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浪跃下马车,挨个把蓝衣和紫衣接下来,香雅却不肯下马车,“李大人,我觉得狼轩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我觉得我应该回去。”
李浪忙道:“夫人,你不要回去,你留在这里,我一个人回去就行。”
香雅道:“李大人,你也觉得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对不对?那我就更应该回去了。”
李浪看着太阳已经引下去,沉沉的夜色马上就要铺下来,时间再不多了,他的手指一点,吩咐蓝衣和紫衣道:“快把夫人抱下马车。”
香雅被他点了穴道,全身都动不了,“李大人,你快解开我的穴道。”
李浪已经在叮嘱蓝衣,“你比较细心,也比较谨慎,记住,不管夫人怎么要求,都不可以离开这个地方,知道吗?”
蓝衣点点头,“李大人,你放心吧。”
李浪又道:“吃的用的这里都有,维持一两个月没有什么问题。”
说完,李浪飞身上马,“驾”,马儿带着他消失在沉沉的暮色里。
走出翠山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他坐下的马儿却再支撑不住,低低的嘶吼一声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竟是活活累死了。
李浪摸着马头,“马儿,对不起了。”
凤羽阁内,一身黑衣的狼轩没有戴面具,他抚摸着额头上的那两个字迹,狼孩,这是种侮辱,不但是对他,也是对他父母的极大侮辱,他不可以带着这两个字去见他们。
火炉上,烙铁已经通红,狼轩拿过烙铁,摁在了额头上。
“哧哧”的声音响起,室内弥漫着烧焦的肉味。
狼轩的额头上血肉模糊,焦黑的皮肉黏连,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他拿过那个狼头面具戴上,如今这面具再不为遮盖额头上的字迹,而是把他的脆弱不舍还有心底里的那份爱全都藏起来。
戴上面具,他便是那个威风八面残酷无情没有一丝人情味没有软肋的狼王。
夜色如墨,黑的可怕,狼轩提起轻功,直奔魔宫。
折磨了狼轩,魔君心情大好,睡的一塌糊涂。
而彦展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那天他跌下悬崖,被魔君所救,还教了他逍遥音,他以为凭着逍遥音他就可以夺回香雅,可是他错了,那个狼王根本就不是人。
“我说了,兽裂之刑很适合你。”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
彦展骇然的看着,“狼,狼王,你,你怎么进来的?”
狼轩不语,只是倒提着他走了出去,彦展杀猪似的声音响起,狼轩也不点他的穴道,提起轻功疾驰。到得门外的时候,魔君已经追了出来,“狼轩,好气魄啊。”
狼轩冷笑,“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会把魔宫变成一座地狱。”
“好啊,我恭候大驾,不过到时候只怕你不舍得啊,哈哈……”魔君大笑,指着彦展,“至于这个人嘛,反正他也没什么用了,就送给你了。”
彦展惊骇,“魔君,你不能这样子,你救救我,你快救救我啊。”
狼轩不再言语,仍然是倒提着彦展,飞身而去。
清晨的第一缕光线照着大地的时候,狼王的王宫内发出嘶吼,接着便是骨头断裂,皮肉分离的声音,惊秫的,骇人的……
李浪赶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蟒蛇含着头,狼狗啃着右腿,熊咬着左腿,另有一虎一豹分别撕扯着一左一右两条胳膊。
兽裂啊,这就是兽裂啊。
“狼轩,不要。”他终究还是没有放过彦展,不但没放过,还用了这么残酷的刑罚。
他还是晚了一步,只听到惨绝人寰的惨叫,只见到野兽咀嚼骨头的声音,只不过是瞬间,地上连一丝血迹都没有,要不是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的血腥味,会让人以为方才看到的都是错觉,是一场噩梦。
看到李浪,狼轩有些惊讶,“你怎么回来了?”
“狼轩,你要攻打魔宫吗?你要跟魔君决一死战吗?你怎么能把我撇开呢?”
狼轩冷冷道:“你回来做什么?你难道想让李家绝后吗?”
