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清冷,夜风阵阵。
媚儿抱着怀里熟睡的彻儿心中慌得厉害,漂亮的眸子里一片惊慌失措,泫然欲泣的模样楚楚动人。
不知是因为耶律图是彻儿的生父还是怎么的,没有再将他关进地牢,反而好生的安置着,只是那房间周围有人把守而已。
耶律图此时竟然也睡意全无,站在窗前幽幽的望着浩淼的苍穹。两年来他已经平稳了很多,可偏偏一遇到她似乎就不受控制了。
还有那个小小的肉团子,心里竟然有着说不出的欣喜,自己早就为人父,却从没这次这样强烈。
若是没有再次遇见,也许这一生,她只是他人生中的过客就这样过去了,可是偏偏又重新相遇了。这一次,他耶律图怎么也不会再让她逃跑。
耶律图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突然外面传来响动,等到回神,眼前多了一道人影。
“主子,华朗早已经在寨子外面埋伏好了,只等您的号令。”如今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影子不解他为何不下令,不知道在犹豫什么,若是拖久了,难保这群山贼不会发现外面的人马,到时候兵戎相见就没了此时的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耶律图沉默。
“主子,您还是随我出寨子吧,免得到时候刀枪无眼伤到了您。”
“我自有打算。”若是没有遇见林媚儿,他恐怕早就随着华朗前来营救的人出了寨子然后果断下令将这山寨夷为平地。可是此时他却犹豫了起来。
“您不是要去颍州见穆国的长平公主么?这都耽搁了不少时间了。”
羽飞么?似乎她的名字在自己心里已经落满了尘埃,再想起来没有了曾经那么鲜明,唯一想起的只有她灿烂炽热的笑脸再无其他,凡是林媚儿那张垂眸含泪的小脸在脑海中越来越深刻。
还真是见鬼了!自从再次遇到了她,她便阴魂不散的时时刻刻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影子抬眼,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先是眼神悠远的浅笑着,接着又猛的收敛了笑,眼中带着懊恼和微微的怒火。于是他忍不住又叫唤了两声:“主子、主子……”
“明日林媚儿带出寨子,然后将这山寨夷为平地!”耶律图一挥手,做出了决定。
影子应下离开。
媚儿一晚上都是半梦半醒睡得很不安稳,清晨天还是蒙蒙亮就醒了过来,眨了眨干涩的眸子。
“娘亲……”彻儿胖乎乎的小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翻了身坐了起来,打了哈气,嘴角带着涎迹,软腻腻的童音要醒不醒的样子,万分可爱。
“怎么醒了?娘亲吵到你了?”
“没有。”彻儿闭着眼连忙摇头,声音中还带着睡意,摇晃着小身子,软黏黏的说道,“彻儿昨晚梦到爹爹了,坐在爹爹肩头好开心……”说着说着,他又打起了瞌睡却怎么也都不愿躺下去,往后一仰醒了过来又继续睁了睁眼在犯困。
媚儿一听不知道该如何借口,上前抱着彻儿的小身子微微的叹息着。
“娘亲,爹爹是不是不要彻儿了,为什么彻儿睁开眼没有看到爹爹……”彻儿在媚儿怀里小声说着,最后只剩下了轻微的呼吸声。
彻儿这一番话说的媚儿心头泛酸,泪水上涌顺着眼角落下,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似乎与见耶律图她便失去了所有的冷静和理智,阵脚乱的一塌糊涂。
媚儿虽不会武艺,可她的魅术绝对是无人能敌。空气中传来异样的气息,她连忙抱着彻儿屏气凝神。
进来屋子里的人没想到会被她发现,先是一愣,干脆恭敬的跪下道:“夫人,得罪了,主子吩咐您随我离开这寨子。”
没想到这么快寨子里就有耶律图的人渗透了进来。媚儿朝来人嫣然一笑,双眸泛着盈盈的光芒。
面前的人似乎被蛊惑了一般,摇了摇头最终还是随着沉沦了下来,只觉得自己置身在一片温柔乡里,四周都是妖媚的女子,在他身侧伺候着。
媚儿看着面前的人面色潮红呼吸紊乱,轻声开口道:“把我带出山寨了还有什么打算?”
