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上次那事发生的时候我也在旁边,妙月的身手怎么样我可是比你们都清楚……”夜语目光有意无意地在那厢两人脸上游过,江银在短暂的错愕后很快反应过来,立刻回头怒视着妙月,“我都让你不要随便在人面前妖化了,你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实质很野蛮是吗,哎哟……!”
最后那声悲鸣的出现是因为妙月在桌下狠狠踩住了他的脚,江银吃痛之下,语气明显放软了几分,“好好,我不说,但你能不能也稍微收敛一点啊?我这都花了多大的精力才把你对外塑造成一个大家闺秀的模样,你就这么一下子让我的努力全都付诸流水,未免也太过分。”
“谁让那个女人先惹火我的……”妙月口上虽这么说着,到底还是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那你现在总应该相信我,让我出去了吧?”
“我……那我可以和你一起出去么?”江银作势想要接口答应,而后又有些为难地摇头道,“别以为我是看轻你,只是上次才刚发生过那事,我实在不放心让你们两个单独出去。夜语,你倒是也劝劝她们啊,万一又出事了怎么办?”言至最后,他求救般朝我身边的妖孽投以恳切的目光。
“这个啊……”明显对妙月所说的草莓表露出了很大兴趣,夜语托着腮思考半天,最后还是朝他微微颔首道,“这样好了,你们想出去散散心其实也没什么大碍,不过为了确保安全的话,还是像江银说的让我们陪同着一起去罢?”
“嗯,这样听起来总归保险点嘛……”我很是赞同地点点头,小心朝妙月递去一束劝解的目光,示意她还是适可而止比较好。毕竟对于江银而言,这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最大让步了。
“那好吧,就这么定了,到时候你负责帮我采草莓还有拎篮子!”眼见无论如何也只能让江银跟去,妙月在几声碎碎念抱怨之后顿时开始对江银发号施令。
“……”一桌人皆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着这边,投向妙月的眼神掺着几分诧异,而望着江银的目光里无一不流露出同情之意。
我觉得我好像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江银之前会抱怨“好不容易才把她塑造成一个大家闺秀的模样”了……
于是总算定下了明日出游的事情,之后我又被兴奋过头的妙月扯着叽里呱啦聊了很久,最后这姑娘被满头青筋的江银连拖带拽地拉回房间,我才得以顺利脱身。
咳……果然,看起来温柔的姑娘骨子里都有野兽般暴戾的脾气?想起上次妙月对九凤那惨无人道的“酷刑”,我又不由浑身一抖。
一边寻思着明天看来会是个好日子,一边信步走上楼梯来到自己房间,刚拉开门,就看见夜语半倚在桌边,秀眉微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手还不停按揉着太阳穴。
“咦?怎么了,夜语,你头疼?”鲜少看见他这般愁容满面的模样,我不由好奇问了一句。正在想东西想得入神的夜语被我这话惊得一下抬起头来,立时将那倦容收起,笑吟吟望着我,“稍微有点,没关系的。”
“……”相处这么多时日之后,我已经太了解这人了。这个傲娇同我说“稍微有点”,那实际上就肯定不止一点,“那你为什么不早点休息?”说实话,刚从雪山回来的时候我曾经对他自说自话就把咱俩卧房合并到一间的行为提出过抗议,后来实在拗不过这家伙,便也只好随他去了。
“等你啊。”夜语似笑非笑斜睨我一眼,但很快又正色道,“不同你玩笑了。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早点将玉牌分发出去么?”
“嗯,对啊。现在这个情况之下,早点将七个人找齐不管怎么说对我们都是有利的吧?”我搬了个凳子在他身边坐下,见桌上搁置的茶壶里正氤氲着层层白雾,想是还温热着,便动手替他沏了一杯。
“多谢。”夜语也未推辞,微笑着从我手里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这才长出一口气来,“说实话……我真不想这么说,但按这个情况看来,要说我们之中所有人都是清白的,想来不太可能。”
“啊?……什么意思?”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为何会突出此言,愣在原地良久,才小声反问道,同时心里不住慌乱着,他这意思,该不会……?
