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楼中,男兵们个个的脸上都浮现出一种骄傲和自豪,为什么?他们是羽刹国的男人,多少年来一直被认为是无能的男人!他们付出了血与汗,他们咬着牙苦苦训练了三个月,为的就是证明他们男儿也是能顶起一片天地的!
看着眼前的男兵们,韩瑾殷红的嘴角边,浮起了一抹摄人心魄的笑容,她扬手间,男兵们便像收到了什么信号一般,挺直腰杆严肃敛容眼光灼灼的看着他们面前的女子。韩瑾微笑着看着面前的男兵说:
“三个月前,我将姜成征入兵中,成了我手下第一个男兵,当时很多人都觉得我疯了,觉得征一队男兵简直可笑,我让姜成扔掉你们的胭脂,扔掉你们纳的鞋底,扔掉那些你们深闺中的东西,让你们放下红妆换戎装,你们抗议,抱怨,不理解。这三个月来,你们辛苦,流汗甚至流血,过得比隔壁的女兵更辛苦,有人觉得我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现在,还有人这么觉得吗?”
韩瑾的声音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自豪和欣喜,脸上的笑意更是从来没有消退过,她的双眼一一扫过在场的男兵们,不出意外的,在他们的脸上再也看不到这个世界的男人一直有的软弱和退缩,男兵们的眼睛里透出的,是对自己的自信,是对未来的坚毅,是对国家保卫的忠诚。
男兵们沉默了片刻之后,如雷般的声音贯彻兵营:“没有!”
韩瑾大声说道:“再说一遍!还有人这么觉得吗?!”
男兵们齐声喊道:“没有!”
“有吗?!”
“没有!”
最后的那声“没有”喊完,在场所有的人都哭成了一片,连一向持重的韩瑾眼眶都有些泛红,但这泪水,与最开始的泪水已经不再一样,正如同他们,再也不是最开始的那些任人欺负的男人了!他们也可以和女人一样,为了自己而勇敢战斗,为了国家而奉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韩瑾抬起手做了一个压的姿势,声音渐渐弱了下来:“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们在这里休息一晚,今晚所有人都放松一下,明日女皇陛下关于宾城土匪的旨意便会下来。”
说完,韩瑾拉了拉黑羽和子庆,逃似的飞快离开,只留下没来的及逮人的男兵们探头探脑的在交流:
“三少君怎么不见了?”
“是啊,我还等着敬少君两杯呢!”
“哈哈,三少君是不是怕了我们敬酒, 不敢喝了?”
还好韩瑾没有听到这些话就拉着子庆和黑羽跑了,要是听到了……可能会跑得更快。
子庆看着韩瑾灰溜溜的连多说两句都不敢就跑出来的样子,实在忍不住笑意,眉眼弯弯的问:“三少君,你若是怕他们灌酒,吩咐两句也就是了,何必弄得这么……”子庆眼珠一转,把后面的话吞了下去,韩瑾这幅因为怕手下人灌酒而逃避的样子,真的是太狼狈了。
黑羽也有点忍俊不禁,韩瑾看两个人有志一同的笑话自己,汗津津的说:“他们虽然在战场上已经可以和女兵抗衡,但灌起酒来,就是有十个我也招架不住啊。”
说到这里,韩瑾不由得想念当初男兵们都不会喝酒时的情形了,那时候的自己那需要去找什么理由充什么借口?放开了喝他们也喝不过自己啊!
子庆看出了韩瑾的尴尬,体贴的把话题岔了过去:“三少君,我们要去将山寨里剩余的女匪都情理干净吗?”
山寨的大部分人都被韩瑾情理了,也确信了里面只剩下残兵剩将,子庆这么问,想的只是让姜成带人去顺手把剩下的人都情理了而已,却不料,韩瑾听完后赞许的看了一眼子庆:“没想到子庆也越来越考虑周全了。”
“嗯?”子庆不是很理解的看着韩瑾,满脸的问号和求解。
黑羽却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眸中亮闪闪的看着韩瑾:“三少君是想,亲自前去山寨一趟?”
韩瑾朗声笑道:“这种事情,当然由我亲自去的好!”
子庆觉得面前两个人在跟自己无限的打着哑谜,跺脚说道:“快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韩瑾看着子庆难得着急的模样,有心逗他:“我若是不说呢?”
“黑羽。”子庆没有着道,缠着黑羽说:“你快告诉我嘛,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羽轻咳了一声,看着韩瑾和子庆都看着自己的眼神——子庆是期待的,韩瑾更多是一种看好戏的表情,黑羽的脸微微红了:“女匪在宾城祸害了这么多年,肯定还藏着不少的财物,三少君一直为了军粮忧心,这意外之财,自然是不能放过的。”
这其实是朝中剿匪的惯例了,虽说剿匪之后从匪徒之中得到的财物需要上缴朝廷,但往往剿匪的军队都会预先留下两成左右,用作奖赏将领士兵之用。
次日,韩瑾和姜成带着约莫三十多个男兵,一路轻骑到了青峰寨。
青峰寨中的人似乎早有预料韩瑾回来,在韩瑾刚刚靠近青峰寨的时候,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观察这一路由一个女人带领着的一大路男人很久,终于拦住了韩瑾:“这位少君可是传言中带领男将的韩三少君?”
