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青襄叹服着去备水,无暇自然是洗漱了之后去了厨房,君子墨的伤算是旧疾复发,而且是内伤,并不妨碍饮食,放在他还抱怨着昨晚竟然就只做那寡淡的粥给他吃。
想到这里无暇便忍不住笑了起来,眉眼完全舒展开来,在窗口透进来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可爱动人,宛如窗外的花儿一般。让那个煮饭的婆子很是惊艳,脱口就夸奖了无暇一句。
认真的语气反倒让无暇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一直以来,她都被人或多或少的嫌弃,身边跟的是自家人她也放心。不过被当面夸,她还是皮薄,抿嘴笑了笑。
正想要再教那个婆子几样大越的菜式,就听青襄跑到门口道:“夫人,主子请你过去一趟。”
无暇有些奇怪,“不是让你备水给他沐浴了吗?”
青襄低头支吾了一下道:“已经备好水了……”
无暇一愣,随后立刻反应了过来,耳根泛起了绯色,即便是已经经历过的,但是每次碰到这种事情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娇羞。转头见到青襄低着头,而那个婆子也侧过头去的样子,心知他们肯定在忍笑,当真是又羞又恼。
“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她正不好意思,那婆子偏偏又道:“夫人只管去,等饭菜好了便温在炉子上就是。”
无暇一听差点一个踉跄,随后头也不会,脚步立刻加快了起来,可算是落荒而逃。
匆忙跑到厢房中,掩了门之后才微喘着停下脚步,屏风之后的君子墨听见响动,开口道:“无暇,快过来!”
刚才的羞恼可算是有地方可以发泄了,无暇轻哼了一声走过去,“偏你事多,喊我过来做什么?”
转过屏风,一眼就看见浴桶中,君子墨懒懒地靠在桶边朝她看过来,俊逸的脸庞已经被沾湿了而显露出魅惑,微湿的发丝结成一缕一缕的没入水中,赤果的肩膀露在水面之上,结实的肌理似乎蕴含着无尽的力量,无暇脸色一红忙撇过头去,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起来,“你,你沐浴非要我过来做什么?”
“过来。”君子墨朝她勾了勾手指。
无暇咬住嘴唇道:“你先说什么事。”
看他的样子就每个正经,她可不想过去被戏弄呢。这君子墨如今是一天比一天放肆了。
君子墨看她别扭的样子,眼中满是笑意,语气却委屈道:“我一个人没办法洗头发。”
无暇心里松了一口气,尽量无不斜视地走到他的身后,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这才从一边拿过一个木瓢,舀水慢慢地揉弄着他的发丝。
她纤细的手指在他的发间穿梭着,柔软的指腹按揉着他的头皮,让原本还想要逗弄他的君子墨忍不住舒服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子趴在桶沿任由她的动作。
“好了,快点洗完出来吧,虽然大炎的天气不凉,但是头发不擦干也会不舒服的。”无暇松开他的头发,嘱咐了一下便准备离开,谁料君子墨却突然站直了身体,用力地拽住了她。
无暇一声轻呼,整个人都扑了回去,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双唇就已经被他捕获,无暇渐渐地都迷失在他温柔的气息中,在他松开她的时候甚至差点没瘫软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从浴桶中出来了,顾不上满身的湿漉,君子墨抱起她来,然后直接按入了被褥中。
无暇费劲力气地从他铺天盖地的热吻之中挣脱了开来,仅存的一丝理智担忧地问道:“你的伤很严重,这样行吗?”
君子墨的脸黑了一瞬,行吗?他行吗?
他的眼中冒出了火光来,狠狠地吻住她,根本不给她一丝喘息的时间,免得她居然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君子墨翻了个身,让无暇伏在他身上,然后舔了舔嘴唇,眼中全都是邪恶,看着上面满面晕红的无暇,嘶哑的声音满是魅惑:“无暇当真是贴心呢,知道顾忌我的伤,我也当然不能辜负无暇的一番好意。”
晕晕乎乎的无暇一愣,似乎还不能反应过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君子墨坏心眼地将腰往上动了一动,无暇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只听君子墨道:“青襄好像就在外面……”
那声惊呼硬是有一半卡在了喉咙里,无暇的脸涨得通红,一双杏眼瞪得大大的,里面的水色盈盈欲滴,当真是媚色无边,君子墨眯起眼,哑声地哄着,“无暇,上来。”
“我,我不行……子墨……”
君子墨可没准备就这么放过她,舔了舔嘴唇道:“刚才说我不行,现在又说自己不行,无暇,这样可真的不行呢。”
无暇想要躲开,可是原本就没多大力气的她,此刻又被他的双臂紧紧禁锢,根本逃脱不了。
“子墨……不要……”
君子墨再也受不住,直接翻身将她压制,“要不要,嗯?告诉我……”
“不……要……”
粗喘和低吟交织在一起,形成了悦耳的爱曲。
芙蓉帐暖。
无暇累坏了,迷迷糊糊之间被君子墨喂了一小碗粥,便又睡了过去。
君子墨笑着在她额头上留下一个亲吻,这才起身到外间用膳。
青襄走了进来道:“主子,十八已经被送了过去,兰姑娘收下了。”
“哦?”君子墨眯了眯眼,然后道:“以后不该叫他十八了。”
青襄张了张嘴想要说兰姑娘没有重新给他取名,只是话在嘴边绕了一下却没有说出来,只应了一声道:“属下遵命。”
君子墨看了他一眼道:“让兰澹宁给他重新取名,还有药材炮制得如何?”
