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吃得还算热闹,聂小柔把蓝晶、杜飞虹、小赵、邓秀文都召了过来,大家都是独在异乡为异客,又或多或少都有些关系,既然如此就一起吃个饭嘛,总好过一个人凄凄惨惨戚戚地过年。
年夜饭的菜色也很丰富,四喜饺、佛跳墙、镜箱豆腐、生炒墨鱼、香酥乳蝉、柠檬煎仔鸡、五香芝麻鱼、木瓜鲫鱼汤、清炖姜归羊肉汤……
“你男朋友真帅。”蓝晶笑着敬了周永卓一杯酒。
“错了。”周永卓道,蓝晶不由一愣。
“我是小柔未婚夫。”周永卓话一出,一时间有些凝滞的气氛又活跃了起来。
“大家都多吃点,别客气哈。”聂小柔夹起一片果味锅巴,招呼着。
好几年过年都没那么热闹了,聂小柔喝了两杯酒后,周永卓便不再让她喝,倒了杯甘蔗汁给她,又夹了几片鸭胗到她碗里。
邓秀文看着大家都一派和乐的样子,想起远在J市孤零零一个人在宿舍里过年的韩冥,心情就没有那么愉快了,许是大一新生的缘故,韩冥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什么特别满意的兼职。他们都上大学了,还到处去擦桌子、收碗筷、刷盘子是不太现实的。是孤儿学费能减免又怎样,大学不再是高中,大家基本上都不穿校服了,同学里有穷有富,但有谁会像他们穷到连个亲人也没有。这样无所依靠的日子真不知道要过到什么时候,希望她能多卖几瓶深海鱼油胶囊吧,韩冥如今比她更惨,今年过年都没有买新衣服穿。
小赵看了邓秀文一眼见她还算安分也就没说什么,邓秀文比起那些自甘堕落跑到他们酒吧出卖灵肉的女孩子终究还是好上了许多,起码知道自食其力几个字怎么写。像她这样的女孩子,有自己的小九九也是正常的,只要她不越界,他和虹姐也懒得管她。
大年初一,邓秀文来给聂小柔拜年,看了看房里的装饰,心下有些羡慕,小柔姐到了哪里都能让自己的日子过得美美的。她算是个慷慨的老板了吧,听陈婶他们说今年他们的年终奖是三薪,元旦的时候还每人发了三千块钱。她贪恋地坐在那里,不想那么早回到没有暖气的宿舍里。学校为什么要那么小气,寒假的时候开开暖气会倒闭啊。直到快中午的时候,邓秀文才恋恋不舍地回去,她会努力的,她相信她总有一天也能住进这么舒适的大房子。
杜飞虹却是到初七的时候才过来拜年。
“怎么这么迟才过来啊?”聂小柔小小地抱怨着。
“你家那位不是初六就要出差了,我可不想当电灯泡被他一脚踹破。”杜飞虹半开玩笑地说着。
“哪里有那么夸张?”
“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话果然没错。”
“你的酒吧什么时候开始营业啊?”
“明天。”杜飞虹伸了下懒腰。
“这么早?”
“不算早了,你不知道,有些地方的酒吧可是全年无休,我已经算是仁慈的老板了。”
“说得你多博爱的样子。”
“我当然博爱。”杜飞虹可不和聂小柔客气,看到桌上有鸡丝河粉卷,直接抓起来就吃。
“小赵呢?”
“他初一的时候回老家了。”
“奇怪了,他怎么不早点回去啊,和家里人一起吃团年饭多好啊。”
“不知道,说是没买到票。”
“不是吧,你们这样的人都买不到票,谁还买得到票回家?”聂小柔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还别说,每到过年要是没什么关系之类的,有时候想买张热门的票还真不容易。”
“大概吧。”聂小柔从微波炉里拿出一碟荷兰豆虾球道,“待会就在这里吃饭,不要跑来跑去了,大过年的,外面也没什么好吃的。”
“外面好吃的还是挺多的。”杜飞虹道。
“那你去外面吃好了。”聂小柔作势往外赶人。
“只是不管吃什么东西,哪怕它再好吃,一个人吃也没意思啊。”杜飞虹连忙补了一句,聂小柔失笑。正准备吃饭时,朱雅蜜打来了电话,说是她后天会经过S市,让聂小柔顺便帮她鉴定一下男友,聂小柔自是同意。
“谁打来的电话让你这么高兴?”杜飞虹问道。
“雅蜜啊,她后天要来看我,顺便让我看看她男朋友。”聂小柔笑着给杜飞虹舀了碗咸菜肉片汤。
“你这咸菜还挺地道的,哪里买的啊?”杜飞虹觉得这咸菜够酸够爽。
“是张大妈给我寄过来的。”
“哪个张大妈啊?”
