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冰云愁得要一夜白头,尽管夜已深,她哪里有半分睡意。
“这要怎么办?”沐临风搓着手,在冰云房门转来转去,“要不,属下去偷解药回来?”
冰云眼睛一亮:倒是个办法。可转念一想,又接着摇头,“不行!靖衣侯肯定防着我们这一手,若是偷不到也就罢了,万一因此激怒了他,来个一拍两散伙,岂非更糟。”
靖衣侯的地形谁都不清楚,贸然进入,更摸不着头脑,危险系数太高,不可取。
“未必,”沐临风倒是自信满满,“也许靖衣侯根本想不到我会去偷解药,能成功也不一定呢。”
冰云瞄他一眼,“你认得解药吗?”
沐临风一窒,尴尬地摇头,“不认得。”
“真诚实,”冰云斜他一眼,“我虽认得,但功夫太差,去靖衣侯那是有去无回,若你带上我,必定是个累赘,所以此法不可取。”
沐临风急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要怎么办!”
冰云摇头,“我再想想办法,你告诉庄靖彦看好王爷,当心靖衣侯再来生事。”
“是,王妃。”
反正也睡不着,冰云托着脑袋坐在桌边想事情。
沐临风在门外看了她一会,突然问,“王妃想救靖衣侯?”
冰云吓了一跳,“不要胡说,我哪有!”
站在皇室的立场,靖衣侯就是乱臣贼子,而她身为寰王妃,皇家的儿媳,居然同情靖衣侯,还要帮他脱罪,这成什么了?
“那王妃为何如此为难?”沐临风不客气地一语点破,“只要皇上派兵搜捕羌若国余孽,他们就绝对逃不了,到时候还怕拿不到解药?”
“你想得太简单了,”冰云摇头,担忧得要命,“若是靖衣侯知道他父皇母妃已死,必定会玉石俱焚,死也要拉上王爷做垫背,可这种事根本瞒不了多久,他早晚会知道,我、我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可恶啊,可恶!空有一身医术,也自认为不是怎么笨,为什么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她就成了一无是处的笨蛋,什么都解决不了?
沐临风没了动静,大概也才想明白这一点吧。“那,王妃打算如何做?皇上若是知道此事,必定不会坐视不理。”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冰云苦笑,“所以要赶在事态恶化之前,将事情解决,不然可就真的天下大乱了。”
说的容易,可要怎么做?想了半天也没个章法,她不禁挫败地趴在桌上哼哼,老天爷啊,谁来帮帮我?
折腾了大半夜,冰云还是没有想出解决这些事情的办法,而且当务之急是如何保住东丹寒啸的命,其他的都可以稍后再说。
搜肠刮肚的将自己所学在脑中过了一遍,又翻了几本医术之后,冰云想到一个大胆的法子来解东丹寒啸所中之毒,那就是“过血”。
因为这毒潜伏在东丹寒啸血液之中,换言之,只要将干净的鲜血的过给他,虽然不能马上完全解掉他的毒,但保住他的命,还是可以的。
这法子固然好,可冰云也很清楚,要找到跟东丹寒啸血型相符之人,而又肯牺牲自己来救别人的,也不是那么容易!
不过不管了,有法子总比没法子强,她先用自己的方法验了下,很意外的,她的血型跟东丹寒啸血型相符。
“就是我了,王爷,你是我夫君,我若不救你,老天都不会饶我。”冰云落寞地笑笑,放下袖子,开始准备一切。
她没有将此事告诉任何人,但沐临风是绝计瞒不过的,他一听此事,本能反应就是摇头,“不行!王爷的命是命,王妃的命也是命,如果王爷跟王妃只有一个人能活,属下要王妃活着。”
你他妈的这说的什么话!冰云气极,可也知道基于身上背负的使命,沐临风会说出这话一点不奇怪,她还是无法接受,“沐临风,你再说一遍试试!”
“再说十遍,属下也是这么说!”沐临风丝毫不觉得不妥,理直气壮,“属下只要守护好王妃,别人的死活,与属下无关。”
“但是王爷的死活跟我有关!”冰云大叫,气不打一处来,“我是王爷的妻子,夫妻一体,同进同退,王爷要是死了,我也不要活了!”
这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了,什么时候她把自己的命跟王爷的命连在一起了?
即使王爷从不待见她,她也愿意死生不弃,不计回报?
