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荒芜的沼泽地上,沐临风不时提醒冰云,“王妃千万小心,若是陷了进去,则命休矣。”
“我知道,”冰云站在边上,表情凝重,“我以前曾经——”
话说一半,她猛地打个哆嗦,差点把以前跟同学一起去探险,结果误入沼泽地,几乎丧命的事出来!
“什么?”沐临风一边护着冰云,一边奇怪地问,“王妃怎么不说了,以前怎样?”
“以前,曾经听王爷说过有士兵掉进沼泽地,出不来了。”冰云打个哈哈,一语带过。
沐临风也不再多问,“王妃,回去吧,万一出事,属下万死难赎。”
冰云点头,两人一道往回走,她又想起一事,“香囊做得如何了?”
“属下按王妃的吩咐,找了受轻伤的士兵日夜赶工,差不多就快完成了。”
沐临风其实满奇怪的,实在不知道冰云做这些香囊有何用。主要是香囊里装得并不是香料,而是雄黄、大蒜等刺激类的东西,闻着很呛,有什么“香”可言?
不过,这玩意儿做起来非常快,不过两天功夫,百十个人已经做了几万个,速度超绝。
“沐临风,别小看这些香囊,到时候自然让你们知道它的用处。”冰云一笑,高深莫测,“还有,我让你准备的药材,可都准备好了?”
“是,王妃,都已准备妥当。”
如此甚好。冰云很是满意,“到密林看看。”
本来沐临风还在担心,不愿冰云过去,他虽不曾在边境做战,但也知道这里不大对劲,终年弥漫着难闻的烟雾,稍稍闻一会就头晕目眩,烦恶欲呕,不能久待的。
结果才走到密林边上,冰云就停了下来,一脸凝重,“别太靠近,瘴气会要了我们的命。”
之前她就已经猜到,士兵们的怪病来源就是瘴气之类,如今一见,果不其然。这里明显属于热带原始森林,平时人迹罕至,动植物腐烂后生成的毒气,就成了瘴气。
沐临风呆了呆,“什么气?”还是头一次听说。
冰云一笑摇头,“说了你也不懂,我们回去吧,还有很多事要做。”
沐临风嘀咕着,也就不再多问,心道王妃医术超绝,想必是知道该怎么做的吧。
回到营地,东丹寒啸正负手站在营帐前,一脸怒气。
冰云一看他黑包公一样的脸,就先生出几分无奈,走进问道,“王爷又跟哪个生气?”
“你!”一股怒气喷过去,东丹寒啸是真的生气了,“大半天不见人影,去哪了?”
别忘了这可是两军阵前,不出三十里就是夜弥国的营地,他家王妃居然还像没事人一样,身边只带一个沐临风就出去乱晃,万一被夜弥国探子发现,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我去附近看看,也好用药啊,怎么了?”冰云茫然,怎么她一片好心反遭训斥,冤是不冤。
“用什么药,本王看你还是多用用脑子!”东丹寒啸是真给气狠了,这种话也说的出来,“早说让你不要来,你偏不听,来给本王添乱吗?”
冰云给他骂得火了,叉腰跺脚,“东丹寒啸,你吃错药了是不是!我费多大劲去查看地形,配药除瘴,你不领情就算了,骂我做什么?你是有瘾吗,越骂越欢畅?”
旁边士兵和将领无不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王妃她居然、居然跟王爷对着眼儿开骂耶,好厉害!
东丹寒啸在人前失了面子,自是气恼,“你若安分,本王又怎会骂你?回营帐呆着,不准乱跑!”
好吧,看在他一时着急,话说得有些难听的份上,不跟她一般见识。
冰云恨恨瞪他,终也不想让他失了威信,转身大踏步离去。
东丹寒啸有气没出撒,冷冷看一眼呆呆看着的士兵将领们,“看够了没有,没事做了?”
“属下不敢!属下告退!”
冰云才没那么听话,乖乖回营房,而是跟沐临风一起,去将香囊一堆一堆分好,让各部将领差人来领回去,一名士兵配发一个,戴在身上,一定不能离身。
本来在冰云看来,让士兵佩戴香囊是一件十分平常的事,他们只要照做就好。可是到了下午,沐临风就苦着脸来禀报,“王妃,各位将领大人倒是让人来领了香囊去,可士兵们都不愿意戴。”
冰云愕然,“为何?”嫌那香囊做得丑吗?可有什么办法,时间仓促,来不及做得更精细,再说东西只要实用就好,光好看顶什么用。
沐临风无奈地抿了抿唇,“他们说香囊是女人戴的。”
想一想士兵们看到那香囊时的鄙夷表情,就知道他们其实是在连寰王妃一块瞧不上眼。
本来嘛,他们的寰王英明神武,俊逸非凡,却娶了个如此丑女,据说还是个傻的。如今一见,果不其然,就是个莫名其妙的主。
冰云气不打一处来,爬起身来就跑,“我去跟王爷说!”
