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不会后悔
素色2016-01-06 10:133,217

  君子墨带着无暇奔向城门,城门处早有接应的人,所以即使夜谨言早有安排,还是让君子墨顺利地出了城,直到他离开了一会儿之后,夜谨言安排过来搜查的人才追过来。

  不提之后夜谨言和席满观的另外安排,君子墨带着无暇上了马,一路狂奔之后进了一个树林,七拐八绕最后到了一个隐秘的山谷中,四周都是遮天蔽日的浓密树林,将这么一个小小的山谷映得满是阴凉。

  “主子,”从不远处的灯火中疾步走过来一个人影,躬身向下了马的君子墨行礼,“主子请这边走。”

  君子墨低低地“嗯”了一声,在那人的引路之下走向了山谷中的房子。

  “主子,住处已经安排好了,热水也已经准备好,主子还是先上药吧。”

  君子墨脚步一顿,声音有些虚弱,带着轻喘,却没有因此减少一丝冰冷的气势,“多嘴,下去!”

  抱着无暇进了厢房,厢房中却满是喜庆的红色,好像是新婚的洞房一般,君子墨径自走到chuang边,小心地将无暇放下来,然后站在她的面前,许久都不动。

  屋里屋外都安静极了,门窗紧闭着,烛台上儿臂粗的龙凤花烛静静地燃烧着,猛然间“哔剥”一声,终于将陷于沉默中的君子墨给惊醒。

  他的目光微微有些涣散,使劲摇了摇头才清明了一些,然后看清眼前仍然盖着红盖头的身影,脸上露出了喜悦和紧张的神色来,他抿了抿嘴唇,终于缓缓地抬起头,指尖微颤着,一点点捏住了那方盖头的一角,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期待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猛然掀开。

  灼灼灯火之下,入眼的是一张小巧而娇艳的脸,平日里她似乎从未有过这样艳丽的装扮,印象中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样的盛妆,如果淡妆的她是一朵半开的芙蕖,那么盛妆的她,就是一朵怒放的牡丹,华贵而惊艳。

  只是此时,她通红的眼眶和眼下滴落的泪滴让他在下一刻就将惊艳抛到了脑后,君子墨心头一涩,看着她含着水雾的眼睛,朦胧的在烛光之下潋滟着波光,含着悲哀和痛苦,直直地看着他,放佛是一把剑,直直地刺进他的心窝。

  君子墨痛苦地闭上眼,酸涩涌上了鼻腔,微微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他们成亲那一次,他抛下她,所以没有看见她最美的一刻,这一次,他特意将她带回来,为的就是看一眼,她盛妆下的容颜,可是他忘了,有个词叫做“时过境迁”,偷来的机会,永远都不是真的。

  他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甚至不敢去看她落下的泪水,他从前伤她,现在依然在伤她,可是他真的无法放手,即使两个人都痛苦,他还是无法放手,他做到眼睁睁地成全她和别人。

  “无暇,”他低喃着,声音很是微弱,带着疲倦和坚持,微微阖上眼,俯身将苍白的嘴唇印在她流泪的眼睛上,“无暇,不要怪我,不要怪我……”

  她微颤的长睫扫在他的嘴唇上,痒痒的似乎挠在他的心尖,让他整颗心甚至整个人都随之微颤。

  “无暇,你真美,可是我今天不能陪你,你好好睡一觉吧……”他的手指从她的耳畔轻轻拂过,然后点在她的后颈上,无暇还没反应过来,就陷入了黑暗中去。

  君子墨喘了一口气,一手揽着她,一手慢慢地将她头上的凤冠给取下来,顺滑的发丝从他的指缝中穿过,让他忍不住低头在她的发顶轻吻。

  无暇,我的无暇,不管你会如何怪我,恼我,恨我,今日所做的一切,我都不会后悔!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小心地将她放平在chuang上,君子墨凝视了她一会儿,这才起身往门口走去,他的步子很慢,慢的好像每一步都陷在淤泥里,要费劲全身的力气才能拔出来一样,终于迈出了门槛,他已经控制不住地粗喘着,却还坚持着回身将门给关好。

  然后却再也没有力气继续走下去,他站在原地,闭了闭眼睛,额头上的虚汗早已凝结成小溪一般顺着侧脸滑下来,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了起来,他的手扶着门框,只是已经没有了力道,不等他出声唤人,他的手一松,然后整个人都往后倒了过去。

  “主子!”

