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已经过去,所以在春日暖阳出来的时候,即使坐在马车里边,夏枳也能从小小的窗户里边感受到外边的暖意。
夏枳微微眯着眼睛靠着马车壁上,身子随着马车行进摇摆。
白亦感觉夏枳今日的心情好似不错,便调侃了她一句,“莫不是因为韩将军在车外跟着,小姐的心情才会如此好?”
明知这是白亦调侃的话,夏枳的脸色却变也未变上一变。只听着她清冷地“嗯”了一句,算是应下了白亦的话。
被夏枳这么冷淡地应付,白亦也不恼。白亦只用手捂住嘴,偷偷地笑了笑。
白亦虽然笑得极其压抑,但是这笑声还有之前白亦问夏枳的话,都被马车外的人都给听了进去,这样的情况,倒让骑马走在马车边上的韩破立愣了愣。
黑沉的脸色渐渐缓和,在暖阳的照耀下,韩破立也感觉心情极佳。
白亦见着夏枳除了刚才在搭理了她一句话之后,又没了声响,连她刚才在偷笑,夏枳也没理上一分,白亦突然又有了一股挫败感。
“小姐,你不要这么忽略我。我还有事情要与你说。”白亦扁了扁嘴。
夏枳终于把眯着的眼睛睁开,转而把视线放在白亦的身上,“嗯。”
又是这么清冷的应了一句,不过白亦也暂时是不去在意了。
白亦侧头想了想,“今早刚传来的消息,韩将军应该还是还没来得及与小姐所。之前西苍退兵的原因是因为尹丞相遭人暗杀,墨逐月又没有回去。现在西苍是一个能话事的人都没有,那边已经与东凌一样,大乱了。”
夏枳的脸色一凝,之前的放松顿时卸了下来,换上了一副沉重。
“即使将边境的将士都召回去也没用。”夏枳嗤笑了一声,“看起来我这趟出来的任务是完成得不错。天下大乱了。”
对于夏枳话中的嘲讽,白亦以沉默回应了。
在世人都想着要世情安稳,天下太平的时候,偏偏就有些人是非要搅得天下大乱。
“与其让他们在残暴的统治下痛不欲生,倒不如给个干脆,将这天下搅乱,在重组之后,这天下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太平。我们这么做,也是顺应世道。”
这个就是即墨家主在夏枳离开之前跟她说的话。
夏枳复而又将眼睑阖下,清冷地道了一句,“既然西苍都已经自己先乱了,那我也没必要出手了。”毕竟夏枳当初在谋算东凌帝的那个皇位的时候,想着的就是借着东凌的手,来对付西苍。
现在看来,是没有那个必要了。
夏枳的吩咐,很快便让白亦点头应下,“也是,我们根本就没有插手的必要。更何况,墨逐月也已经在我们的手上了。”
白亦不提,夏枳还忘了墨逐月已经被阿离拿下,并且在韩破立的手上好好得关着。
夏枳沉吟了一会儿,用手指轻轻地在脆脆的身上抚了抚,“待会儿我会亲自与韩哥哥说,对于墨逐月的事情,必须得好好处理。”
白亦疑惑地看着夏枳,“小姐你是想要怎么处理墨逐月?”
以墨逐月曾经对夏枳做的事,还有现在是落在了韩破立的手里,白亦不用多想也能猜得到墨逐月最后会落得一个怎样的下场。她只是在好奇,夏枳会用怎样的手法去解决。
眸色微微转了一下,夏枳并没有立刻回答白亦的话,而是将摇曳的车窗帘给掀开。夏枳看到的第一眼,便是挺直背脊,脸色黑沉的韩破立。
第二眼,看到的就是跟在韩破立身后的方寅涵。
夏枳紧紧抿住唇角,手一甩,将帘子放下来以后,才清冷地给白亦透露了一句。
“制成毒人。”
白亦被骇得双目睁大,且微微张大了嘴巴。
马车内的谈话,依旧是一字不漏地落进了韩破立的耳内。不过,与白亦相反,韩破立是一点惊讶之色也没有。
脸色微沉地坐在马背上,韩破立就像是什么也不曾听到一般。
……
即墨一氏在隐退的时候,便选了一个偏僻的山坳作为居住地。除了本族的人,或者是与即墨一氏关系密切的人,若是没有人指引,外人是无法找到这个偏僻的地方的。
摇晃了几天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马车一停,白亦便立马掀起车帘,跳了出来。伸了伸懒腰,白亦将身体的疲惫感稍稍驱除掉了一些之后,“小姐,我们到了。”
白亦的话音落下了之后,很快,夏枳也掀开帘子走出马车。在她落地站稳之后,韩破立也跟着走了过来。
夏枳拂开白亦想要扶住她往前走的手,往前走了两步,牵起了站在一边没有说话的韩破立,“走吧,我们回家。”
韩破立立刻柔和了黑漆漆的双眼。
