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时间了!
白思绮不及多想,甚至没有推敲慕飞卿留下的这消息到底从何而来,可信度有多高,又为什么要透露给自己,转身飞奔出房门,就向外冲。
“夫人,你要去哪里?”
高洪神出鬼般突然现身,挡住她的去路。
“我要进宫,面见皇上!”
“万万不可!”高洪大惊,“现在将军府四周都是禁军,你要出府都难,更何况进宫?!”
“禁军?”白思绮心中却灵机一动,二话不说调头便跑。
“夫人!夫人!”高洪急得跺脚,伸手想去抓白思绮的胳膊,却被白思绮反手一个小擒拿给握住手腕,用力甩开,几个飞纵间,已经奔出了内院。
“吱呀呀——”将军府的大门蓦然洞开,打里边走出一名昂首挺胸的女子。
“站住!”守在大门两侧的禁军立即围了上来。
“魏统领,”女子不慌不忙,侧目看向正急步朝这边赶来的禁军统领,“听说你们正奉命捉拿慕飞卿的夫人白思绮,是吗?”
魏统领微微惊住,上上下下地仔细端详白思绮一番,眸中的诧色愈见深浓:“你是——”
“我就是白思绮!现在,请魏统领立即带我进宫,面见圣上!”
“什么?你想见皇上?”
“还要我说第二遍?”
“我看就不用了,皇上已经下旨,若是见到夫人,即刻拿下,押入天牢,与慕飞卿一同问罪!”
“你敢!”白思绮一声断喝,生生震住魏统领,“本夫人现在有军机大事,必须面见圣上,如若迟误,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军机大事?”魏统领还真的被她慑住,犹豫片刻后咬咬牙,转头冲一名士兵喝道,“备马!”
士兵领命而去,不多时牵来两匹健壮的军马,白思绮几步跨下台阶,牵过其中一匹,翻身跃上马背,朝皇宫疾驰而去。魏统领赶紧也腾上马背,挥鞭直追白思绮。
两人风驰电掣般冲至北宫门前,恰好又是陈睿当值。白思绮高坐马背,厉声喝道:“陈睿,赶紧让他们退下,本夫人要进宫见驾!”
“慧敏夫人?”陈睿愕然地看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女子,下意识地道,“可是皇上,今儿个不在宫里啊……”
“不在宫里?”白思绮心中大叫不妙,“那你可知,皇上去了何处?”
“南华行馆,为襄南王饯行,夫人您不知道?”
“襄南王,襄南王……”白思绮眼中几欲喷出火来,当下调转马头,又是一阵狂奔。
“那个——慧敏夫人,你知道南华行馆在哪儿吗?”陈睿和魏统领在后面高声齐喊。
“我——知——道——”白思绮的声音遥遥传来,人却已去得远了。魏统领脸上露出一丝莫可奈何的苦笑,只得摇摇头,再次打马追去。
迅疾的风吹得白思绮的衣角猎猎作响,原本整齐的鬓发此刻已乱得不成模样,可她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用力地勒紧马缰,不停地在心中喊着:快!快!快!
终于到了南华行馆门前,白思绮跳下马背,埋头便朝里闯。
“哪里来的无知妇人?竟敢擅闯王爷行馆,活得不耐烦了吗?”大门两旁的守卫厉声高喝,挥戟来挡,雪亮的枪尖直指白思绮的胸膛。
白思绮轻蔑一笑,浑然不将面前之人放在眼里,手中马鞭甩出,缠住其中一人的枪杆,用力一拉,那人便朝旁倒去,撞上自己的同伴,只听乒乒乓乓一阵响,两人同时倒地,手中的长戟也跌落一旁。而白思绮则抓住这个间隙,闪身冲进了行馆大门。
“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将军夫人吗?是哪阵风把你吹到我这儿来了?”石径的拐角处缓步走出一人,仍旧不紧不慢地摇着手中的折扇,口吻轻佻而清亮。
“襄南王!”白思绮收住脚步,面色冰冷,“皇上呢?”
“皇上?皇上正在后园凉亭中休息,原来夫人到此,是想见皇兄啊?难道是想为慕飞卿求情?”
“我要做什么,与你无关。”白思绮说罢,迈步就朝里走,却被襄南王一把扯住。
“我说夫人,何必如此性急呢?你难得到小王这里来,不如,先让小王尽尽地主之谊吧!”
“少废话!”白思绮抬起另一只手,用肘弯重重撞在襄南王的胸膛上,原本以为对方一定会吃痛放手,不想襄南王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只是用那双魅惑人心的黑眸不停朝她放电,口中啧啧道,“你放心吧,慕飞卿只是关进了天牢,他一时片刻还死不了,再说,这顼梁城中,也没人想要他的性命,你何必如此气急败坏呢?”
听他这么一说,白思绮倒真的冷静了下来,眸光冰寒地盯着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呶,”襄南王朝着空中翘翘唇,“看到那轮夕阳了吗?只要它从天边滑下去,再升起,你就会知道答案了。”
十月十九,天祈易主。
白思绮脑子里轰轰一阵乱响——看来,藏在《论国》中的消息确实没错,这帮家伙,已经——
“放开!”白思绮语如寒冰,眼中一片肃杀。
“好吧,既然你执意要去见皇上,本王就如你所愿!”襄南王撇撇唇,果真松开了手,白思绮甫获自由,再顾不得其它,转身冲进了花园深处。
“王爷!”两条黑影从假山后闪出,“您这样放她进去,要是出了什么差错……?”
“不过就是一个不成气候的丫头而已,怕什么?”襄南王挑挑眉,“况且,凌昭德莫明驾崩,宁北将军的夫人却身在现场,就算慕飞卿有千百张嘴,也难以辨白!”
隔着半池残荷,白思绮一眼便看见,池中的凉亭里,凌昭德正端然而坐,身边侧立着两个宫侍。
“皇上,皇上!”白思绮忙忙地冲进曲廊,飞步奔入凉亭,连声高喊着。
可是,凌昭德依旧只是静静地坐着,没有丝毫反应。
“皇上……”白思绮的心怦怦狂跳起来,一步步倾身上前,伸手去探凌昭德的鼻息。
“来人哪!快来人哪!有人冒犯圣驾,欲图不轨!”内中一名宫侍忽然高声尖叫起来,喊声尚未落地,池塘四周便冒出无数身披黄甲的禁军,将整个凉亭团团围住。
“慧敏夫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毒害当今圣上!”
随着一声断喝,锦衣玉冠的襄南王蓦然现身,面寒如霜,哪还有半丝笑意?
“原来……”白思绮后退一步,背靠亭柱,“原来你们,早有预谋,只等我来,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