李浪微微叹了口气,“狼轩,你这是何苦呢?你把我和夫人逼走就是为了一个人去送死吗?我记得你曾经说过的,那个魔宫除非用同归于尽的法子,否者是根本就除不掉的,你是打算一个人去送死吗?你以为这样夫人就能幸福了?”
狼轩不语,只是微微仰了头,看着淡蓝色的天空,手指在那颗珠子上摩挲着。
李浪又道:“只有你才能给夫人幸福,至于这么危险的事情,让我去。夫人在翠山,那是我以前住的地方,隐蔽的很,不会有人发现,你快去吧。”
“很好。”狼轩忽然道出两个字,出指便点了李浪的穴道,唤过一个侍卫,“把郡主带来。”至于翠山那个地方,知道她很安全,他就放心了。
孟巧君到了之后,狼轩带着他们去了凤羽阁的密室,让李浪没有想到的是,密室中竟然还有一个地下密室。
把他们安置好,狼轩转身要走,孟巧君怯生生道:“狼轩哥哥,你要去什么地方?”
“呆在这里不要出来。”
狼轩说完,就出了密室。
孟巧君问道:“李浪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啊?”
李浪微微叹了口气,也没设防,便把事情讲了一遍。
真真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孟巧君觉得自己的肺都要炸了,福香雅,你好啊,竟然让狼轩哥哥这么看重你,我可不会让你躲到那个什么翠山的地方躲清闲,如果不是你,狼轩哥哥也不会落到现在的这个地步。
她的目光落在那个花瓶上,拄着拐杖蹦过去,“李浪哥哥,这个花瓶好漂亮啊,我拿给你看看。”
孟巧君一点一点的靠近李浪,却忽然用尽全身的力气举起那个花瓶朝着李浪的头砸去。
“巧君,你……”李浪话未说完,便昏倒过去,有鲜血从额头上流下来。
孟巧君一瘸一拐的往密室外走去,福香雅,你想躲在翠山,我偏不让,你想让狼轩哥哥喜欢上你,哼,也是休想。
翠山,蓝衣还在缠着紫衣问和尚点炮仗的问题,紫衣一边吹火,一边看着在石头上坐着的香雅,哪里有心思回答她。
被缠的烦了,才道:“哎哟,姐姐,往常都是你眼色好的,你没看到夫人正伤心的嘛,你不想办法让夫人开心,问这些做什么啊。”
蓝衣点了下她的脑门,“说你笨就是笨,你不说谜底,夫人怎么笑嘛。”
紫衣恍然大悟,“对啊,就是这样。”说着,也不管火了,一蹦一跳的跑到香雅面前,“夫人,你还记得那个笑话吗?那个点炮仗的小和尚的为什么不跑呢?因为他是个聋子,哈哈……”
蓝衣一怔,旋即也笑了,只有香雅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早晨的雾气大,她整个人笼罩在雾气里,有种虚无缥缈的美感。
紫衣看着,不禁道:“夫人,你好美哦,就像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了。”
香雅忽然抬头,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我想明白了。”
紫衣问道:“额?夫人,你想明白什么了?”
香雅继续道:“狼轩定是要跟魔君拼命呢,你想啊,狼轩在魔宫受了那么大屈辱,他那么一个高傲冷酷只允许自己欺负别人的人怎么会甘心呢?”
蓝衣也跑了过来,“那王岂不是很危险?”
紫衣也接口道:“那李大人回去了岂不是也很危险?”
香雅点了点头,“所以我们要回去阻止,千万不能让他们去冒险,我总感觉那个魔君邪恶的很,狼轩不是他的对手。”
三个人一合计,连忙吃了早饭就出发了,可是在山里绕来转去的,最后还是回到了茅屋旁,蓝衣这才想起李浪的话,急忙道:“夫人,李大人临走的时候交代过,无论如何都不可以离开的,我看我们还是呆在这里等他们回来吧。”
香雅揉着发酸的膝盖,摇了摇头,狼轩肯定做了最坏的打算,要不然他也不会把她和李浪都撵出来。
可是这山神秘的紧,雾气都已经全部散去了,太阳也已经升到头顶,走的腿都快断了,她们却还是在原地打转。
一眼望去,全部是起伏连绵的山脉,翠绿翠绿的一片,时不时的传来几声鸟叫,湿漉漉的空气也很是清新,但是香雅却觉得胸闷气短,差点要窒息了。
可是要怎么才能走出这大山呢?