沐临风吃惊地看着她,“王妃,你怎么这样想?你、你——”
“别说了!”冰云烦躁莫名,狠狠挥手,“我已经决定了,而且我不是要拿我的命换王爷的命,我只是过血给王爷,我有分寸,你别管我了。”
她才一转身,感觉到沐临风跟上来,立刻冷声道,“除非你杀了我,否则你阻止不了我。”
沐临风彻底呆住,说不出话来。
拿着药箱来到东丹寒啸房间,冰云命庄靖彦到外面守着,然后坐到床边。
东丹寒啸还在昏睡,因为中毒已深,他脸色泛青,指甲也开始变黑,呼吸微弱,随时都有可能断掉一样。
“王爷,我一定要救你,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冰云摸了摸他冰凉的脸,接着打开药箱,动作熟练地操作起来。
半个时辰后,她整理好东西,摇晃着身体站起来,“庄靖彦。”
庄靖彦立刻打开门进来,接着大吃一惊,“王妃?”
尽管冰云脸上块块青斑,可也看得出来她脸色很不好,嘴唇惨白,摇摇欲坠,丢了魂魄一样。
“我没事,”冰云虚弱地摇头,“看好王爷,喂些水给他。”
只是失血太多而已,调养一阵子就没事了。
“哦,是,王妃,”庄靖彦应了一声,到床边照顾东丹寒啸,根本没发现冰云已经连路都要走不动。
幸好卉儿就在门外守着,见状赶紧上前相扶,“王妃慢些!”
“扶我回房,”冰云虚弱地靠着她的肩膀,“还有,早上我给你的药方,可照方煎好药了?”
失了这么多血,当然要药补食补一起来,全都补回来才行,不然下次她拿什么过给王爷。
“回王妃,都准备好了。”卉儿虽然还不知冰云做了什么,但主子这么难受,她又怎么会好过,眼圈儿早红了。
冰云无声苦笑,“傻瓜,哭什么,我没事,回去吧。”
“是,王妃。”卉儿哽咽着,扶紧了她。
沐临风仍旧守在冰云房门口,看到她们两个回来,也没个反应,偏过脸去。
卉儿奇怪地看他一眼,待扶冰云进了屋,她忍不住问,“王妃,沐护卫好像在生气。”
我知道,生我的气。冰云暗暗苦笑,也无力解释,“由他去。”
“是,王妃。”
真是搞不明白,怎么一个一个都这么奇怪,王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两天没出门,烟贵妃更是一直待在玉宵宫,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发生了呢。
在拿到解药之前,烟贵妃对皇上保持了沉默,虽说这并非明智之举,也并不意味着就一定能拿到解药,但在此种形势之下,她别无选择。
所以,宫中一切如常,没有人,包括月皇后和太子,他们都不知道,东丹寒啸此时正在死亡线上徘徊,挣扎求生。
月华初上,点点寒星寂寥,过了今晚,离七日这期只剩四天,而除了过血给东丹寒啸,冰云别无他法。
眼看着冰云气色越来越差,身体越来越弱,沐临风终于忍不下去,要卉儿好生照顾冰云,悄然离宫而去。
却不料,这一去,就差点回不来。
三更过后,玉宵宫一片宁静,卉儿倚在冰云床前打盹,庄靖彦和东丹寒凌则守护着东丹寒啸,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发现少了一个人,而且危机就在眼前。
蓦地,房中人影一闪,卉儿在睡梦中被点中昏穴,身体软倒在地上,不到明日早晨,她是不用想醒过来了。
来人的目标显然是冰云,悄然过去,隔空一击,不见冰云有什么反应,他似乎冷笑了一声,上前将人扛起就走。
一切不过发生在瞬间,饶是玉宵宫上下守卫森严,却也让人在他们眼皮底下将王妃劫走,这人算是丢到姥姥家了。
冰云是在被人放到床上去时醒过来的,只是她身体太弱,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本能地皱眉,“卉儿,药煎好了?”
没有人应声,熟悉的、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打个激灵,猛一下睁开了眼睛,然后呆住。
“王妃醒了?”梅少容低了头看她,眼神冷然。
“你——”冰云吃惊不小,好一会开不了口,“你怎么、怎么会在这里?”
不对,她游目四望,这里明明是上次关押她的地方,难道她又被劫持了?
真他妈的,这些人闲得没有事情干了,来来回回折腾她这个丑八怪做什么,不知道丑会传染啊?
“王妃是不想遵守游戏规则了,是不是?”梅少容表情酷寒,杀机隐现。
冰云心一沉,有很不好的预感,“你、你说什么?”
梅少容冷笑,浑然不似平时的他,“王妃当真以为,我会将解药随意放置,等人着人来偷取吗?”
偷取解药?
糟了!冰云大吃一惊,猛地扑过去扯住他的衣角,“你把沐临风怎么了,啊?!”
难怪,大半天没有看到他的人,原来那个傻瓜真的来偷解药,这不是找死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