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突然起了一阵很大的雾气,将整个京都都笼罩在一个朦胧的状态之中。
东凌帝的随身内侍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瞪了一眼从远处匆匆跑来的小太监,“跑这么急做什么,小心吵着陛下了。”
说完,这位内侍又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
哪知那个小太监还是没有停下脚步,反而跑得更急了。
一脸苍白地看着这个身在高位的公公,小太监急声道,“有,有急事!”
“有什么急事也要你把舌头先捋直了再说。”内侍脸色一凛,心中突然浮现出了一抹不祥的预感。
小太监急急地喘了一口气,终于能把话给好好说了。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内侍惊了一跳。
“十二皇子的头颅,今天早上找到了。”
……
夏枳还在床上躺着,暖暖的被窝,暗无天际的视线,以及静悄悄听不见一丝呼吸声的房间。
深深叹了口气,夏枳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接着才轻声便朝外边喊了一声,“白亦。”
很快,夏枳便听到推门的声音。
白亦迈着轻巧的步伐走过来,柔声问了一句,“小姐,你是要起了吗?”
“嗯。”夏枳掀开还在身上的被子,慢慢地坐了起来。
白亦急忙给夏枳穿戴,“小姐,韩将军已经走了。”
“嗯。”夏枳还是不平不淡地应了一句。只对白亦表示她已经知道了。
白亦却像是还没读懂夏枳的情绪一般,继续絮絮叨叨道,“昨晚刮了一阵大风,奴婢在房间里休息的时候,窗户都几乎被吹开来了。奴婢现在看小姐您房间里的窗户,还紧闭着关好,应该是韩将军昨晚起来替你关上的。”
替夏枳把衣服穿好之后,白亦又给夏枳递了一条干净的毛巾,“今天早上奴婢起床的时候,刚好碰到了韩将军出门。韩将军让奴婢转告小姐一声,他在房间里给你留了一个礼物,希望小姐你以后一定要随身携带。”
“……嗯。”一大清早就听着白亦在耳边絮絮叨叨,夏枳听着白亦把话说完之后,才淡淡地应了一声,还用手揉了揉有些疼的太阳穴。
不过当她刚把手从额头上拿下来的时候,夏枳的手上突然多了一个冰凉的利物。
“这是什么?”夏枳愣了愣,摸着利物上面的刀纹,疑惑地问道。
白亦的声音虽淡,但是却带上了一股难掩的欣喜,“这就是韩将军给您的礼物,是一把匕首。”
白亦看着夏枳手上锋芒毕露的匕首,眼中闪过一抹艳羡。
“奴婢已经看过了,这把匕首是全新的,应该是刚制出来。而且它的刀柄以及刀刃的弧度,都是很适合小姐使用的,就像是为您量身定做的。”白亦的声音顿了顿,突然附声在夏枳的耳边,还低了几个声调,“小姐,你说这会不会又是韩将军亲手给你制的。就像那些放下桌子上的书一样,那些书够小姐您用上一段时间了。”
夏枳猛地将匕首往刀鞘中一拉,立即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我知道了。”
这一次,白亦总算是听懂了夏枳的话。小心翼翼地看了夏枳一眼,她不知道自己又因为哪句话惹得夏枳不悦了。
白亦去把紧闭着的窗户给稍微推开了一条缝,屋外吹刮的冷风,一吹进来,便让夏枳打了一个冷颤。
抿紧唇,夏枳清冷着一张脸,“阿离今日有没有传来什么消息?”
白亦扶着夏枳在宽敞的屋内走了走,“有,在小姐你醒来的前一刻刚送来一条新消息。”
“什么事?”夏枳接过白亦递来的暖炉,试图将自己已经变冷了的掌心给捂热。
“阿离说,十二皇子剩下的身子部分,今天早上已经被人在东宫角门处找到了。估计现在也应该是呈送到了东凌帝桌前了。”白亦将今日阿离过来与她说的消息,一字不落地给夏枳说了。
“阿离是不是查到了什么?”夏枳深深地皱了皱眉头。
“嗯。他前几日悄悄地潜入了刑部,特意给十二皇子验了尸。阿离说,十二皇子是被人活活给……再有的原因,就是前几日小姐你一直在查的那个沙苑子,是最后导致他失血过多的原因。十二皇子的身体现在已经是干涸状了。”白亦自己说着说着,都觉得有些血腥,打了一个冷颤。
夏枳紧皱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手指抚在暖炉上摩了摩,紧抿着唇,“沙苑子?这里面除了墨逐月,还会有萧珏萧昱的事?”