那人只觉得媚儿的声音从云端飘来,轻盈飘渺却带着极大的蛊惑,身边又是赤身裸体的美女环绕,几乎把持不住体内翻滚的欲望,嘶哑道:“将夫人接出山寨然将这里后夷为平地……”
说完这句话那人便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脸上万分享受,剩下渐渐渗出一片湿濡。
媚儿一听,脸色剧变!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寨子被毁了,她要去告诉文书和青玉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媚儿想也没想,抱着熟睡的彻儿跑了出去。
“文书,文书,快起来,我有急事!”媚儿也顾不得这些,猛的将门拍开冲了进来,却不料屋内暧昧之气还未散开,地上衣衫丢的到处都是,青玉的半条玉臂更是伸出被子垂在床外。
媚儿饶是有再多的话此时也堵在喉咙里发不出来,脸色绯红的愣在了那里。
文书忽然惊醒,脑海里一片混沌,青玉看到站在屋子里的媚儿也羞得垂下了头。
“我等会再来。”媚儿也不管两人是何种神色连忙又跑了出去,双颊的潮热还未散开。
媚儿一离开文书的房间却又忍不住着急起来,心里好像有千万只蚂蚁爬过,跺着步伐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天边天阳慢慢升起,媚儿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那屋子里面的人已经不见,卧室内的地上剩有淅淅沥沥的潮湿。
她抱着彻儿坐立不安在屋子里坐立不安,终于等来了梳洗完毕的文书和青玉,两人之间似乎气氛有些不对。
媚儿也来不及思考这些,连忙道:“寨子外面被人包围了,那些人时候都会对寨子进攻,你们两人还是赶紧想想办法吧!”
“媚儿,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文书大惊,也顾不得自己此时头脑还有些发胀沉重。
“总之你要相信我!”潜意识里,媚儿不想将耶律图扯出来。
“是不是那个男人?”文书不笨,前后联系起来很容易就想到了耶律图身上,本来耶律图这人看着就器宇轩昂身份不不凡,当初青玉和文书只觉得他应该是富家子弟,没想到背后会有如此的势力,这次怕是真的惹了不该惹的人。
“正是我,不知有何高见?”门外传来耶律图的声音,青衫衬着他身姿修长,脸上浅笑盈盈温文尔雅,手中扇子更是慢悠悠的摇晃着,跨过两人走到媚儿面前。
他收到消息没能带走媚儿母子,那他干脆亲自前来。
“爹爹?!”彻儿也突然醒了过来,看到耶律图连忙扭着小身子要他抱。
媚儿本来因为他的到来大惊失色,一个不留意,怀里的彻儿就被他抱了过去,笑呵呵的和彻儿说话,一点都没将其余人放在心上。
文书看着安然无恙的耶律图,怕是这寨子内部已经被安插了不少外人,震撼之余又迅速冷静了下来,拉着要说话的青玉到了一边退后,拱手道:“不是阁下到底是哪路人物?”
耶律图淡淡的瞥了一眼彻儿,轻声道:“彻儿你是要和爹爹在一起还是要和娘亲在一起?”
见自己被无视,文书咬了咬牙并未多言。而媚儿则因为他这一问,心头猛然颤抖了起来,不安蔓延心头,哆嗦着唇瓣看着面前的他。
彻儿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会,脆声道:“彻儿想和爹爹一起也想和娘亲一起。”
耶律图似乎很喜欢彻儿的回答,朗声笑了起来,随后抬眸看了一眼媚儿:“既然如此,你还不赶紧过来?愣着干嘛?”
媚儿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瞪着迷糊的双眼,脚步却还是慢慢的挪了过去。
耶律图皱了皱眉,干脆伸手将她拉了过来,彻儿顺着手指看了一眼媚儿又看向耶律图,怎么感觉爹爹和娘亲怪怪的。
耶律图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脸上又带着焦急,漂亮的眸子里水光盈盈,心头不由得软了下来。
“看在你们帮照顾媚儿母子的份上,我不跟你们计较,但是他们母子今日必要带走。”耶律图面向文书和青玉的时候脸色冷了下来,随后便拉着媚儿要走。
“慢着!”文书火气了上来,就算你是天皇老子也不至于这样目中无人!
