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君一应下,君二突然进来道:“主子,东侧夫人出府了。”
君子墨脸色一肃,蹙眉道:“让人跟上去了吗?”
“已经让人跟上去了。”
“那就等消息吧。”
只是君子墨没料到,等来的不是东微茗的消息,而是跟着过去的君五受伤的消息,君子墨忍不住站起身来,“是被发现了?”
君五的武功虽然不是顶尖的,但是一身轻功却是一流的,能将他打伤的,那武功觉得不是一般的二流三流的水准了,而查过东微茗不会武功,那么也就是她身后的那个主子出的手了。
果然是有主子的啊,那一切都说的通了,东微茗耍点小把戏倒还可以,其他的地方就不是很精明聪敏了,不然之前也不会在陷害无暇的时候被他看出来。
那现在的问题就是,她身后的主子到底是谁。不知道为什么,君子墨突然就想到了之前试探的姬无垢,如果不是亲自将她送回府中的话,他真的要觉得那个人就是姬无垢了。
等一下!
君子墨手指在桌子上重重地一敲,然后问道,“君五是在哪里受伤的?”
“就在隔了一条街的那个破败的凶宅,听说是不干净,所以鲜少有人过去。”
君子墨当然不会不知道那个宅子,在脑海中想了一下,发现那个 宅子刚还在姬府和君府的中间位置,也就是说,姬无垢完全有可能赶过去。
“去练习安插在姬府的人,让他先查一下刚才姬无垢有没有出府。”
君一和君二皆是一愣,这话的意思,难道是在怀疑姬无垢了,可是这个不大可能吧,就算因为少夫人抢着嫁给了主子,那也还是姬无垢的妹妹,总不至于因此就要了她的命吧,何况姬无垢不是一向都十分温柔大方的吗?
君一想起刚才君子墨还让他去查姬无垢的事情,他原本还以为君子墨是准备动手布置将她接到身边来,没想到,居然是相反的意思。
他立刻应了一声,然后扯着君二就退了出去。
君子墨无力地靠在椅子上,他何尝愿意去相信这样的事实,可是他的疑心已起,加上无暇曾经和他说过的,姬无垢别有用心的话,一切都由不得他不去怀疑。
如果东微茗背后的人是姬无垢,那给无暇下毒的也十有八九是她了,只是不知道当时在济州想要将无暇推到风拂泉里的是不是她,毕竟,如果那好像和大炎有点关系,如果同样是她的话,那就太麻烦了。
牵涉到大炎,姬无垢可以算是叛国了,若是被揭露出来的话,整个姬府都逃不过去。
君子墨想到这里猛然睁开了眼睛,是不是这个是因为姬无垢的小动作哪里露出了马脚,让别人知道了,所以才会联合起朝堂上的那么多人一起来弹劾姬展瑞?
如果这么一想的话,那也就说的通了。姬展瑞当时因为一心支持夜谨言,得罪的臣子可不在少数,现在联合起来想要将姬展瑞弄下去也不是不可能。
原本他还以为姬展瑞的事情纯属谣传,可是现在有了姬无垢的事情,他已经不敢肯定了,就是不知道夜谨言那里知不知道,若是最后查出来了,那姬府那边,最重要的是无暇,她能不能接受姬展瑞被连累。
君子墨攥了攥拳头,算了,现在说这个还早,毕竟那还只是他的猜想,他也希望不是真的,不然光凭姬无垢用计将东微茗送到他身边并且三番五次为难无暇,他都不会再放过她!
君子墨的眸中闪过冷厉,随后又突然失去力气一般有些颓丧,他果然是眼瞎吗,错把鱼目当珍珠,却让真正的明珠蒙尘。
席满观和无暇回府之后,等她歇下这才让人去查那个右脸上有颗痣的管事,平时他出现在茶馆的话还可以说成是谈生意之类的,可是现在是姬府的紧要时机,三番两次地交代最近行事要稳当而低调,他却还一副鬼祟的样子到处乱跑,那没问题都不可能呢。
第二天消息还没有传过来,无暇一早起来在院子里跟着席满观锻炼了一会儿,用了早膳又要往外跑,席满观看着她亮晶晶的期待眼神,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难道是因为之前太安静的缘故,现在的性子几乎都要变成相反的了,活泼得实在让他都要招架不住了,席满观顿了一下,试探着说道:“一连好几天都没有什么收获,而且天气这么热,不如今日就停歇一日?反正人都在那里不会跑的,如果你真的想要问,不如让人将他们都叫过来询问,如何?”
