去,我就那么见不得男人?”松开了他的手。
慧君愣住,但头猛地一偏,哼了一声。
“要是再见几次,是不是直接就去被窝喝酒了?”
“有你还能喝的成吗?”洛默言刺了他一句,转身去树林子。
“洛默言,你什么意思?你在怪我打搅你的好事吗?”慧君熄灭的火噌得又上来了,“现在怎么不提你的夫君孩子了,怎么不说你怕天诛地灭了?不过考中个秀才,就这么不要脸……”
洛默言从树林里抱出一抱柴禾扔在慧君的脚下,也叫慧君止住了声音,看着洛默言点着柴禾,转身过去把两个马鞍子拿下来扔在火堆边。
“坐吧,有什么狠话边烤火边说,想不起来我帮你想。”
慧君嘴动了动,抬腿又要走,洛默言眼疾手快揽住了他的腰,硬是按坐在那了,随手把带来的那件大氅给他披上,叹了口气。
“慧君,冷静点行吗?”
慧君下巴一扬,又要说话,可看到洛默言穿着单衣忽然那火气就消了大半,话也硬生生咽下去,别开了头。
刚才喝酒喝到兴头,屋子又热,洛默言就把棉袄脱了,出来匆忙也忘了穿,慧君一直没注意,或者在气头上没看到,现在洛默言按着他坐下,就在他身前,眼下,终于注意到了,这也叫他心一软。
洛默言见他肯听话便放开手,伸手把一边的马鞍拉过来,按着慧君坐下,慧君再也忍不住,把洛默言给他的大氅没头没脑地扔在洛默言的身上。
“不干不净的东西自己留着用吧!”
“这是我的……”洛默言猛地意识到慧君的意思,这心真是说不出的滋味,声音也不知不觉放柔了,“我练了几年武功,不怕冷。”还是给他披上,像对孩子一样又道,“听话。”
慧君抬眼瞪向洛默言,半天迸出一句话。
“再没有像你这种人更可恨了!”然后甩脸看向火光不发一言。
洛默言抱着双膝,用一种叹息的声音道。
“林童瑶找朋友一起给我庆贺考中秀才,林童飞也要给我庆贺,我怎么能拒绝呢?她跟我说来这里打猎,这有朋友的庄子,晚了就住几日,又把她的朋友介绍给我,来的路上我才知道这里的庄子的主人叫周皓,和周皓的一些喜好。可她是林童飞的朋友,一片好心,酒桌上大家都很随意,我在那装清高算什么?再说了,你想想,我和她们这是第一次在一起喝酒,玩心再大能做出什么过分的事?不过是喝喝酒、开几句玩笑,大家都很清醒……你明白吗?”
“这么说,熟了就什么都能干了?她们去死你也跟着,就为了一个随意?”
洛默言怔了怔,失笑出声。
“你还真是……”
“别跟我说这是两回事!都是借口!”慧君咬着牙道,“那个姓周的家里家外藏男人,林童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再看看你,和她们处得多好啊,亲姐热妹地叫着!多随意啊!”
“你说得对,这就是一回事。”洛默言肯定地道。
慧君被噎了回去,重重地哼了一声。
洛默言接着道。
“但是,我所说的随意是有底线的,喝酒听曲说笑这都是正常的交际,其他的就不可以了。还是那句话,我不是那种见着个男人就往上扑的人,难道这一点,你不信吗?”
慧君沉默不语。
洛默言说了这么多,唯一的就这句话他最相信。是,洛默言不是那种见不得男人的人,从认识到现在,三四年了,从没见过洛默言见到那个男人失态过,甚至失神都没有过,这并不乏他看着都惊叹的人,可这样的人比那些没见识的好色之徒还要可恶!前者就是垃圾,他看都不会看一眼,可后者就不同了,她不好色,轻易不入眼,一旦入了眼,势必就要有个结果,而且前者是玩皮相,后者那是连皮带瓤一起要啊,更可恶的是叫你深陷其中,难以自拔,就像他现在这样。
慧君在这时候还能想到这些,可见这几年没少琢磨洛默言。也不得不说,他确实深陷其中了。
“我信!”慧君望着火光,眼里有些伤痛,“就因为我信,我才知道你这样的人最可恶!”
“为什么?”
“为什么?哼!说不定哪天就来一个至死不渝,非他不要,非你不可的人来。好色的人逢场作戏,你就是假戏真做了!”
洛默言看着慧君,苦笑笑。
“你还真抬举我,这么多年,我也没碰上一个非我不嫁的,更别说至死不渝了。就算是……你吧,我想我如果哪天死了,你也会活得好好的,也许某日想想,也就是想想,该怎么过日子还怎么过。”
慧君转过脸,恶狠狠地看着洛默言,赌气地道。
“是!你死了,我把全城的鞭炮都买回来庆祝!”
“别那么激动,人生在世,什么都是真的,反过来都是假的,死的人死了,活的人还要活着,这就是现实。我要说的是,世上没有纯粹的东西,没有永远的东西,只有当下,也只能拥有当下。我对你,当下是真的,至于以后专不专一,我不知道,我也不保证,但有一点我想只要我活着……我还是洛默言,我就会为你负责,会为我的家人负责,如果我死了,或者我不再是洛默言,我……也就无能为力了。”
说到这洛默言涌上一丝害怕,害怕这一辈子又是一次有始无终的结果。
慧君有些不明白洛默言说的不是洛默言的话,但还是对整体意思有些愤怒,洛默言这是在质疑他的感情,愤愤地道。
“洛默言你听着,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死了,我不会死,我会陪着我父母终老,等送走了他们我也不会死,我会出家!”
“出家?”洛默言有些愣怔,为什么会出家?
“是,我在佛前许愿来世再遇上你,告诉你,我说到做到了,然后我再去找别人,跟你再也没有关系!”
洛默言眨了眨眼,半晌哈哈大笑。
“慧君啊……你还真是……你太可爱了!”
“你笑什么,你不信吗?”慧君有些不自然,这时候气已经全消了,只是还有些别扭。
“没有,我信!”洛默言笑完,望着慧君,很真诚地看着他,伸手轻轻抚着他的脸颊,“别那么做,人没有来世的,好好活今生才是对的,真有那一天,我在地下祝福你,再找一个人,好好过日子就是了。”
慧君犹豫了一下,握上她的手幽幽地看着她。
“找不到了……我累了,就你这一个就很累了……什么都跟你耗光了……”
洛默言有些动容,望着慧君,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也说不出的滋味。
过了会慧君打破这种沉默。
“你觉得你的夫君会为你守节吗?”
洛默言愣了下,罗平吗?想起罗平,第一个出现的印象还是那挺直的腰身,倔强的抿着双唇,发红的眼睛,摇了摇头。
“不知道……我不希望他那么做……太重了,我担不起……”
慧君手一颤,心情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