韩瑾看着眼前这个穿着一身破破烂烂儒衫,左手少了三个手指,脸上有着一条从左眼到下颚的长长的伤疤的女人,眯起眼回答道:“是我。”
中年女人闻言“噗通 ”就给韩瑾跪下了:“求三少君救救我的夫君!”
韩瑾并没有上前扶起中年女人,而是悄悄握紧了手中的剑:“你的夫君在何处?”
中年女人一边哭,一边抽泣着说:“我的夫君,一个月前被这青峰寨的人抓去,她们、她们……”中年女人似乎想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话,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扭曲,配上那条长长的伤疤,显得格外狰狞。
一边听着,韩瑾一边给姜成使了个眼色,姜成会意的悄悄向后挪了挪自己,中年女人像是根本没有察觉一般,扔在哭诉着自己所遭受的痛苦:“我脸上这伤,便是当时女匪们留下的,三少君,求求你救救我的夫君!”
韩瑾的嘴角浮现一抹冷笑,手上的剑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指向了中年女人的脖子!感受着抵在脖子间冰冷的剑锋,中年女人脸上一脸的惶恐:“三少君,你这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韩瑾招手示意姜成上前把这个女人的手绑住,脸上悠悠闲闲的说:“演技确实不错,你知道哪里出问题了吗?”
中年女人在被姜成捆的严严实实之后,早就不在伪装那副怯懦的样子,死死的盯着韩瑾:“你到底是哪里看出来的?”
韩瑾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在女人脸上的疤痕轻轻划了一下,食指停在了她的左眼边:“刚刚你在打量我的时候,你的眼睛里充满着仇恨和愤怒,这么敏感的地方出现一个你,实在是让我不得不猜想你是不是 青峰寨里,那个因为在赌场上出老千被砍了三个手指的,赵迁。”
赵迁听到自己的名字,脸上浮现出疯狂的笑:“哈哈哈……好你个韩瑾,你破我青峰寨,杀我姐妹,我要杀了你为死去的姐妹报仇!”
说时迟那时快,赵迁原本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双手突然就挣脱开了绳索,从袖子中抽出一把匕首,对着韩瑾的胸口狠狠的就要扎下去!
韩瑾手中剑锋翻转,正要将匕首推开,却不料一直站在旁边的姜成猛地冲出来,用自己的身体挡下了迎着韩瑾胸口而来的那柄匕首!
“成成!”韩瑾尖叫一声,反手就将手里的剑在赵迁脖颈间用力划过,赵迁连再出气的力气都没有,软软的倒在一旁,就连死去的时候,赵迁都双眼大睁,那双充满着仇恨的眼睛仿佛还在说着不甘心。
姜成其实并没有受到严重的伤,只是韩瑾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些过往电视剧中出现的狗血情节,双手颤抖着抱着姜成:“成成,我这就带你回去……”
姜成挣扎着想说:“三少君其实我……”
“别说话。”韩瑾脑子一片空白,只想着赶紧带姜成回去,找个大夫给姜成仔细检查。韩瑾一把将姜成抱起,眼看着就要往回走!
“三少君!”姜成着急的大喊一声,想把韩瑾的神智喊回来,姜成虽然一向行为不像这边的男人,但这么冲着韩瑾喊话也还是头一回。
被震耳的声音吓了一大跳的韩瑾有些呆愣愣的看着姜成:“成成?”
姜成转头不想看着韩瑾,声音呐呐的说:“三少君,我只有手臂擦伤了一点,没有大碍的。”
韩瑾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那些狗血的电视剧和电影带到了什么奇怪的套路上,不由有些尴尬的转过身,速度调头道:“哦,那就好。”
姜成发现自己被韩瑾用一种非常暧昧的姿态抱在怀里,脸上轰一下的红了,一旁的黑羽看不下去了,开口提醒到:“三少君,你先把姜成放下来吧。”
黑羽这句话让姜成原本就红成一个大苹果的脸更红了,整个人像是要烧起来一样,韩瑾看到姜成的样子,手忙脚乱的把姜成放了下来,黑羽上前轻轻翻看一下姜成的伤势,然后低声嘱咐两个男兵留下好好照顾姜成。
“三少君,姜成现在的样子应该不能再跟着我们进去青峰寨了,不妨就让他原地休息。”黑羽抬头跟韩瑾说道。
韩瑾看着姜成的样子,觉得自己脸上有点烧,刚刚情况比较紧急,所以也就没有在意,现在回想起来,这、这这根本就是女尊世界的流氓行为!