因为几天后就要与夜弥国再大战一场,东丹寒啸正与几名将领商议作战,个个表情肃穆,不时交换一下意见,气氛相当凝重。
可就在这个当儿,冰云叫嚷着就冲了进来,“王爷,我有话要说!”
听到她的声音,东丹寒啸就先头疼地皱眉,“她还有完没完了?”
不过,话是这么说,他却并没有表现得多么厌恶,因为他算是比较了解自个儿的王妃,虽然没个正经样,但绝对分得出轻重,肯定是有要事。
杨宏远等人彼此交换个眼神,都退到一边去等着。
冰云挑帘冲进来,理直气壮地吩咐,“王爷请下令,让士兵们佩戴香囊。”
卟。
不知道是谁忍不住笑了出来,其余几位也是一脸憋的模样:王妃啊王妃,你拿王爷的军令当什么,当儿戏吗?
东丹寒啸先是愣了愣,接着一挥手,“你自己去玩,本王很忙。”
冰云黑线,气得要吐血,“我、我、我没玩,我、我、我是认真的,你、你、你——”
“王妃,”杨宏远实不忍冰云如此失态,好心打圆场,“王爷正与末将等商议大事,王妃是否回营账休息?”
“要你管!”冰云顺过气,白他一眼,再转回东丹寒啸,无比认真地道,“王爷,那个香囊很重要,你别小看了它,它会救士兵们的命!”
东丹寒啸才要烦,一听这话,眼神一凝,“怎么说?”
他就说嘛,冰云怎么会无缘无故做什么香囊,这当中一定有问题。
冰云愣了愣,猛拍了自己额头一下,“瞧我,都忘了说了!王爷,那香囊里装着的是捣烂的雄黄、大蒜等物,是防虫蛇的。”
湿热地带,虫蚁毒蛇横行,一个不慎就可能被咬伤中毒,危及生命。佩戴她所配制好药方的香囊,虫蛇闻之就会避开,它确实是个好东西。
此语一出,不但东丹寒啸愣住,众将领们更是敛去轻蔑之态,一时无言:王妃原来精通医术,而且心细如发,居然能想到此招!
想到平时被虫蛇咬伤、咬死士兵无数,他们才终于意识到,如果那香囊真有此功效,将有多少人会免去此劫!
“当真吗?”东丹寒啸的声音不自觉温和下去,“你有把握?”
冰云苦笑,“虽无百分之百的把握,但绝对会大大降低士兵被毒蛇咬到的危险。王爷,我是盼着月宛国能赢的,难道会害士兵们吗?”
东丹寒啸深吸一口气,扬声下令,“将此原因告知兄弟们,那香囊每日佩戴!”
“是,王爷!”
冰云这才长呼一口气,笑了开来,赶紧说另一件事,“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王爷,我已看过周围地形,士兵们会得怪病,皆缘于密林瘴气——王爷不必问那是什么,总之按我的方法做,必有益处。”
东丹寒啸自是从不怀疑她的医术,接着吩咐,“韩景琪,你带人跟王妃前往,听她吩咐。”
一名二十多岁、虎头虎脑的小伙子立刻越众而出,“是,王爷!”
冰云这才心满意足地出了营帐,一路吩咐着什么。她说话又急又快,不时重复一遍,大概韩景琪不是很听得懂吧。
唉,有什么办法,千年前和千年后的人,在思想见识方面的代沟有多深,可想而知。
在知道了香囊的作用之后,士兵们哪敢再嘲笑冰云,为了留着命对付敌人,他们当然个个听话地将香囊佩戴在身上。虽说那气味儿实在不怎么好闻,但和性命比起来,根本就微不足道。
夜弥国阵前统帅巴图鲁是个外形粗犷、内心精明的大汉,四十来岁年纪,满脸胡茬,双眼瞪起来时有如铜铃,气势迫人。
听着探子的回报,他拧紧眉头,百思难解,“月宛国营地终日烟雾弥漫?怎么回事?”
一般而言,只有埋锅造饭时才会有烟雾出现,而且根据这一点,还可大致推测敌人的数量。
可现在倒好,月宛国那边接连遭受几次重创,在人数方面应该远远落后于他们,又怎会终日做饭,是给谁吃的?
“属下不知。”
巴图鲁猛地踏步,脚下方砖应声裂开细纹,“再去探!”
探子吓得脸色发青,立刻道,“是!”
乖乖,号称夜弥国第一勇士的巴图鲁将军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光是刚才这一脚,要是踢在人身上,还有得活吗?
探子一走,巴图鲁习惯性地揪着颔上胡茬,“到底怎么回事?难道,这是寰王的障眼法?”
人人都说寰王是少年英雄,十五岁一战成名,如今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娃娃,能有多大本事?
“哈哈哈!东丹寒啸,不管你有什么计谋,只管使出来,你家爷爷才不会怕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