“就是高中时住我对门的那个张大妈啊。”
“不是吧,你们到现在都还有联系?”
“那是,本姑娘人缘好着呢。”
“哼。”杜飞虹不说什么了。
“说起来我还张大妈还能保持联系也是因为你啊。”聂小柔道。
“我和她有什么关系吗?”
“你上次送我的北海道雪饼我实在吃不完就邮寄了一包给她的小孙子,然后我们就又哈拉上了,再然后她就给我寄来了不少土特产,我们刚刚吃的地瓜干也是她给我寄过来的。”
“这样也行?”杜飞虹觉得有些难以想象。
“怎么不行,居委会的李大婶听说张大妈要给我寄东西,就托她寄了一大包笋干给我,那么多笋干,估计我可以吃到夏天了。”
“你不只是送些零食那么简单吧?”
“他们家里都有小孩啊,所以我就一人送是一瓶的深海鱼油胶囊。”聂小柔露出一个你应该明白的笑脸。
“我就知道,人与人之间哪里没有可能没有什么利益关系就亲密起来。”杜飞虹犀利地说着。
“没办法,我真的想知道景行的消息嘛,所以就拜托她们帮我多多留意。”
“有些人是养不熟的。”杜飞虹不客气地说着。
“养不熟也没关系,他平安就好。”聂小柔想想就有些怏怏不乐。
“好了,好了,景行只是搬走了,以后会回来看你的。”杜飞虹看聂小柔这样心里又有些过意不去,只好敷衍地安慰了几句,那小屁孩还真是幸运。
饭后杜飞虹认命地去洗碗,某姑娘心情一时不那么愉悦了,她就识相点吧。
夜里,聂小柔想起一件事情,忽然很是兴奋,拿起手机就给周永卓打了个电话。
“这么晚怎么还没睡?”周永卓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不由有些奇怪。
“永卓,我发现这几天忘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周永卓拿起钢笔在一份文件上随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发现我去年冬天居然没有生病,没有吃药,没有打针,更没有去打点滴!”
“这不是很好吗?”周永卓放下手中的笔,不由有些失笑。
“这当然很好,你不知道啦,在过去的十八年里,我就没有一年冬天不用打吊瓶的。”聂小柔兴奋地说着。
“恭喜我的小宝贝,希望你年年都健康快乐。”周永卓听聂小柔一说也跟着快乐了起来,脚一蹬,办公椅在原地转了个名为开心的圈圈。
“嗯。”聂小柔大声地应着,自己也觉得很神奇,她居然有一个冬天可以不去打吊瓶。
“今天做什么了?”周永卓温柔地问着。
“今天没做什么,就练了一会毛笔字,还好飞虹有来我们家做客。”气温还是很低啊,聂小柔不想到外面找冻。
“你呢,你今天都做了些什么呀?”
“批了几份文件,现在在接你的电话。下午三点有个会要开,温哥华这边下雪了,外面雪景很好看。”
“要记得准时吃饭哦,不要太拼,有什么工作的话尽量在白天完成,实在忙不完那最迟晚上十二点也要睡了哦。”聂小柔不厌其烦地说着。
“好,我不在家,你一个人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周永卓拉开窗帘,看向外面白茫茫一片的天地。如果是其它季节,他一定会带着小柔一起来这里的,但冬天不行,小柔的身子还是不太好,他不想才有越来越好的迹象,就因为一次冬季旅行而又让她经受抗生素的毒害。
“我知道啦,有些困了,我要先睡了哦。”聂小柔张开小嘴打了个秀气的呵欠。
“好,小柔,晚安。”周永卓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心里又是甜蜜又是不舍,他现在多少能理解为什么他的下属在接到妻子或女友电话时会那么开心了。对于相爱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异地分离时听到对方的声音更开心的事情了。
他精神奕奕地坐在办公椅上,效率奇高地看着那一份份文件,多想早点回去,亲亲她粉嫩嫩的脸颊,握握她软软的小手,抱抱她香香的身体。一想到她,心情都是美好的,在她身边,空气都是甜的。他想他一定是恋爱了,他知道他是个不该恋爱的人,可是恋爱的感觉如此之好,他该死的喜欢,就算为之粉身碎骨也不愿意断情绝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