萧珏之前进购了一批沙苑子,冯秋是萧昱的人。萧珏与墨逐月有合作的关系,那,萧昱与墨逐月又有没有旁的关系呢……
有些乱,夏枳深深地皱了皱眉头,不由自主地便将原本收入袖中的匕首给拿了出来。
坐在椅子上,夏枳突然想起昨晚韩破立与她说的话。
“墨逐月,冯秋……”
喃喃地念了一下两个名字,夏枳好似想到了些什么。
……
今日是休沐的时间,东凌帝却早早起来了。
但是刚走进御书房没多久,便看到一个内侍打扮的公公跑着进来,“皇上,赵寒统领在外边求见。”
东凌帝放下手中的笔,眼中闪过一道疑惑。“让他进来吧。”
得到宣旨,赵寒便脚步急促地走进御书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赵寒高大的身躯带满了恭敬,“皇上,臣有急事禀告。”
东凌帝疑惑道,“起来说吧。”
赵寒行了一个礼,才抱拳向东凌帝回道,“今天早上,臣在对宫城例行巡查的时候,在东宫角门,向着御书房的方向处,找到了十二皇子失踪的头颅。”
东凌帝的瞳孔一缩,惊讶道,“怎会在东宫?”
赵寒低着头,这事他也没想明白,“臣还没查出来。不过在仵作前几日对十二皇子验尸的时候,发现十二皇子其实是被人硬生生地把头给……”
说到后面,赵寒已经有些说不下去了。
但是东凌帝知道赵寒要说的是什么。眸色骤沉,东凌帝的脸色有些难看,“查!给朕好好查查,到底是谁会将十二这么残忍的杀害,还有又是谁将他放在东宫的!”
顿了顿,东凌帝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沉声叫了一句,“现在就去将太子带来,连同太子妃也一并带过来。”
听了东凌帝的吩咐,赵寒却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不仅是他,连那些待在御书房伺候的人,也没动上半分。
“怎么,没听见朕的话了,是不是?”东凌帝见此,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听见东凌帝有要发怒的前兆,在御书房内服侍的所有人都立马跪到地上。不过其他人是在求饶,唯有赵寒将他们为什么会不敢动的原因给道出来,“皇上,昨日东宫刚办完皇孙的满日宴。”
“朕知道,朕还给了赏赐。但是那都是昨日的事情了,与现在让你们去叫他过来有什么关联?!”东凌帝微微眯了眯眼,冷声训斥了一句。
赵寒觉得应该是下面的人,还没有把东宫昨日发生的消息禀告给东凌帝,才会让他有这样的疑惑。犹豫了一会儿,赵寒才缓缓道,“昨日不仅是皇孙的满日宴,太子他,还在东宫纳了一位侧妃。”
“胡闹!”东凌帝拍了拍桌子,心中的疑惑顿消,转而换上一抹怒意,“他纳侧妃,朕怎么会不知道?!”
“可是昨日确实是有很多人看到,太子与严丞相的女儿待在一起。今日京都都已经将这消息给传遍了。”赵寒的额头流下一滴冷汗。
天子之怒,并不是任何人都能扛得起的。
东凌帝的眸中好似酝酿有一抹黑色的风暴,“你是说,昨日太子已经喝醉到把严卿的女儿给收入房中了?”
对于收某个女子进房,这种小事东凌帝是不会管的。但是现在这事是在皇孙的满日宴上发生,而严思涵的身份又有些特殊,所以东凌帝才会仔细问上半分。
听着东凌帝的话,赵寒有些摸不准他的心思。
太子有没有喝醉他不知道,赵寒只知道他现在必须顺着东凌帝的话来说,“应该是这样的。”
东凌帝点了点头,心中思索了一会儿,便让伺候在一旁的内侍拟一道旨意,“虽然严相已经退下来了,但是他的女儿,朕记得前几日才给了她一个郡主头衔。现在既然她用不着,朕也不能亏待了一个这么好的女子。就赐婚给她,让她做太子侧妃吧。不过那个郡主也是要收回来的,连着上次的所有赏赐,也一并收回。”
虽然东凌帝松了口,但是他对严思涵会挑在这个时间,与太子做出亲密的事情,还是有些不悦。
眸色沉了沉,严思涵从此事之后便在东凌帝的心中留下了一个,居心窥测的印象。
“赵寒你亲自去宣旨。太子接旨之后,便立刻将他带到这里来,至于太子妃,算了。”东凌帝叹了一口气,仿佛是还有话想吩咐,却又不能说。
看着赵寒退出去的身影,东凌帝的心动了动。
他在想夏枳给他写的那封信,是不是太子也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