“我什么意思你应该懂。”夜语意味深长地回望我一眼,幽幽道,“上次我就同你讲过,刚从雪山回来那会我可是将自身隐蔽得很好,那些常年居住在幻境的家伙们平日里可不会屡次光顾人间,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短短几天内就找到我们落脚的地方,必然是我们之中有人——经常来访此处、又熟知我行事习惯的人,对他们走露了风声。”
“喂,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虽然先前多少猜到几分,但此刻听他本人亲口说出来,我还是立刻忍不住作出反驳,“我们现在的情况已经够糟糕了,你这话要是让别人听到了,且不说是真是假,光是这么一句就足够分裂所有人了,夜语,我知道你阴谋论惯了,但是这么说未免有点太……说不定是人家手段高明呢?”
“也许吧。”夜语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手指一下一下轻扣着桌面,“我也希望是自己多心,但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就不能让你轻易把玉牌交给他们。不然等到他们熟练各自的能力以后,暗地里反捅我们一刀,那可就太麻烦了。”
“嗯,我知道,那这事就先等等好了。”虽然心里头还是对他这说法有点不以为然,我还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却又不忘补上一句,“——我觉得你实际上是太累了吧,你还是早点去休息比较好……?”明明都想得头疼了还要为今后的事情不断谋划,在我印象里他自己的体质本就好不到哪里去,要是再不注意保养的话……
“好啊,来陪我吧?”原以为他会找些借口来搪塞,没想到妖孽很干脆朝我略一颔首,只是他那笑容让我怎么看怎么觉得有阴谋的味道。
“陪你睡觉?”这要求其实也没啥过分,基本上现在每晚都同他睡在一间房里。如是想着,我刚转身打算去整理床铺,就被他在身后轻轻唤住:“是双修。”
“……”我僵硬着身体一点一点把头别回去,就看妖孽坐在那里饶有兴味地看着我的反应,他此刻心情明显好得很,眼角眉梢俱都带着笑意。
“你到底是有多喜欢双修,这种按理说效果也只是对我比较明显一点吧,你都修炼几千年了还在意这么几天吗,还有不是昨天才刚修炼过?”饶了我吧,刚在想着等会要怎么和流年请假取消今天的法术训练,这妖孽又在节骨眼上给我添乱。
“对你有好处不也挺好么?”夜语长睫一挑,莞尔道,“为什么不能现在把玉牌给他们的原因我刚才已经告诉你了,与其指望别人,不如让自己强大起来,这话没错吧?”
“唔……那好吧……”我歪头一想,似乎真还是这个道理,只得有些忐忑地点了点头,随后自然又是倒在床上一番云雨不提。
实际上所谓的双修并不只是单纯为了享受性爱。只因这运作的过程中决然不能迷失心智,不仅如此,亦不能放纵情绪,不能贪图快感,而是必须忙着以秘法运转周天,充盈灵台,在修炼自身的同时给予对方同等的功力。
换句话说,就是在和最心爱的人做事的时候不能放开享受,最动情的时候不能动情,不然的话以那种频率和强度只会伤身,而不可能有所助益。
而我明显在这方面根本还处于入门阶段,要不是这妖孽本身吃的就是这碗饭,怕是还没待修成正果我早已经走火入魔了。
情事过后,我软软地依偎在夜语怀里,感受着对方微凉的手掌在我那早已汗湿的背上游移所带来的酥麻感,突然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似乎在我们那个年代,未婚女子就已经破身的情况并不少见,然则从小受到家里比较传统的教育,我一直在心里遵守着“不到结婚那天决不破身”的念头,昨天信息接收量太多一下子把这茬给忘记了,此刻突然回想起来,登时感到慌乱不已。
虽然照夜语所说,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怀孕之类的问题,但一贯坚持着的原则被轻易打破,总让我觉得如鲠在喉一般不好受。
“咳……夜语,你说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可以成婚?”这样的问法显然太过直白,可我怕同他解释太多反而会节外生枝,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很无奈地小声问了一句。
“咦?怎的这会突然提到这事,你平日可不会如此大胆啊?”好在妖孽并未因这唐突的询问而发作,反倒很是安慰地低头看着我。或许对他而言,这种露骨问题怎么的也比让他吃醋要好太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