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菀与杭筱暖由宫女领着进来的时候,正巧瞧见楚汐与慕容离无言地对视。
“大嫂,二嫂!”
见了两人,楚汐立刻眉开眼笑,小跑着便过去拉着两人的手,往更里面带去。
“公主吉祥!”
这儿可是凤仪宫,多少双眼睛看着,她们可马虎不得、错不得。
“免了免了。”
楚汐当然也是懂得这些,私底下她可以不用端着公主的架子,但是在这凤仪宫内,人多眼杂,又不清楚谁可以信任,谁不能够信任,便是要将公主的架子端得十足。
话刚到这里,一名身着粉色纱裙的宫女便挑了帘子从暖阁出来,“皇后娘娘到!”
她的声音很好听,也很温和,并没有如电视里那般跟在皇后身边便有种高人一等的感觉,秋水菀第一眼,就有些喜欢这姑娘。
随着她的话落地,皇后娘娘一袭正统的红色宫装自暖阁走了出来,径直被那小姑娘扶着,坐上了主位。
慕容离见状赶紧站起,与楚汐等人行了大礼。
皇后免了礼,赐了座,又让宫女上了茶,便瞧着即便坐在那里,却依旧不怎么安分动来动去的楚汐,略带严肃地道:“本宫这是长时间不约束着你,你便成了如今的模样,你倒是说说,这些个规矩礼仪,都是谁教的你?”
若说楚汐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那是正确的,可她对皇后娘娘,这个虽然没有生她但是养了她的母亲,她倒是敬重得很。闻言,当即正襟危坐起来,忙半低着头,一副乖巧伶俐的模样。
“母后,儿臣知错了!”
虽说这几日都被禁了足,可她也知道,因为她的举动,害得皇后被责备、被质疑,以至于太子哥哥也受到了牵连。
皇后瞧她一脸委屈样,心里顿时不忍,便缓和了脸色,轻言叹道:“汐儿啊,母后不是责备你,你也这么大的人了,做什么事情之前,得先想想后果,好在武夷王与百里王爷也有过共识,他从来没有将你的行为举止列为‘怪异’的行列,否则,就算你当日当着众人的面那般做了,若这武夷王不答应,便是皇上,也不好硬让武夷王世子娶了你!”
这般说着,有意无意看了眼坐在那里仿佛将自己置身事外了般的慕容离。
这孩子确实不错,可惜外界传言也太多了些,以前都道这孩子与烨儿有些不正常的关系,如今看来,倒不是真有这回事,可丞相家二公子的事情,又……哎……
皇后心里重重叹了口气,年轻人的世界,已经不是她能够参与到的。她这一辈子也没什么宏伟的愿望,不过是能与皇上相守到老、太子平安稳定、楚汐幸福美满,可如今看来,似乎每件事情,都让她操碎了心。
“是,母后教训得是。”
楚汐难得地乖巧,没有顶嘴、没有狡辩,而是虚心接受。
秋水菀瞧着怪异,拿眼睛询问杭筱暖,杭筱暖冲她点点头,又示意她瞧皇后,秋水菀立刻心领神会。
说完了楚汐,皇后这才笑眯眯地看着秋水菀,道:“早就听得旁人道咱们齐王世子妃如何如何貌美,上次金銮殿上一见因着楚汐这丫头的事情倒也没有仔细瞧瞧,今日便是让本宫细细看上一看,到底是怎样一个水灵的人。”
话这般说着,秋水菀已经站起往殿中走去,再次行了大礼。
“妾身见过皇后娘娘。”
她蹲着身子,半垂着头,态度谦恭有礼,却又大方端庄,既没有初次见着高位者的小心翼翼,也没有半分失礼之处,倒是让皇后瞧了心里喜欢得紧。
“快快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这次的笑容里,带着几分真意,就连语气,也欢快许多,秋水菀知道,她的举止赢得了皇后的心。心里便稍稍安定了许多,缓缓抬头,她大胆地与皇后对视,没有闪躲、也没有飘忽。
“果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儿,难怪本宫瞧着烨儿近日连着上朝的时间都少了。”
本是前段时间楚君烨受了伤没有上朝,如今到了皇后这里,却成了打趣秋水菀的话。
秋水菀只是端庄地笑着,没有接话,倒不是她不知如何接,实乃是没有摸透皇后的性格,她不方便接而已。
楚汐在旁边瞧着,听了皇后的话,立刻又坐不住了,忙走到秋水菀身边,将她拉了起来,“母后这话说得极对,二嫂便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的女子,就是大嫂,我这里也说句实在话,清妍貌美有余,倾城绝姿却并不足。”
一面说着,还一面瞧了瞧杭筱暖的面部表情。
杭筱暖见她那副说了话又害怕说错的表情,立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却又马上意识到不对,忙对着皇后颔首,“妾身失仪,望皇后娘娘莫怪,不过公主说得倒也是实话,妾身可没有心里不舒坦。”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不貌美,可也知道自己并非最美之人,她一直有信心,她坚信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长处,容貌美不美是其次,她只愿守着她的夫君,哪怕就此不再貌美也无所谓。
