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吗？”陆西西再次恢复了乔装的模样，面无表情淡淡地道，眼神却十分锐利。
他和洛默言在洛家庄子的小树林里，背靠着树，面对着。
洛默言没说话，回望着他，等着下文。
“报仇。”陆西西轻声说了两个字。
洛默言愣了下。
“如果单纯只是杀了她太便宜了！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世上最痛苦的是，失去最在意的东西，失去最在意的人，对她来说没有在意的人，只有在意的东西，那就是大凤国。”
“你……”洛默言突然明白了，惊呆地看着陆西西。
“不错，我就是叫她看着大凤国毁灭，眼睁睁看着，然后无能为力。”
“这就是发动两国战争的原因？”洛默言神情复杂。
“是。为了这一天我不知做了多少，倾尽了多少心血。”陆西西露出个恍惚的微笑，“我曾经犹豫过，这么做会连累无辜，后来我发现了，来到这个世上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就算是婴儿，只要来到这世上，就要付出活着的代价，所以我没有任何负担地做了下来。还是你说的，一个人想做坏事不难，难在做了坏事还能心安理得，生命很脆弱，心灵很强大，生命很肮脏，心灵很纯净，生命贱如草芥，心灵高贵无比……知道吗，我做着每一个环节都会想起你说过的一些话，然后我就会充满自信，勇往直前，叫我把这么庞大的计划付诸现实。本来还有些缺憾，洛默言这个傀儡是那么的不听话，那么的叫人头疼，可现在洛默言变成了凤仪……”击了下掌，“真是太完美了！”
“你就这么肯定……”
陆西西迅速打断了她的话。
“大凤国的二公主，曾经权倾一时，门下有多少势力你比我清楚，知道她们怎么样了吗？如果你认为那些旁不相干的人无辜，那么这些为你死的人又算什么呢？为你做着一切的活人又算什么呢？他们为了富贵、名声、权利、温饱、乐意，如果你这么认为能问心无愧过完下半生的话，我从此消失，只当你是洛默言，我们再不相干。”
洛默言苦笑。
“师叔什么时候口才这么好了？”说着往前走去。
“我最亲的人被害死了，我就要尽我所能为她复仇。”
走出几步的洛默言顿住，这个亲人也包括她吧？站在那看着层层树枝上积压的白雪久久没有说话。
陆西西也不催促，看着洛默言的背影，上次在华堂上确定了洛默言就是凤仪，因为有了心理准备倒没有太震惊，更多的是失而复得的复杂和喜悦，不管什么原因，变成什么人，只要活着就好，这么多天没出现一个是办正经事，另一个也是在想怎么说服洛默言，只要洛默言配合，复仇事半功倍！
尽管那么多人为洛默言死去，尽管这里面包括了洛默言的师傅、妹妹，可他知道洛默言的性格，这是一个永远都猜不透的人，说她嫉恶如仇也可以，说她心胸广阔也可以，说她不在乎荣华富贵权势地位也对，不然就不会被烧死了，可她却时刻地收集着大量的金银财宝，他从没见过这样爱财的人，还有她不断地壮大自己的势力，朝堂、江湖，只要有的角落手都会伸到，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竟然被斗倒了烧死了，他想不通，想不明白怎么会是这个结果。
另外他知道洛默言有多喜欢安泽，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过，假如那个男人叫洛默言去死，洛默言都不会犹豫，可结果在他拿出洛默言送给安泽的玉环，洛默言竟然还能做到如此平静，甚至到现在都没问一句安泽，不在乎了吗？还是放弃了？
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就是，看上去什么都在乎，可一旦失去却又什么都不在乎，很是无情！
“你了解她吗？”洛默言忽然出声问道。
陆西西时刻关注着洛默言的反应，闻言便知道那个她指的是当今大凤国的皇上。
“我当然了解，自从你师父死后，我就叫人盯上她了，她的武功极高，不在我之下……”
“不，你不了解她。”洛默言打断了他的话，轻轻叹了口气，“这个人隐忍，心狠，手辣，从不做无用的事，不出手则已，出手必胜。我们做姐妹二十年，我都没有发现她的秘密，而她却什么都知道。这个人懂政治，知军事，重民生，她坐上皇位不是为了贪图那个位置，是为了改变这世上一些东西更容易些。改变就意味着牺牲，意味着垫脚石，刚好叫我们遇上了。”
“你想说什么？”
洛默言转过身来，慢慢走动，踩着雪发着咯吱咯吱的响声。
“我想说的是，她是一个为了给大多数人谋利益的人，大凤国的基础不错，我想现在应该小有成绩，而我们要毁掉这个成绩，就是与大凤国这些大多数人为敌。一个人能是全天下人的对手吗？”
“所以我把大燕国拉进来。”
洛默言摇摇头。
“如果开战，大燕国不是对手，或许最终还会成全她，叫她的疆域多了块板块。”
“哼！”陆西西冷笑着看着她。
洛默言像是没看到，一边在雪地上来回踱步一边道。
“当初我管户部，她管兵部，从她接管后，兵部被控制的极严，做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大家都认为大燕国铁骑天下无双，那是过去式了，我敢说一旦交战大燕国必败无疑，然后会怎么样，无论怎么样便宜的都将是她，而我们除了叫大燕国来了一场战乱外没有任何收获。”
“她就是管了几年兵部，你就怕这样，哼！真是可笑！”
“打仗靠的是人、武器，最重要的还是钱！你觉得大燕国比大凤国更有钱吗？”
陆西西慢慢走近她，低沉地问道。
“你这是想我们永不相干了？”
洛默言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接着道。
“新皇登基，地位并不稳定，首先要做的是巩固自己的皇位，即使再挑唆两国矛盾，新皇也不想打，就算她想打，朝中大臣也不会答应。大燕国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大燕国了，两代人的太平就能抹去原有的血性，别说现在已经三四代了。就算是大燕国上下都想打，大凤国接不接招还不一定呢，和平才能发展，发展才能壮大，只有壮大了才有机会击败对方。”作为一个现代人的她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大凤国太平的时间比大燕国还要长！”
“不错，但区别在于大凤国的皇上不是一般人。”那是一个现代人，那个人那么喜欢兵部，经营多年没有出现一点纰漏，可见此人在现代绝对是从过军的，有可能还是领导……
这些都是死过后才想通的，真不知道前世那二十年都干什么去了。
“想要对付这个人，没有万全之策是不能行动的……你别忘了我是怎么被烧死的，我的人又怎么被她一一铲除的。”
陆西西才听出点意思，神情渐渐缓和了下来。
“你有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