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晨漠的到来开始了这场聚会。
“来,咱们举杯庆贺帮主和帮主干女儿痊愈出院!”
就当众人围着餐桌立定站好举杯时,不知是谁,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一句满是祝福与祝贺的话,然而,除了他,所有人都听出了怪异之处。
众人不禁面面相觑,当事人阳伟翔和晨漠更是狐疑。然后,所有人将目光定在了邱习渊身上,齐刷刷的。
呃……
是的,是邱习渊。
于是,他遭受到了猛烈的抨击。
阳梓焕唇角冰寒,目光锐利如针,仿佛能射穿邱习渊的脸。看得出来,他受了很大的刺激,尽管反应很是淡然。
“孙子,小漠什么时候成帮主干女儿了?”他的口吻非常幽冷,像是凝着无尽的霜,质问地彻底。这可不是小事,漠要是帮主干女儿,那就是他的妹妹了……
好可怕……
紧接着是吴眉,这个同样敏锐的女人,“如果漠漠是帮主干女儿,那就是少爷的妹妹了。那么,两人在一起岂不是成乱伦了?”
再然后是郑锦良,他大笑几声,很是爽朗,“那两人岂不是不能做什么了?”因为已经完全投靠众人,而众人也都接受了他,所以他敢如此跟众人玩笑。
毕竟曾经与他们对立不是他的错,况且他也没做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还有最现实的,他是北神的儿子,可以通过他掌握更多关于北神的情报。
“你不说话能死啊?”最后,是阳希冉。这次她就比较犀利了,直接一句话噎得邱习渊直瞪眼。
良久,他才硬挤出两个字:“不能……”
众人:“……”
其实晨漠也忘了,最终,这场聚会是如何结束的了。她只记得,聚会很热闹,众人都很开心,似乎在为两人的出院而雀跃不已。她也记得,聚会的整个过程她一直在笑,可是仅仅是没有温度的遥远的笑。
直到聚会结束,她与吴眉并肩走回家时,她的笑才稍微有了那么一点温度。
八点钟,聚会结束,月色格外皎洁。
和众人告过别,两人便踏上了回家的路。当然了,这之前是有小插曲的。
因为放心不下晨漠,阳梓焕执拗地要送两人回家,用他的话说就是:“不行,你们两个女人,本少爷不放心。”
那个时候,晨漠只浅笑不语,仍是寂寞的笑。
吴眉搂住晨漠的肩膀,充满信心一笑,然后大言不惭:“放心吧少爷,你忘了,我可是女超人啊。”
自然,之后阳梓焕仍然没有答应,直到最后邱习渊来了一句:“哎哟,焕爷你就放心吧!要是小漠有什么事了,也是吴眉对她做的!”最后,他还冲阳梓焕挑了挑眉,用一种势在必得的口吻补充道:“相信我。”
阳梓焕:“……”
晨漠、吴眉:“……”
——
路上,晨漠与吴眉肩并肩,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好似一层白纱笼罩,柔美又梦幻。
好姐妹之间,似乎无言,也不会尴尬。
然而走着走着,吴眉还是开口打破了沉寂。前路茫茫,柏油地面在月光下泛着冷冷的光晕,反射进眼眸,莫名令人觉得凄清寂寞。那个时候,吴眉目光微微黯然,像是若有所思。
她的嗓音总是那么优雅,然而此刻,还有些沙哑。
这个女人就是这样,每次都是在心中痛苦或者难过时嗓音变沙哑。
“漠漠。”
她呼唤出晨漠,晨漠微一怔,扭过头目光落在她的侧脸,有些错愕。因为吴眉的口吻,听起来微微落寞。
于是晨漠点点头,“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说。
吴眉浅笑,月光下笑容凄美,“你知道么,我十七岁入帮那年,李沉就成了我的干爸。”
“哦。”晨漠仍旧点头,漫不经心地回答。那个时候一心想要为后半夜做行动计划的她,根本没有仔细听吴眉说话。是的,她后半夜有个大计划要执行,那便是——
潜入郁逍的家,查找线索好找出他的藏身之地。
这个计划她早在住院时就拟定好了,所以今天一出院,她便迫不及待要执行。
郁逍,不管你藏到哪,我都会把你找出来。然后,杀掉。
一定。
所以她那个时候只是敷衍着吴眉,直到,吴眉说出了这样一段话。
“漠漠,路是我们自己走的。堕落与坚强,不过是一念之间。你认为,你现在算是坚强么?你知不知道,我和焕都希望你可以重新振作起来。笑一笑,我们希望你能真心笑一笑。如果伯父和伯母在天有灵,也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终于,隐忍沉默了三个月的吴眉,决定劝一劝晨漠。她这个样子太令人痛心了,明明在笑,然而却笑得那么寂寞,那么无助,莫名凄凉。她了解丧亲的痛,她太了解了。
小时候,父母去世,那个时候她还小不谙世事,所以记忆不是那么深刻。然而收养她的老人死去的时候,那股锥心的刻骨铭心的痛她到现在记得清清楚楚。
有谁听到,她们心中的呐喊?
她知道,才只过了三个月,现在叫晨漠走出来太难太难了。然而,她还是希望她可以放下。
她不希望她再这样折磨自己,折磨别人。
“你知道么,你现在的笑还不如哭了。”
良久,见晨漠不说话,吴眉又如此道,口吻是那么无奈。
她的话,令晨漠怔了很久。
终于,她不再分神,将注意力全然集中在吴眉身上。她的话,犹如一把滚烫的沙,堵在喉咙,犹如热泪一般灼烧着身体各处,直到那股灼痛传至灵魂深处。
那个时候,心忽然就痛得使晨漠说不出话。眼眶蓦地一热,那股久违的心痛与欲要泪流的感受席卷而来,差点就令她蹲在月色下,放声痛哭。
但她终究还是忍住了。
悄然深呼吸,再深呼吸,她浅笑,仍是那一贯淡然却那么寂寞的笑。
然后用三个字,结束了这次对话。
明明是很温馨的三个字,但是此刻听来,却是那么疏远,那么冰寒。
“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