“怎么?你又何高见?”耶律图一想到文书对媚儿的垂涎,再加上媚儿又在这里生活了两年,望向文书没有一点好脸色,冷得骇人,哪还有半点的儒雅之气。
“就算你要带媚儿走,也要看她愿不愿意?!”文书咬牙讲话说了出来,他明显感觉到了身侧的青玉情绪发生了变化,可是此时他也顾不上这些了。他不想媚儿离开。
耶律图低头看了一眼身侧的小女人,明显还没弄清楚眼前的状态,迷迷糊糊的。嘴角不由得扯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媚儿,跟我走你愿不愿意?”
突如其来的温柔让媚儿越发不知所措,猛的抬头撞进耶律图柔情似水的眸子里,顿时迷失了神智,轻启朱唇:“我、我想和彻儿一起。”
“彻儿和爹爹一起,娘亲又和彻儿一起,这样就都在一起了。”彻儿软腻的童音插了进来,随后连连拍手鼓掌,欢快的在耶律图肩头扭动着小身子。
“彻儿说得对。”耶律图拿额头抵着彻儿,脸上一片慈爱,手边又拽了拽媚儿,冲着她温和的笑着,转向文书时,只剩一片清冷:“不知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文书虽然不服,却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说些什么,上前两步,丝毫不畏惧耶律图,盯着他的双眸一字一句道:“我杨文书不管你是什么来路,你胆敢欺负媚儿,我拼了这条命也会让你好看。”
“媚儿是生是死都是我的妻子,就算欺负她又如何?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插手!”耶律图看着不甘愿的文书,心中越是算的厉害!居然都是人敢跟他叫嚣了,简直要翻了天!真想一巴掌拍死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
媚儿因为耶律图那一句‘是生是死都是我的妻子’竟然笑着流泪起来,他终于承认了自己,忍不住握紧了他的手,低声却坚定道:“媚儿这辈子都是统领的人。”
耶律图一怔,心头巨大的颤动,有什么哗啦一声破土而出,他挑衅般的看了一眼文书,拉着媚儿走了出来。
媚儿看到耶律图那举动,脸上还挂着泪竟然笑出了声。
耶律图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刚举动有失风范,低头扫了一眼媚儿,只听见肩头的小家伙道:“爹爹刚刚就像从哥哥那里抢到了糖糖一样开心。”
耶律图一时没理解彻儿的话,可是媚儿却懂了,原来这个男人是吃醋了。可是这会不会来得太突然了?简直与两年前的待遇天差地别。
还没走出寨子,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怯声道:“统领,你会不会……”
“嗯?你要是再敢提他们求情,我现在就让人将这破山寨夷为平地!”耶律图咬牙切齿的说着,面前这个笨女人是要气死自己么?!
媚儿眉开眼笑,有种云开月明的感觉。
出了寨子,没走多久,影子就驾了一辆马车过来,恭敬道:“主子,传来消息,下月初三长平公主大婚,我们赶过去恐怕来不及了。”
只剩短短的四天时间能可能从白山边境赶到颍州白水崖。
“嫁给羽皇?”耶律图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乐,抬头望向颍州的方向。
“是!”影子看了一眼媚儿,又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影子碍于媚儿的面没有直接说,耶律图却听懂了,凝眉吩咐道:“让华朗撤回去,注意两国边界,别起了冲突。”
耶律图说这些话的时候,媚儿贤惠的将彻儿从他怀里抱了出来,先上了马车。
“主子,那还要去颍州么?夫人和皇子怎么办?”
“去,至少要去给穆皇贺喜。”于情于理,耶律图都要去一趟颍州,毕竟羽飞嫁给独孤绝,往上说就成了两国联姻,自己又是异族,难保不会被排斥。三国初立政权不稳,随时都有变化的可能,好不容易带领族人简历的鹰国怎么能允许有半点意外?
“夫人和皇子,也一起去吧。”耶律图说完便上了马车。
马车很宽广,装下一家三口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