  第二天清晨,京城里早已经闹翻了天,劫后余生的朝臣全都第一次政见如此统一,纷纷上奏要求捉拿叛党,肃清反贼。

  即使有压不住的流言再议论着君子墨先皇六皇子的身份,但是在奈何桥边晃了一圈的人全都对此闭上了嘴,何况现在皇上早已坐稳了皇位,没有谁会自寻死路去支持君子墨。

  夜谨言对众人的识相也很是满意,很快皇榜就贴了出来,痛诉君子墨冒认六皇子,擅闯禁宫,偷窃玉玺,假传遗旨,公然谋反等众多罪名。虽然前一晚叛军多数已经覆灭,但是始作俑者君子墨却成功叛逃,先悬赏捉拿,生死不论。

  君家自然也躲不过夜谨言的怒火,谁知禁军带着圣旨前去围剿君家的时候,却发现君家已经是一座空府,只剩下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婆子下人,能够称得上主子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君子墨以侧夫人之礼迎娶进门的东侧夫人。

  夜谨言接到消息之后脸色可算不上好,他关顾着防着皇宫和镇国将军府那边,反而将君府给疏忽了,等到他想起来的时候,君府早就人去楼空了,只剩下一个假冒的东微茗,也就是姬无垢,还是君子墨故意给丢下来的吧。

  偏偏这个人夜谨言还真的不能杀了她。

  夜谨言沉着脸将姬展瑞宣进宫来,这才一整夜的时间,姬展瑞似乎苍老了很多,夜谨言见状动了动嘴唇也不忍心再去责怪他,只是和他提起了姬无垢的事情,不管怎么样姬无垢也是他的女儿。

  姬展瑞也有些怅然,只是眼下也不能将姬无垢认回姬家,她的真实身份不宜公布天下,只是毕竟是自己的骨血,姬展瑞也不舍要她的命,所以只能求着夜谨言,宣布她畏罪自杀,然后派人将她送到江南的庄子上去养伤,当初君子墨审问她,下的手可是相当重。

  夜谨言也没有多为难姬展瑞,因为无暇,他对姬展瑞还是有些歉意的,所以也不愿在这些小事上悖了他的恳求,姬无垢本来也没什么用了,眼下他最重要的事,还是找回无暇,捉拿君子墨。

  京城里再次掀起了汹涌波涛,而放佛与世隔绝的山谷中却一片平静安然。

  影影绰绰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屋内,将空气中微小的细尘映照得闪闪发亮,桌子上的红烛已经熄灭了,徒留下一室的蜡香,还有桌面上泪珠一般凝固的蜡滴。

  无暇慢慢地苏醒过来,眨着眼睛想要睁开,却发现眼睛涩痛无比,她轻轻挪动着身体,昏沉的涨痛瞬间像是针一般直接刺入她的额头,让她控制不住地皱紧了眉头,一声轻吟。

  “好痛……”她捂着额头,头重脚轻地跌回被褥里,眼前一片黑暗的轰鸣,无暇一动不动的躺了一会儿,那种感觉才慢慢地消退了下去。

  她眨了眨眼,眼神慢慢地清明起来,这才看清了四周的摆设,入眼就是满眼的红,无暇愣了一下,突然觉得之前是不是做了一个梦,而梦醒了,她其实真的和远哥哥成亲了,现在就在新房之中。

  不,不对,她愣愣地摇着头,那会是梦吗?肯定不是的吧,她也希望那是个梦,这样她大概就不会痛了,昨天君子墨和夜瑾言的对话,让她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一直疼爱她的言哥哥,远哥哥,还有那个被她误会着痛恨着的君子墨。

  她醒来时没有看见任何一个人,其实她是松了一口气的,她现在,真的一个都不想见到。

  只是即便如此,她未尝没有淡淡的怅然和苦涩,世事无常,莫过于此。

  这世间最痛苦的事,不是失去了什么,而是得到之后再失去;这时间最失望的事,不是否定了什么,而是要去否定曾经的坚信不移。

  信任崩塌的感觉,实在太过绝望和痛苦。

  她微微垂下眼,眼中满是寂寥和苦涩,即使明明知道,他们也是为了她好,可是还是很难受啊,这种所有人都知道却独独瞒着她一个人的感觉……

  视线下移的时候,她却猛然间看到地上干涸的血液,从房门口一直滴落到chuang边,形成了一条血线,然后在chuang边落了一滩,最后又从chuang边淌成了一条线,通向门口。

  一整夜的时间,原本鲜红的血液现在已经凝固成了可怖的黑褐色,冲击着她的眼睛她的心,让她心头一颤。

  猛然间就想起,他带着她逃出京城的时候,柳青崖追赶着他们的时候,他曾经两度身体僵硬而紧绷,然后一路赶到这里,他俯身看向她的时候,他苍白的脸色还有涣散的眼神,眉目之间的倦意和言语中含着的无力。

  无暇控制不住地攥紧了手指,脸上“刷”地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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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的替嫁逃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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