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竹园出来,白风锦的怒气早已没有了,她回头望了眼竹园,似乎哪里不对劲?
不远处,添伯正领着一人,缓缓走近,恭敬的道,“启禀王妃,这是昨儿个刚买进来的丫鬟,您看,怎么安排?”
将疑虑暂且压下,白风锦抬头一瞧,那是一个低头顺眉的小丫头,一看就是刚从穷苦人家出来的小女孩,想了想,道,“以往这些事情都是安排的以后还是怎么安排,不需问我。”
添伯点头应道,“是,老奴知道了,对了,王爷刚派人捎信回来,说皇上留膳,今儿个一整天都不回来用膳了,让王妃自个用着。”
白风锦点头,一挥手,添伯便带着人下去了。
末了,那小姑娘悄悄抬起头,看了一眼白风锦又很快低了下去,似乎是有些惧怕。
白风锦没有理会,转眸又瞧了眼竹园,随即便一边往回走一边想着,这景文帝是什么用意?
皇帝留膳?
在这朝中估计没几个人能有这待遇,如今,所有人都盯着那个位置,景文帝这么做,岂不是要把景胥推到风头上去?
都说伴君如伴虎,真是一点不假,用不到的时候,连瞧都不瞧一眼,用的到了,就百般重用,只是景文帝想做什么呢。
还有,景策,他就那么甘心放弃兵权,当个有名无实的亲王?他一生铁血,多少次生死之间,才创建了这一支百折不挠的精兵强将,换了谁,谁能说放弃就放弃?
白风锦是不信的。
皇家的人,真有不爱权的?
也许,有景锐一人,却,绝不可能有第二个景锐!
景胥一直到天黑才回了府,一回来,他就去了留风居,果然,白风锦正在院子里等着他。
朦月下,幽香庭院,佳人举酒相邀,岂有不应之理。
“今晚心情不错?”景胥坐下,执起酒杯,晃了下里头的白色液体,清香扑鼻。
这是一坛珍藏二十年的百花酒。
“你该知道,我心情不好时,可不会喝这种不会醉人的百花酒。”白风锦指尖摩挲杯口,随即饮了一口,顿时,唇齿留香。
“是吗?难说,有些习惯是会变的。”景胥将杯子送到嘴边,沾了一点,白风锦自酿的百花酒,对她可不会醉,对别人后劲可就大了。
“嗯,那你变了吗?”
“没有。”
白风锦笑了下,摇头,“狐狸,你是太高估自己,还是太低估我?你们相识这么多年,我虽说对你没有十分的了解,却也是有七八分的,说吧,何事瞒我?”
说到最后,白风锦的语气里已经带上了怒气。
见此,景胥浅笑,他放下酒杯,站了起来,往旁走了两步,负手背对白风锦,语气甚轻,“上一次,我们把酒相谈,是为了何事?”
闻言,白风锦微叹,语气有些淡,“我问你要什么,你说,你要这天下,然后,我输了,所以,我助你。”
她与他,相识多年,初见时,便视对方为此生唯一的对手,可,斗了这么多年,没有胜负,他们的关系也变得说不清。
是对手,也是最亲密的伙伴,却,他们彼此不会将自己的背后暴露着对方,因为,那是致命的破绽。
所以,她和他之间,没有信任!
景胥回头,看向白风锦,眼中带着认真,缓缓道,“我们再比一场如何?”
白风锦蹙眉,“怎么比?”
景胥伸手一指,指向桌子上的百花酿,“比它如何?我输了,之前的赌约不算,若我赢了,之前的赌约照旧,我还要再加一个。”
白风锦诧异,随即愤怒吼道,“死狐狸,你欺人太甚,好啊,你要比这个是吧,可以。”说完,气腾腾的走了。
不一会儿,书香云墨一人各抱着两坛过来了,白风锦的手里也抱着一坛,连着已经开封的一坛一共是六坛百花酿。
这可是白风锦手里所有的珍藏了。
让书香云墨在一旁候着,白风锦冷着脸将酒坛全开封了,霎时,满院浓香,这要是酒量差些的,估计闻一闻都要醉了。
书香云墨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担心,今晚这两个主子太不对劲了,随即,云墨轻声说道,“小姐,王爷,你们真要比这个啊?”
白风锦不语,只是拿眼斜睨景胥。
景胥点头,走上前来,拿起一坛酒,问道,“老规矩,谁先倒谁输?”
白风锦冷笑,“不,今晚改一改,你,一个人要是能够喝下这六坛不倒,我便认输!”
景胥挑眉!
白风锦抬头,一脸‘你敢么’的表情。
景胥怪笑的扫了眼白风锦,不发一语,就这么看着白风锦,拿起坛子,仰头就喝了起来。
这下子换白风锦挑眉了,嘿,狐狸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想着想着,白风锦突然涌上一丝不快,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就这么冷着眼看着景胥一坛一坛的灌下去。
这哪是喝酒,分明是拼命!
瞧着这一坛接着一坛的,照这么喝下去,非得醉上个几天几夜不可。
这可有些急坏了书香云墨,可白风锦不吭声,她俩可实在不敢擅自行动,对视一眼,齐齐一叹,唉,随他们闹去吧。
第一坛,第二坛,第三坛……
景胥的脸越来越红,眼也越来越迷离。
白风锦的手一点点垂放了下来,眼中的冷色一点一点消去,终于在景胥拿起第五坛时,白风锦咬牙道,“赌约,真对你那么重要?”
说完,白风锦猛地一下瞪向景胥,眸中有着些许愤怒和意味不明的情绪。
一时间,整个院落安静了,静得只能听见人浅浅的呼吸。
良久,景胥说了一个字,“是!”
是,多么轻的一个字,却,为何落在她耳里那么重!
片刻,白风锦突然叹了口气,眸中的情绪亦散了去,淡然问道,“你要什么?”
景胥抬眸,看着白风锦,一字一字说道,“你的,锦杀十六将。”
闻言,书香云墨心惊!
白风锦缓缓的笑了,突然,她一下子从景胥手中抢过酒坛,仰头灌了几口后,将酒坛一摔,重重应道,“好!”
沉闷的破碎声,在这夜里显得特别的突兀,却,不及白风锦那一声好字,那么让人心惊胆颤。
这一场比试,白风锦输了,但,景胥也没赢,因为,他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