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还真真的会想不起素卓阳吗?如果他在第一次醒来时没有看到那团青色的身影,如果他在第二次醒来时没有看到那张苍白的小脸,也许很有可能,可是现在的他已经清楚他的毒伤是被素卓阳医好,想到他那日的状态,再想到自从他醒来后就一直没看到素卓阳的人影,素还真若不担心,那便不是素还真了。
但正如虚脱所说,素还真重伤的身体没有那么多精神来想太多的事情,素卓阳的镇痛药很管用,所以素还真已经不会痛到无法入眠,但也正因如此,虚弱的身体大多时间都在睡眠度过,每次醒来若有提及,总是被素续缘和舒石公有意无有的转移话题,他便也只能暗暗担心,别无他法。
转眼间又是半个月,素卓阳还是没有音信,倒是得瑟又拿了一包药过来……
“卓阳如何了?”素续缘小声问道,父亲正在屋中休息,他不敢太大声让父亲听到。
“还在阵中,但是云尘盫不要说比不上佛脉之处的疗效,便是与位处麒麟穴的琉璃仙境也要差上数倍,他的情况自然不乐观。”好在此时虚脱在侧,以阵法护持,尚无性命之忧。
“素卓阳这到底是什么病,云尘盫那么多药怎么会都没有效?”舒石公也不解,五天前他听说素卓阳醒来,便前去探视,也希望他能来看素还真一趟,虽然素还真不说,但他们都看得出他的担心,谁知却见素卓阳突然陷入昏迷状态,云尘盫内一通兵荒马乱。
“卓阳此病乃是旧疾,药石罔效。”得瑟道,其实以前素卓阳的病应该是每三五年才会病发一次,这次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连续发作,应该是他上次集中灵气强行转化,之后又多次中和毒素而引起的,情况看来不太妙。
“你们没有想过将他封印解开试试看吗?也许这样对他的身体也好。”舒石公建议。
“千万不可。”得瑟摇头,“他封印若解,便只余七日之命了。”
“啥?可有这么严重?”舒石公吓了一跳,“那你们将他封印,不就是……”
“逆天而行吗?”得瑟轻笑一声,十分不以为意。
此时房中传来声音,素续缘脸色一变,转身进屋,片刻之后转身出来:“父亲已经知道你来了,请跟我进来吧。”
得瑟跟着素续缘进屋,看着靠坐在床上的素还真,说起来他此刻的模样,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看来好像还不能动以外,其他的都不错,比那天满身满脸都是血的模样好多了。
“儒者请坐。”素还真道。
得瑟坐下,他知道素还真应该是有话想问他,这些日子他们三个也商量过,如果素还真问起,他们要说多少,最后研究结果是全都说了,至于素还真相信多少,将来他会如何对待卓阳,他们都会仔细观察,若是素还真对卓阳起了利用之心,就算卓阳将来如何反对,他们也一定会带卓阳走的!
“儒者是卓阳的朋友吗?”素还真想知道他们的关系到底有多深。
“非也,”得瑟摇头,“吾们是生死之交。”
“那么对于卓阳的过去,儒者了解多少?”素还真问道。
“一部分,至少要比汝多得多。”得瑟道,“就是不知素贤人汝想知道多少。”
“关于他的身体,还有他的病。”素还真道。
“哦?素贤人对于他的身世背景没兴趣吗?”得瑟奇怪的问道。
“初相见时,素某对他便有一种奇特的感应,但是相处日久,正如环儿所言,素某虽在理智上怀疑他,却已经在感情上接受了他,既然现在素某已经选择相信自己的感情,又何需向他人探问他的身世,素某所忧者,唯他异常之体以及异常之病而已。”太长的一句话,说得素还真有些轻喘,素续缘立刻为他倒了杯水,喂他喝下。
得瑟认真的看了素还真片刻,突然问道:“吾想为素贤人讲一个故事,只是不知素贤人可有兴趣一听。”
“嗯……请讲。”素还真道。
素卓阳的先祖,被称为苦境神人,一生以武林和平、天下大同为己任,通过他一生的努力,苦境总算是“和平”了,三教统领武林,魔界式微到可以忽略不计,武林各派以三教为马首是瞻。这位苦境神人的血脉大多隐居避世,唯素卓阳家一脉居于祖宅,秉承先祖遗志,悬壶济世。但不知为何,这一脉人丁一向不兴,七代单传,素卓阳的母亲本来已再次有孕,全家都在高兴这一脉将不再单传,偏偏不久之后素卓阳之父为江南瘟疫过度辛劳,染病而亡,素卓阳的母亲小产,从此体弱,整个家就交到了七岁的素卓阳身上……
一个七岁的孩子,本应是玩耍的年纪,却挑起整个家庭的重担,但这并没有压倒这个坚强的孩子,只是不幸却接连在这个家庭发生。在素卓阳九岁的那一年,他和母亲被一个神秘组织劫持,他和一群抓来的孩子关在一起,每天都被灌入大量的药物,身边的孩子一个一个的死去,可是他却一次又一次从鬼门关走了回来。他到底是如何复仇这一点,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人,但可以想像过程不简单,他抱着母亲的尸体,满身是血的回到了自己离别十年的家。
因为他的家族与三教关系一直不错,所以三教主皆派出自己的得意弟子与他接触,想不到四人竟然兴趣相投,结为至交。但是一切的变故都始于佛门的好友于四境佛宗竞武大会中重伤,三教之人惊讶的发现素卓阳的血竟然有奇迹般的治疗作用。三教审判,他被判定为“违逆天理的存在”,他没有反驳,甘愿领死,却没想到这是三教的一个阴谋。
三教在狱中随便找了个与他形似之人处死,却将他秘密关押,做着比当初的神秘组织更加残酷的实验,终究造成了他现在这样的体质。当他的三名至交好友发现他还活着的时候,他却只余三天寿命,在他们眼前变得透明、结晶、消散,最终他的三名朋友做下了一个决定,逆天而为,将他身体封印,然后把他偷偷的藏了起来。可惜他们终究没办法藏他一辈子,为救儒教好友,三教又发现了他的存在,知道他没有死,想要抓他回去,所以他们决定穿越时空之门,希望可以借此逃离三教围捕,过上平静的生活,谁知……
得瑟讲到这里,看向素还真和素续缘,素续缘的神情是明显的难以置信,而素还真则在沉思。
“素贤人,汝相信血亲天性,孺慕之心,是怎样都无法泯灭的吗?”得瑟说完这句话,并没有等待素还真的回答,而是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