匆忙安顿好姜成,韩瑾带着男兵们直奔青峰寨大本营而去。
青峰寨的大门早就没有人看守了,韩瑾一路走进去根本就没有人阻拦。在韩瑾的想象中,青峰寨在宾城呆了好几年,抢的宾城几乎成了一个空城,怎么算也该是个很富有的山寨,但一路走来,看着跟受过天灾一般的山寨,韩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两两一队,仔细的搜一搜山寨,这里应该还有一些守着山寨的人,都小心一点,有什么事情及时通知。”韩瑾吩咐一声,男兵们便在山寨中四散开来,但是这个山寨真的太贫瘠了,几乎没有剩下什么东西。
“三少君!”一个男兵突然大喊了一声,韩瑾快走几步走到男兵身边:“怎么了?”
男兵指着厨房的一个锅说:“三少君,这个锅里还剩着汤,锅底还是热的,很可能人刚刚走。”
韩瑾仔细的查看了锅里的东西,浑浊的水里,轻飘飘的飘着几粒米,占着大部分面积的不是米,是一种宾城漫山遍野都是的草。看这个情况,在山寨里躲着的人很有可能靠着这种东西维生。
“你们仔细找找,这个地方很可能有什么地窖。”韩瑾觉得自己的嗓子有点发紧,声音闷闷的:“小心点。”
男兵们很多都过过苦日子,这幅情形看在眼里心里也明白几分,众人找起来更有了几分力气,不多时,藏在各个屋子地窖中人就都被细心的男兵们找了出来。
这些在地窖里藏着的都是一些看起来瘦瘦小小的男人和男孩子,瘦骨嶙峋,眼神中充满着恐惧和陌生。韩瑾看着这些男人,想到他们曾经可能受过的苦,心里有点难过。
男人们相互挤在一起,哆哆嗦嗦的看着韩瑾,不知道韩瑾会对他们做什么,一个看起来像是这些男人领头的男人对韩瑾说 :“你们不要杀我们,我们什么都会做,真的,什么都会做。”
看到男人们害怕的样子,黑羽上前柔声问:“你们都是山寨里的人吗?”
为首的那个男人眼睛里闪过恨意:“山寨里的人?我们都是刀三娘那个禽兽抢来的!”
“抢来的?”黑羽一脸了悟,想到刚刚男兵找到的那锅浑水煮野草,不禁问道:“难道刀三娘就给你们吃那些东西?”
男人冷笑一声:“我们还能指望刀三娘那群畜生给什么东西?就那些米还是今天我们出来找到的。”
黑羽难以置信世界上竟然有这种人渣!愤怒的说了一声:“刀三娘这群畜生!”
“刀三娘已经被我们三少君抓了,今天少君来就是要踏平这青峰寨的!”一个男兵大声说,声音里充满着自豪!
刀三娘被抓的消息显然让男人们都很震惊,那个为首的男人眼神里多出了一些湿润,他深深的看着韩瑾:“是少君把刀三娘抓起来了?”
韩瑾点点头,没有说话。
看到韩瑾承认,男人嘴唇上下抖动几下,似乎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说,眼睛亮闪闪的闪烁着泪花,但最终,男人只是低下头,轻轻的对韩瑾说了一声:“多谢。”
这个消息带给后面那些男人们的影响显然大得多,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听到这个消息,激动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嘴里喃喃道:“怪不得她们都跑了,怪不得……”
韩瑾想到这些男人是被青峰寨中的女匪们强抢来的,不由得担心起他们的未来,以她所了解的来看,这些男人很可能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心里有一个打算,但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只见韩瑾皱着眉头问那个领头的男人:“青峰寨没了,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男人茫然的摇摇头,脸上露出一种沉重的悲哀,扯起嘴角,漠然的笑了笑:“少君,你觉得我日后能做什么?我还能有什么打算?”
韩瑾长眼望去,其他的男人们都像这个男人一样,脸上全都是对未来的迷惘和惶恐,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对于羽刹国的男人们来说,最好的日子不就是嫁个女人过上安稳日子吗? 可是他们,还能嫁人吗?
“为什么没有打算?”韩瑾微微抬高了声音,她不仅要说给面前这个男人听,她还要说给其他所有在场的男人听:“你们知道这次踏平青峰寨的队伍是什么人吗?是你们面前的这些男兵!”
“什么?!”
这句话犹如一颗惊雷,炸响在了男人们的心头,他们纷纷惊讶的问道:
“怎么可能?男人也能当兵吗?”
“羽刹国什么时候招收男兵了?”
“男人能打得过女人吗?少君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韩瑾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定定神回答道:“男人当然可以当兵,你们仔细看看,这些穿着军装的都是男人!他们经过刻苦的训练,把横霸宾城两年的青峰寨打下了,他们证明了,男人一点都不比女人弱!”
为首的男人听后,沉吟半晌,问道:“少君,你是想让我们都加入男兵团?”
韩瑾赞赏的点点头:“是,我想让你们加入男兵团!”
那个少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韩瑾,小心的说:“我们也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韩瑾反问,“难道你觉得自己有哪里比这里任何一个男人更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