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双英眉终于舒展开,凝上温柔与宠溺。
璀璨的灯光下,阳梓焕与晨漠紧紧相拥,周边的一切便都化为虚无。他们美好得就像是神,阴差阳错掉落人间。气息遥远孤寂,像是时光洒落在历史的长河,寂寞的剪影随着风吹向了岸边。
晨漠还记得,那晚他们席地而坐,晨漠将身子窝在阳梓焕怀里,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天边的月色。
直到月色变得孤寂,在天边若隐若现,晨漠对身边的男人道:“焕,答应我,不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不要放弃彼此。”
“好。”阳梓焕不假思索回答,回答得沉稳、坚定。
晨漠安心笑笑,又道:“不论发生什么,都要一直在一起,永不分离。”
“好。”他又如此,一成不变,沉稳、坚定。
再次一笑,晨漠继续道:“答应我,爱彼此就像爱自己一样。”
“好。”仍是如此回答。
终于,晨漠的笑变得无奈,眉心微蹙,她质问男人:“你还会说点别的么?”
“会啊,本少爷都答应你。爱你。”一句简短的话语,却满满的都是深情,满满的爱意。阳梓焕神色温柔,笑容宠溺,晨漠像是他的珍宝至爱。
这才满意一笑,晨漠的目光浅浅的,迎合着月色。
忽然阳梓焕扭过头来,紧盯着晨漠的容颜,深情款款。感觉到如此炽热深情的注视,晨漠一愣,扭过脸时这个男人的吻已经封住她的唇。
光影交叠中,两颗头颅交接在一起,唯美和谐。
那晚,他们缠绵了一整晚。
那晚,他们还对彼此承诺着,要永远在一起。
那晚,他们之间的障碍与隔阂彻底消除,爱得彻底,爱得坦白。
然而晨漠万万没有想到,那晚还在信誓旦旦的他们,就要别离。
——
此后晨漠与吴眉的来往愈发密切,终于,到了同居的地步。
时光倏忽而过,那个萧索云淡的季节终于过去。天边换上清寒,一片肃穆,终究有了冬日的颜色。第一晚,晨漠和吴眉因为太兴奋,决定睡在同一个卧室,同一张床。
用吴眉的话说,就是:“漠漠,据我感觉,这栋房子的暖气不是很足。我们最好还是睡在一起,取暖。”
用晨漠的话说,就是:“眉眉,据我所知,我晚上睡觉很不老实,抢被子。所以取暖的说法,你还是考虑考虑吧。”
吴眉:“没事,我多穿一点。”
晨漠:“没劲。”
吴眉:“那我脱光了,可是有个问题,万一你把我当成是焕怎么办呢?毕竟睡梦中人的意志是不清醒的,人赤裸裸的身体又都一个质感,所以,你懂的。”
晨漠:“……”
她承认,吴眉的嘴跟她的身手一样强悍。
其实冬夜的月光是格外皎洁的,好似冬季的夜色太过清凛,月光几乎尚未经过透析便照进我们眼中。那晚两人睡觉前没有拉窗帘,床边一片纯白。
并不纯粹的黑暗有着一股致密的沉寂,缠绕着心头,丝丝的暖意与静谧。两人无言,气息微弱沉静。
忽然,晨漠微微一笑,“吴眉,你还没跟我说你的故事呢。”
她忽然想起几天前那晚,她们席地而坐,酒香四溢,她对她说出自己的故事。本来说好两人对彼此说,然而吴眉那晚还没有说就走了,将二人世界留给她和焕。
闻言,吴眉扭过脸来,她看到晨漠的侧脸那么完美,完美中有着一股别样的寂寞。
不论何时看,这个女人身上都有着一股隐忍寂寞的气息,像是骨子中散发出的。
于是目光微一滞,她神色变得不忍,笑得微微心疼。她将身子错了错,更靠近晨漠,口气低回,“其实啊,我们的故事差不多的。”
之后两人望着窗外的夜色,一人讲一人听。
“我是个孤儿,在冬天某个要被冻死的早晨被一个老人收养。那个时候我还小,记忆并不清楚,这些都是后来他跟我说的。其实我们的关系一开始并不好,因为他总是逼我做一些我不喜欢做的事,比如射击,比如训练。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我只天真地以为他是我师父,强迫我学一身盖世武功,像是武侠小说中的女侠。可我并不喜欢。”
吴眉的神色微有些黯然,对比着月光。
“或许这就是我后来成为冥皇帮顶级狙击手的原因……哦对了,做秘书之前,我是帮里顶级狙击手。我十七岁入帮,入帮那年他病死……我没有伤心,直到他临终前跟我说。十几年前被冻到全身发紫奄奄一息的我,令路过那条街头的他忽然就于心不忍,于是决定收留我。”
“后来我才知道他对我的恩情,开始接受自己的人生,在冥皇帮中心甘情愿卖命。直到后来……焕的妈妈被敌对帮派围攻,中枪身亡。你可能不知道,焕那个时候心痛欲绝,我便下定决心从此放下枪。或许正是那个意外,使焕变成如今这般坚强冷傲。”
一说起阳梓焕,吴眉的目光不由得变得柔和,光彩四溢。
“再后来,我成为李沉的干女儿。因为他没有孩子,而我也没有父母,我们都很欣然接受了对方……”
吴眉几乎一气说完,仿佛往事历历在目,一点一滴她都记得很清楚。
听得晨漠,莫名就想落泪。
其实命运的安排,本就逃不开。
曾经晨漠一度认为自己是被命运遗弃的流浪人,万千世界,归宿却无处可寻。她一直认为,自己的人生已是很黯然,很错乱。但不然,跟吴眉比起来,晨漠觉得自己幸运多了。
其实吴眉,要更苦。
“吴眉,以后有我在。”
于是那个时候,晨漠对她保证,像是要给她一辈子的依靠。
某种意义上,吴眉不就是另一个她么?那么,她有什么理由不对另一个自己好呢?
就像曾经阳梓焕面对阔别归来的郁情时那倔强却脆弱的伪装被她看穿时,她也是选择站出来,保护另一个自己。
他们这群人,本就类似。
似乎是因为阅历太丰富,吴眉早将某些事看淡。微微一笑,笑得淡漠玩世,只是说出的话却是:“我也在。”
同晨漠一样的口吻,她们互相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