可是……一想起楚君灿,杭筱暖原本的笑容就变得十分牵强。
慕容离在旁边瞧着,心里微微泛着苦涩,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借着楚汐的手站起,秋水菀得了皇后的命令刚回到位上坐着便听得殿门口湘妃竹帘发出的清脆响声。
“贵妃娘娘并着燕王前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小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又落下,便见着周贵妃一袭华丽又张扬的紫翩跹而来,而跟在她身后的,便是几日之前在金銮殿上见过的宝蓝色锦服男子,今日他依旧是一袭宝蓝色,面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他,便是周贵妃的亲子,才刚被封为燕王不久的楚君烯。
众人依次行了礼,皇后赐了两人坐,命宫女上了茶,便问道:“不知周妹妹今日过来凤仪宫所谓何事?”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平日里在太后宫里请安时两人碰见几乎除了客套地问候外便再无交集,今日她会这般守礼地前来请安?怕是不会这么简单的。
果真,周贵妃也没打算藏着捏着,而是直接说明来意,“果真不愧是皇后,姐姐一眼便瞧出妹妹的心思,这不,便是也好奇这烨儿新娶的媳妇儿,当日在金銮殿上也没细细瞧上一眼,想要请她来宫里一趟呢,别人又只当我只是个隔了层了婶娘,便借着姐姐宣了人进宫的时间前来瞧上一瞧。”
话落,立刻将目光放在秋水菀的身上,那一瞬间,她的眼里闪过惊讶、惊艳以及不可置信,而后,又闪过厌恶、憎恨等多种复杂的表情。秋水菀暗自皱眉,不明白她为何会有这样的表情,但聪明的她自然不会笨到当场问出口。
周贵妃其实是将情绪掩饰得很好,可在座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哪怕是楚汐,也知道她与皇后不对付,便在瞧见她时也会细细留意她的表情变化,是以,她方才的举动,入了在座每个人的眼。
楚君烯温润一笑,忙帮着周贵妃对秋水菀道:“母妃说话便是这么直爽,倒不是有意说弟妹的不是,弟妹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他指的,自然是大家都懂的意思。周贵妃那话里的意思,倒不是说她不便请人,话外之音可是在说,秋水菀不是那么容易请的人,也就是变相地说,齐王世子妃是如何如何高贵之人,便是她这贵妃娘娘,都不一定请得到。
秋水菀见他笑得那般纯净,实在很难将他与当日在金銮殿上所见之人联想到一起,可理智告诉她,这就是一个人,是以,她有理由相信,这燕王楚君烯,绝对不简单。
而周贵妃的话就让她很有些想笑,她没有请过,便就知道她不好请么?这不是还未审便定罪是什么?
“燕王玩笑了,妾身怎敢!”
她也只说她不敢,言下之意,同样是在指周贵妃想要借着身份来欺负小辈。
皇后瞧着,心里暗暗满意。
而楚汐,则是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瞧着,以前只道沈冰有多聪明多聪明,可是今日一瞧,她觉得她这二嫂才是不简单。
周贵妃是何等人,燕王是何等人,她居然敢这般大胆地回过去,果然真是……够厉害!
其实楚汐不知,秋水菀敢这般说完全是仗着有楚君烨撑腰,她知道外界的人对楚君烨都存着一种畏惧的心里,只要是与楚君烨不对付的,她完全不会给他留面子,比如周寒诺、比如现在的周贵妃与燕王。
“弟妹倒是客套了,直接唤我燕王兄便是。”
他没有用本王,而是用我,可见他是个放得下身段的人,所谓大丈夫做事不拘小节,秋水菀深信,这个燕王,绝对不简单。
“怎敢!”
她又一个怎敢回过去,便是没打算接受他的好意。周贵妃的儿子燕王,不是她能够随意套近乎的人。
“无妨!”
楚君烯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很是不一样,反应灵敏不说,口齿也伶俐,最主要的是,她似乎总是在刻意保持与他的距离,这倒是让他有种她越是拒绝他便越是要逼着她接受的感觉,就好比是一种强烈的征服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