正当三个人一筹莫展之际,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阵大吼,“福香雅,你在什么地方?你给我出来,出来。”
山里的回音很大,一声声,震耳欲聋,把三个人弄的莫名其妙,“是谁在喊我?”
蓝衣仔细听了一下,“夫人,好像是郡主。”
紫衣一肚子的疑惑,“她来干什么呀?不会又是捣乱的吧?”
香雅却是喜道:“快,紫衣,你嗓门大,也喊一声,也许她可以带我们出去。”
山里登时传来阵阵呼喊,又夹带这回音,就像是晴天里的声声惊雷,在这大山里回荡。
很快的,孟巧君便找了过来,陪着她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三十多岁的年纪,剑眉星目,颇有一番男人成熟的姿态,步态稳健,一看就像个练家子。
香雅不认得此人,不由的问道:“郡主,这位是?”
孟巧君一见了她,就不由的生气,“福香雅,你好啊,到这里来躲清闲了啊,你知不知道,狼轩哥哥那么心高气傲从不吃亏的人竟然为了你,在魔君那里承受了那么大的侮辱,可他怎么能咽下这口气呢,他要去跟魔君同归于尽了,你倒是好的很呢,还在这里悠闲呢。”
香雅听的头一懵,她就觉得不好,果真。
紫衣见香雅不语,单在气势上就输给了孟巧君,不由道:“郡主,就算王受了屈辱,那也是为了夫人,你在这儿乱咋呼什么呀。”
孟巧君气鼓鼓的正要说话,那男人却抢先道:“夫人,狼王此次行动万万不可,虽然说狼王的功夫高深莫测,但是魔宫错综复杂,机关无数,除非同归于尽,否者绝不可能伤到魔君的。我想,夫人还是很不想让狼王死的,对吧?”
他的话正好说到香雅的心坎上,她的心跳都慢了半拍,“带我去,快带我去。”
那男人不说话,拽起香雅的胳膊,提起轻功,远去了。
紫衣和蓝衣看的目瞪口呆,蓝衣先回过神来,“郡主,那男的到底是什么人啊?”
孟巧君耸耸肩,两手一摊,“我也不知道啊,我问了很多人都不知道翠山在什么地方,结果碰到他,他就带我来喽。”
蓝衣立刻意识到危险,如果是别有用心的人抓走了夫人,那,那夫人岂不是危险嘛,哎呀,这可怎么办才好啊,“郡主,快带我们去追啊。”
孟巧君身子一矮,坐在一块突出的石头上,瞪眼道:“追,怎么追?反正我本来也是来找福香雅的,让她去救琅轩哥哥也正合我意,我干嘛要追她回来啊?”
蓝衣语噎,紫衣蹭蹭的跑开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姐姐,你愣着干嘛啊,快走啊,你忘了李大人说过我们不可以离开夫人身边的嘛。”
蓝衣急忙点点头,跟了过去。
孟巧君四处看了看,“哎,你们别走啊,你们都走了,我要怎么办啊?”
紫衣回头,恶狠狠道:“等着喂狼吧,小小年纪,心就这么狠。”
香雅被那人抓着一路狂奔,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脚下是层层山峦跌宕,她的脚尖时不时的触到灌木丛的枝尖。她心急如焚,催促道:“你快点,再快点啊,我怕晚了就赶不上了啊。”
那男人却颇为自信,唇角轻笑,“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夫人别着急,天黑前定能赶到就是了。”
事关狼轩的性命,她岂能不急呢。突然眼前碧色乍现,香雅连忙低头,躲过那枝伸出来的树枝,低头间,却看到那男人被风吹开的衣衫被藏着的剑,那剑身上赫然盛开着一朵鸢尾花。
凡是魔君的人,他们的武器上都有一朵盛开的鸢尾花,香雅的心在一瞬间下沉,从暖暖的春天直坠入无边无际的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