韩破立被夏枳牵住手往前走,其余剩下的人,只能面面相觑,留在原地干站着。
“爹,娘!”夏枳在牵着韩破立,一跨进门之后,便立刻高声大喊。
这样急切呼唤家人的夏枳,倒是与她平时表现出来的清冷不符。以至于韩破立在听着夏枳叫人之后,原本就已经柔和了的双眼,此时更是带上了满满的暖意。
韩破立依旧是沉默地跟在夏枳的身后。
听见夏枳的叫唤,里屋很快便走出了两个人。
一男一女,正是夏枳叫唤的即墨厚谦以及慕容双。
即墨厚谦在看到夏枳的身影时,只微微激动地攥住了拳头。而慕容双在看到夏枳是安安稳稳地站在院子里,离开之前的敷眼带子也已经不见了之后,她便激动地直接拥住夏枳。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慕容双紧紧地抱着夏枳,若是仔细看,能看到她的眼角泛着一丝泪光。
感觉到了慕容双的激动,夏枳只安抚地拍了拍慕容双的后背。
慕容双能激动地抱住夏枳,即墨厚谦却只能站在原地。除了由身体动作表现出来的激动之意外,还有脸上的满意之色。
“你娘说得对,回来了就好。你这眼睛也好了,想必这次回来了以后,就不会再走了吧。”即墨厚谦的眼中带着一些希冀。
慕容双在听了即墨厚谦的话之后,也松开了抱住夏枳的手。
泪花被她擦干,慕容双也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夏枳。
被双亲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夏枳就算是想拒绝也难。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夏枳柔声道,“是,不走了。”
说完,夏枳便把一直被即墨厚谦还有慕容双所忽略的韩破立给扯到身前,轻轻推了他一把,夏枳依旧柔声道,“韩哥哥也跟着我回家了。”
韩破立被夏枳推到了身前,虽是面貌天生就是一抹严肃态,但是韩破立刻意放缓了脸上的表情。只听他跟着夏枳唤了两人一句。
“嗯,爹,娘,我们回来了之后就不会再离开了。”
不管韩破立说的这话,是真的在表达他的心意,还是只是顺着夏枳的话往下说,总之韩破立此时表现出来的模样,就是诚恳地无法让即墨厚谦与慕容双两人怀疑。
只是韩破立唤两人的称呼,让所以听到的人都愣上了一愣。
在回神以后,反应最为强烈的,便是即墨厚谦了。
即墨厚谦的脸色一沉,“韩将军的这个唤法有些不妥。”
皱了皱眉,即墨厚谦也没再露出刚见到夏枳时表现的激动,只直接拉开韩破立牵住夏枳的手。即墨厚谦瞪了夏枳一眼,接着便转身朝外走,“宁言那小子也回来了,不如韩将军跟着我走一趟吧。家主对你们在外边经历的事情很好奇,虽然有书信传送消息,但是想必是没有你亲口叙说那么精彩才对。”
听了即墨厚谦的话,韩破立是紧紧地拧住了双眉。低头与夏枳看了一眼,韩破立对她点了一下头之后,便跟上即墨厚谦的脚步离开了。
看着即墨厚谦与韩破立离开的背影,夏枳少有地就笑了出来。
慕容双把夏枳脸上的笑颜给收入眼中,摇头叹了一口气,慕容双也拉住夏枳进屋去了,不再让夏枳把视线放在那两人的背影上。
“你们之间的事,家主和你爹都是有所了解的。现在把人叫走,也就是突然见着了人,心里一时接受不了而已。”慕容双开导了夏枳一句。
夏枳点点头,“我知道。”
即墨厚谦刚才的话中还提到了宁言,既然有宁言在,韩破立就不会被为难,这一点,夏枳是极其地放心。
“之前在家里的时候,是五年也见不到你笑一次。现在有了韩将军跟来,你就这么容易便被逗笑,看来即使家主反对,也是不能阻止你们的。”慕容双看着夏枳脸上的笑容,即是欣慰又感到叹息,“只是苦了寅涵那个孩子。若是你打定主意要跟韩将军一起,就得好好处理你跟他之间的事。”
“我与师傅之间是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而且,他也已经答应我了,这个婚约不作数。”对于慕容双担心的事,夏枳其实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是解决完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