青襄忙道:“属下正在做,因为几样药材都很是珍贵,属下不敢掉以轻心。”
君子墨点点头,“这几日你也不必跟着我了,专心去炮制药材吧。”
“是。”
日子似乎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不同的是君子墨也会给她讲讲外面发生的事,无暇本就聪慧,看书阅册涉猎的又很是广博,因此听得津津有味,而时常能有自己的看法,和君子墨的不谋而合,让君子墨无比赞赏,“无暇可当真是个女诸葛。”
无暇嗔了他一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话是在变相夸你自己是诸葛在世。”
“这都被无暇瞧出来了,我当真是羞愧不如。”
无暇将他点在自己脸颊的手拍开,道:“你只管夸我就是。”
两人嬉笑了一会儿,却猛然见着有个人影飞速地往这边凌空奔过来,可见轻功极好,身后还跟着还几个人追赶着,君子墨眉头一蹙,下意识地就侧过身体,将无暇挡在了身后,对那当头落下的人道:“兰澹宁,这不是你们兰府,还请你务必要记住了,这里容不得你这般撒野!”
“君清逸,你都能忘恩负义,那我何需有什么顾忌?今日要么你娶了我,要么我就毁了你的药,你只管看我有没有这个本事!”
君子墨却道:“兰姑娘这话当真是可笑,我怎么忘恩负义了?那流金花难道不是你亲手交出来的,当时我可以昏迷中,也能胁迫你不成?”
“你!”兰澹宁噎住,当时她见到他被气得吐血,心里难受,所以一时冲动就交给了青襄,可是那个时候明明有青襄站在她这边,而且当时还做了一场戏给无暇看,按照无暇的性子,他们应该是在冷战才是。
她原本就打算钻这个空子,没想到事情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小十八被青襄送到她身边的时候,她可算是欣喜若狂,她以为这是君子墨开始妥协着接受她的表现,可是几天后她发现她其实是被软禁了,她才终于反应过来,十八不是示好,而是弃子。
只因为十八一直帮着她,所以被君子墨舍弃了。难怪一直和她亲近的十八变得生疏有礼。
她知道之后试图闯出来,只是十八一直盯着她,所以直到今天她才终于得以见到他的面,质问他的无心无情。
“我有哪里不好,我长的比她好看,我武功比她高,我是兰家人,我还是神医的徒弟,我帮你找到药材,我哪里不如她?”兰澹宁有些歇斯底里地指着他护在身后的无暇,对君子墨咄咄逼人,“你就这么护着她,她能帮到你什么?”
君子墨的目光好像数九寒冬的冰霜,冷冷地盯着她指过来的手指,声音似乎一直在往下掉着冰渣,“我的女人,她不需要帮到我,她只需要让我爱着,护着,,我要的是爱人,而不是伙伴!能帮我的人太多了,可是能爱着我并让我爱着的,只有她一个!”
他的话掷地有声,无比郑重,不仅镇住着面前的兰澹宁,更让他身后的无暇完全僵滞住。
她的手被他握在手心里,暖暖的,一直暖到了心里,无暇闭了闭眼,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微微倾身将额头抵在他的后背上,心里的喜悦像是要飞扬了起来。
兰澹宁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眸中隐隐显出了水光,她仰了仰头,然后猛然大声道:“姬无暇,你只会拖累他,你要是有自知之明,就应该主动离开他……”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君子墨一声“闭嘴”给打断,君子墨身子一动,似乎想要上前对付她,无暇却即使地拉了他一下,阻止了他的动作。
君子墨疑惑地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到无暇给他使了一个眼色,便停下了动作,等着无暇接下的举动。
无暇握着他的手站在他的身边,看着兰澹宁道:“我主动离开他,好让你趁虚而入?我确实是弱了一点,可是你却不能觉得我跟你一样傻。”
君子墨一愣,然后立刻侧过头去,面上毫无表情,眼里却满是笑意,他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无暇这么讥讽别人的时候,尤其是为了他而去讽刺别人,让他心里又是得意又是骄傲。
无暇也没给兰澹宁反应的时间,侧过头看向君子墨,结着道:“没错,我就是拖累了子墨,可是他乐意让我拖累,是不是子墨?”