“那怎么行,我过去不仅要问人,还要看看周围的环境,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无暇说了一半,见席满观有些无奈的样子,想想自己出去这些日子一直拽着他,说不定他也累了,于是说了一半的话咽了回去,硬生生地改口道:“不过问了那么多了还没找到什么头绪,一定是我疏忽了什么,我今日就将之前得到的资料都整理一下好了,远哥哥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就不用陪着我啦。”说着还朝他调皮地一眨眼。
席满观哭笑不得地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行了,去吧,不用管我了。”
无暇几乎在书房中闷了一天,连午膳都是在书房用的,到了傍晚的时候席满观终于忍不住将她从书房里拉了出来,“别坐着不动了,出去走走对身子才好,听闻后花园里姬大人的那一池子芙蕖开的正好,咱们过去瞧一瞧,回头来刚好用晚膳。”
无暇也觉得有些腰酸背痛,于是想都没想就点点头道:“也好。”
席满观不愿两人独处的时间被旁人打扰,加上即便是傍晚太阳的威力依然不可小觑,所以拉着她专拣僻静又树荫浓郁的小道往后花园走去。
感受着林间清爽的凉风拂面而来,两人都惬意地微眯眼,沉浸在这一刻的安宁和舒适之中。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突然想起,打破了这一刻的静谧,席满观心中恼怒,微蹙着眉头就想要拉着无暇离开这里,谁知目光无意识地往脚步声那里一瞥,脸色顿时凝重了一些,然后拽着无暇就往旁边的树丛中藏身起来,也好在此处偏僻,疏于打理,所以树木尤为茂盛,将两人的身影遮得严严实实。
无暇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到树后,还在疑惑的时候,便看见了一个身影出现在眼帘之中,她莫名地觉得那身影有几分熟悉,正思索的时候,刚好那人有些警惕地一侧脸,脸庞完全暴露在明亮的光线下,让无暇看得个清清楚楚,顿时瞪大了眼睛,惊愕得差点叫出声来。
席满观及时地伸手捂住了她的嘴,这才没惊动那个人。
等到那个人快步走远了,无暇这才将提着的心给放了下来,然后扒开了席满观的手,蹙着眉头道:“那个不是昨天那个管事吗,昨天鬼鬼祟祟地从茶馆里出来,今天又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姬府,难道是爹让他过来的,可是如果是爹让他过来的,他就不可能走这么偏僻的路,而且还那么一副紧张得生怕别人发现的样子,肯定不对劲!”
无暇抿抿嘴,斩钉截铁地说着,然后一拉席满观道:“肯定有问题,咱们跟上去看看。”
这一拉才终于让呆愣的席满观回过神来,刚才捂住她嘴唇的手慢慢地攥了起来,仿佛是想要挽留住掌心那温软的触感,好像是细密的羽毛,印在他的掌心,挠在他的心上。
“远哥哥?”无暇没拉动他,有些疑惑地回过头去。
席满观压下从心底涌上的躁动,轻咳了一声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只道:“你先回去,我跟着去看看。”
“我……”无暇一顿,然后有些懊恼地应下,“好吧,那我先回去。”她原本是想坚持跟着去,只是一想到自己只怕会成了席满观的累赘,万一到时候连累他可就不好了。
“乖,先回去,”席满观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手势,立刻就有影子出来,等着护送无暇回去,“我很快就回来告诉你是怎么回事。”
见无暇乖乖地应下,席满观这才身影一晃,直接就近跃出了墙头,出了姬府。
早已经有人跟着那个管事,也有人等着接应席满观,一见他出现,一边引着他去追那个管事一边禀报道:“那个管事并不是从姬大人那里过来的,而是从府中一个废园那里出来的,进出走的也是那个最偏的侧门,守门的婆子是姬大姑娘的人。”
听到这里席满观突然心里一动,既然将人悄悄地喊进府里来,那么那人也就有把握不会暴露身份来,在废园接头也在席满观的意料之中,但是那个守门的是姬无垢的人却让他有点怀疑。
如果不是那个婆子私下受贿或者其实不止姬无垢一个主子,那么那个管事的事情,姬无垢必定是知道的,就算那个管事的主子不是姬无垢,姬无垢也必定在其中掺和了一脚,所以,线索也就拉到姬无垢身上去了。
下毒的那个人会是姬无垢吗?或者她有掺和吗?之前那次下毒是在君府动的手,而姬无垢却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和君子墨有来往,她借着君子墨的手下毒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件事终于有点突破口了,看来还是要想办法从姬无垢的身上下手了,还有,席满观突然想起君府的东微茗,她和姬无垢有着相同的容貌,这么巧合的事情,说不是人为的谁会信?
这么一想的话,那幕后之人应该就不是姬无垢,因为她原本就可以借助君子墨去伤害无暇,根本不用另外再找一个容貌相似的东微茗送过去,若是君子墨贪恋上了东微茗,那她只能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事实证明,东微茗进入君府之后,君子墨也确实是在慢慢地减少了和姬无垢的碰面,所以,安排东微茗的人,应该不是姬无垢,那么到底是谁呢?
