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郁情？”
身后一句话，令晨漠的脚步一顿，停下身子。
“放心，我会杀了她，昨晚的事谁也不会知道。”一句骇人刺骨的话语，像是一颗炸弹，炸响在乔斯耳边，令他的大脑轰然作响。
杀了郁情？
杀了郁情？！
小漠，你太冲动了……
于是想也没想，乔斯赶忙朝门口冲去，趁晨漠开门走掉前挡住了她的去路，然后拉着她的左手臂将她拽回了客厅。
那个时候他自然没有注意到晨漠的眼角微一抖动，当在客厅站定重新审视她的脸时，她的脸色已是恢复了一贯的淡漠。
如果不是左肩有伤，刚才被他拉动的时候泛疼，晨漠不会这么轻易就被他拖回来。
就这样，晨漠的眼神有些莫名的倔强，看得乔斯心一疼。
她总是这样，这么令他心疼……
“漠，你为什么……想要杀掉郁情？”良久，乔斯有些试探性地问，问得小心翼翼，生怕使暴风雨降临。
他的言外之意便是——
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件事？在意得想要杀掉造成这一切的人？
“呵。”冷傲一笑，晨漠这才将目光定在乔斯脸上，毫无温情，“我爱阳梓焕，她郁情却让我跟你发生关系，你说我会放过她么？”她回答得几乎是彻底，毫不隐瞒。
闻言，乔斯一愣，目光蓦地黯然下来。
就这样，这里沉寂了很久，晨曦洒进来充满光明，却是照不进两人心中。
良久，乔斯缓缓伸出手，将晨漠的肩膀搂进怀中，双手轻轻抱着她的头，“漠，你能不能，和我在一起？”
晨漠也没有挣扎没有排斥，仿佛身子已经僵硬。
她却拒绝得干脆：“不可能。”
“为什么？”乔斯不死心，眼眶微泛红，追问。
“因为我爱阳梓焕。”
回答几乎脱口而出。
——
“吴眉，小漠呢？”
终于，目光一凛，阳梓焕将诧异收敛起，问道。
然而此话一出，吴眉愣了下。
“我也想问呢。”
“……”
之后，两人再次面面相觑着，这次是彻底陷入了迷茫。
她人呢？
因为觉得事态有些不寻常，阳梓焕索性抱着花先进了别墅。吴眉也没有过问关于郁金香的事，不用想都知道那是焕要送给晨漠的。那时她只是将心痛埋在心底，面上淡和沉静。
阳梓焕边坐下，边将花轻轻放在了茶几上，之后陷入沉思。吴眉坐在一旁一张单人沙发上，神色肃然，只道：“她昨晚就没有回家。”
一怔，阳梓焕抬起头，目光逼人，“你说什么？”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一晚没回家，我以为你们在一起。因为我给你们两个发信息你们谁也没回，所以我以为你们在一起。”
是的，昨晚是吴眉一个人睡在这栋大得让人莫名恐惧的房子。她不是不担心晨漠，而是就像她刚刚说的，她以为晨漠和阳梓焕在一起，所以便没有太担心，也便没有往深入了想。
更何况，她曾经和晨漠开过玩笑——
晨漠：“如果某天我夜不归宿了，就是和焕呆在一起了啊，不用担心。”
吴眉：“知道了，不过我可以多想么？”
晨漠：“有可能不是多想哦。”
吴眉：“其实要真是那样，漠漠，我可以夜不归宿的。”
晨漠：“为什么？”
吴眉：“你们就直接在家就行了啊，省得折腾。”
晨漠：“……”
所以，吴眉昨晚只以为晨漠是和阳梓焕在一起了，她甚至还发信息调侃过她。
谁知道，那个男人也不晓得晨漠去了哪里。
所以那时吴眉的神色愈发隐忧。
“昨晚帮中有事情需要处理，本少爷几乎忙了一整晚，所以没回。”阳梓焕解释着，听得吴眉目光一沉，“帮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是大事，已经处理好了，况且本少爷希望你陪着小漠。”
听完，吴眉微松一口气，点点头。
曾经他为了晨漠，连她要从综合医院搬走他都同意了。别忘了，此时帮主还昏迷不醒了啊，她要是从医院搬走，未知数有很多。然而就为了怕晨漠一个人寂寞，他答应了。
“现在重要的事，是找到小漠。”
那时，阳梓焕目光幽深苍茫，恢复了黑道王子的姿态，警觉微微肃杀，像头穿梭于林间的猎豹。
晨曦洒在那束郁金香上，使花朵们望起来愈发精致，充满着魅惑。
像是阳光的告白。
——
车中，晨漠终于在身陷死一般的沉寂时，露出了隐忍的姿态。
她的手去附近的诊所包扎过，此时正裹着纱布。只是，明明裹得很紧，但血还是没有止住，此时又流出来浸红了手心处。
那是因为，她此时全身都用着力气，好使自己能保持那冷漠孤傲的姿态。
不要！
她再也不要软弱，再也不要被陷害！
于是眼泪被生生咽回去，晨漠看起来坚定肃杀，却是一股深入骨髓的寂寞。
就在这时，铃声大作，手机在外套口袋中震个不停。
微有些艰难地掏出，屏幕上的名字令她哑然，就快要崩溃。
——阳梓焕。
啊——
她心中咆哮着，仿佛恐惧一般地将手机扔到了副驾驶座上，然后将头深深埋在了举起的双臂中。一个绝望隐忍的姿势，令这个其实已经脆弱到一定境界的女人像是泡沫，一碰便碎，踪迹全无。
她到底做了什么？！
她昨晚到底做了什么啊？！
为什么身体那么痛，为什么偏偏提醒着她昨晚发生的事？！
好想忘掉！
她好想忘掉……
“啊……”终于，晨漠忍不住，将脸深埋进臂弯处放声痛哭。
晶莹滚烫的泪珠滴滴滑落，在晨曦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像是要刺进上帝的眼中。
那么想重新强大重新冷漠的她，终究还是崩溃了。因为心中有了羁绊，有了至爱，她已回不到一年前的晨漠。了无牵挂，孑然一身。正因如此，那个时候她可以冷漠，可以孤傲，可以对世界做出一副唯我独尊却也隐忍的模样。
可是现在，不行了。
她有了那么深爱的人，有了宁愿为之付出生命却死也不肯放手的人。
“焕……”
恸哭中，晨漠紧紧咬住唇，呼唤出那个男人……
然而因为她已是泣不成声，说出的话含糊不清，连上帝都不知道——
她说出的，究竟是“焕”，还是“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