君子墨忙摆出一副严肃脸,认真地点点头道:“是的。”
无暇瞪了装模作样的君子墨一眼,然后又说道:“没有一个人会像我这样拖累他,但也没有一个人会像我一样爱他……”
“你胡说,我也爱他,不然我怎么会这么不要脸地追着他,而且帮着他这么多?!”被否定的兰澹宁立刻尖叫了起来。
无暇奇异地看了她一眼,道:“原来你也知道你自己不要脸啊……”
只是她接下来的声音却突然变得严厉起来,“你根本就不爱他,你对他的感情根本就是占有,如果你真的爱他,又怎么肯能舍得勉强他去做他根本不愿意做的事情,又怎么舍得他在左右为难中挣扎,又怎么舍得挟恩图报?”
“你闭嘴,他现在是你的,你当然这么说!”
“他一开始可不是我的!”无暇冷冷地说着,“只要他开口,他说要娶你,我一定会退让,他说想要什么,我双手奉上,你,能做到么?”
“我也能!”兰澹宁立刻表态。
无暇点点头,“很好。”然后推了推旁边的君子墨,道:“子墨,听到吗?还不赶紧说你要什么,兰姑娘已经答应双手奉上了。”
君子墨一愣,随即道:“我要你离开我的视线,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
兰澹宁怔了一下,这才发现无暇给她下了个套,而她竟然乖乖地钻了进去,周围那么多人听见她的话,让她想要否认都不行,忍不住愤恨地大声道:“姬无暇你卑鄙无耻。”
无暇神色自若,“这不是跟着你学的么,你想拆散我和子墨,难道就不卑鄙无耻了?我算是看清了,对付无耻的人只能比她更无耻,不然夫君都要被抢走了。”
说完朝君子墨哼了一声,转头就走了,君子墨忙朝围在周围的护卫挥了挥手“带回去看好她”,便急忙跟着无暇身后追了过去。
兰澹宁心有不甘地也想要跟过去,却已经被身后的十八一个刀手给打晕了。
“无暇,要是我真的被抢走了呢,你会不会把我抢回来?”
无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人怎么会这么幼稚的,心里想着面上却轻哼道:“能被抢走的,我还要你何用?”
君子墨一听知道她怒了,心里暗怪自己怎么提起这个话题来,忙转移道:“刚才无暇真厉害,三言两语就挖了个坑让她跌下去爬不出来了。”
无暇却突然转过身来,轻声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她的目光那么诚挚而认真,就那么仰着头紧紧地看着他,轻声告诉他,她说的都是真的,她爱他,她在乎他,她可以为他双手奉上一切。
君子墨突然觉得热泪盈眶,心里的欢喜和愉悦盈满全身,他上前一步将她揽到怀里,感受着怀里的充实,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我说的,也是真的。”
无暇靠在他的胸口,轻轻地笑着,低声道:“我知道。”
我知道你的情意,就如同,你也知道我对你的情意。
兰澹宁重新被软禁了起来,每日派人轮流看着她,甚至还特意买了个丫鬟,从不离身地守着她。
听闻她大吵大闹的消息,无暇有些担忧地看向君子墨,“总不能这么一直关着她吧,她毕竟是兰家人,而且还有柳叔叔和李年州护着,若是知道了,只怕不会给我们好脸色。”
君子墨却不屑地轻哼了一声,“他们看不好兰澹宁,让她死皮赖脸地缠着我,我还没找他们算账呢。”
无暇没好气地推了推他,“我和你说认真的呢,正经点!”
君子墨叹了口气,道:“要不是现在我的伤还没好,我早就传信给大越那边让他们把兰澹宁带回去多家管教了,我现在还不能泄露行踪,只能等药研制出来,我伤势恢复,到时候也不至于被区区一个女子钳制,”一想起那天被兰澹宁点穴,君子墨就怒从心起,“何况她当时也说过等我伤势好了她就离开,虽然看现在的情况她是不可能守约了,不过等我伤好了,完全可以甩开她,将她扔回大越去。”
一说起兰澹宁,君子墨的怨念可当真不是一点两点的。
无暇忍不住笑了起来,君子墨见状佯怒着捏了捏她的鼻子,“没良心,你夫君都这么愤怒了,你却还在一边看笑话。”
无暇杏眸流转,地瞪了他一眼,“是你自己惹上了她,和我有什么关系,要怪啊,就怪你为什么偏偏要生的这么美!”
君子墨的脸黑了,美这个字能用来形容他吗?能吗?
“这是父母生的,是我能决定的吗?”
说起父母,君子墨突然沉默了下去,无暇也知道他是想到上皇和兰嫔,不由暗暗叹了口气,握住他的手给他无声的支持。
屋子里面一时安静了下来,然后突然就听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随后是青襄带着喘息和喜悦的声音,“主子,药已经研制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