清楚地知道君子墨的行踪,并且能够在他剿匪的时候恰到好处地安排他和东微茗的相遇,这样机会的把握实在太巧,可见此人的不简单。
“主子……”
席满观回过神来,见那个管事躲躲藏藏地进了一个破败的宅子,眉头不由一挑,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宅子好像是京城里有名的凶宅,乃是前朝一个被冤死的官员的府邸,在那一家被诛九族之后,听闻冤魂不散,时常在着宅子中游荡,名头渐渐传开,也就没人再敢靠近这里了。
倒是选了个好地方。
席满观悄无声息地落地,金乌西沉,慢慢地敛尽了光滑,灰蒙的暮色也跟着笼罩过来,将整个破旧的宅子镀上了一层阴冷的冷意。
那个管事一进这里似乎松了一口气一般,动作也不再像外面一样躲躲藏藏的,脚步快速地走了进去,拐了个弯就不见了。
席满观也不急,身形笼在阴影中慢慢地尾随而去,谁知道跟着进了那个垂花门之后,却不见了那个管事的影子,席满观眉头微蹙,心里的戒备也浓重了起来。
整个宅子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席满观放缓呼吸,将气息敛尽,一路顺着破败得不成样子的墙根往里走,却一直都没见着人,拐了一个弯,视野突然开阔了一些,看着眼前繁茂又杂乱的花草,席满观明白,这是到了花园了。
他站在茂密的迎春之后,还没来得及思索眼前的三条岔路到底走哪条,突然听见旁边高大的桂树一阵窸窣作响,席满观心里一跳,立刻想要挪开,好在他反应够快,向后轻掠开了两步,才没有让桂树中倒下的东西给砸中。
他浑身戒备着定睛一看,那倒下的竟然是个人,而且还是个女子,她不知道是昏迷了还是死了,脸朝下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一身轻薄的丝绸衣料,精致的纹饰以及头上的发髻首饰,即使是在有些暗沉的光线下,也一眼能看清价值不菲。
必定是个富贵人家的女子了。
席满观看了两眼,正想着到底要不要上前去查看,面前人影一闪,一个人落了下来。
席满观警惕地抬头看了过去,对上了来人惊讶而深沉的眼神,“没想到是君大人。”
君子墨同样警惕又戒备地看着他,“同样没想到,席将军会在这里。”一边说着视线已经低了下去,看向了地上趴着的女子,脸色微微一变。
席满观没错过他的变化,不由问道:“君大人认识这个女子?”
君子墨不知可否,只是问道:“不知道君大人怎么会在这里,而且……”他的目光扫过那个女子,“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在怀疑他对这女子做了什么了?
席满观的脸色一冷,直接道:“我是追个人才跟到这里,这个女子是从这桂树中落下来的。”
君子墨嗤笑一声道:“这天下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么,我也是追个人才到了这里,可是却偏偏看见,那个人正和席将军在一起。”
话到这里席满观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君子墨是在怀疑他和这个女子之间有什么交易之类的,心里的恼怒更盛,“我说过和她没什么关系,我来道这里也只是巧合,我根本就不认识她!”
他不知道,君子墨此时心里也是一片惊涛骇浪,他接到消息,东微茗又一次悄悄地出去,他立刻亲自跟着出来,想知道她身后的主子到底是谁,谁知道,竟然会在这里看到席满观。
他原本是跟丢了东微茗,一路走到这里感觉到有人来了所以才暂时躲起来,然后看见席满观走进来,再接着,亲眼看见东微茗倒下去的。
他心里就不得不猜测起来,如果席满观是东微茗身后的主子,那也完全合乎情理。席满观爱慕无暇,设计将东微茗送进君府,让无暇绝望之下与自己和离,谁知道东微茗却不听他的命令擅自伤害无暇,现在他是将东微茗灭口。
给无暇下毒,想来是知道无暇有了自己的孩子,所以设计了之后的一系列事情,接着自己的手除掉孩子,也同时让无暇对自己失望,不愿原谅自己,席满观也好趁虚而入。
还有风拂泉的那次,席满观也在,说不定根本就是想要安排一个英雄救美的戏码,谁知道被兰澹宁插了一脚,也正是因此,这次武林大会,兰澹宁才会受伤了,说不定就是席满琯的报复。
而更重要的是席满观的身份一直成迷,如果真的是和大炎有关的,也就不难理解他为什么从来都不提及家世,还有夜瑾言那里,虽然给了他一个很高的名头,可是根本没有实权,这些难道还不能体现,其实夜瑾言是对他防备着的吗?
而这次姬家的事情,想必是席满观等不及要将无暇据为己有,所以另辟蹊径开始对姬家施压,想要快点让无暇和姬家妥协。
君子墨越想越有可能,看向席满观的眼神也充满了冷厉的杀意,他绝对不会允许这个人带走无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