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刀神坊外,热战尚未止歇,三大高手合攻罗喉,只见天地昏芒掩日月,乾坤失色暗无光!
“计都破日斩!”罗喉再出强招,刀上贯出气芒,掌运黑暗气流,一掌一刀,扫动十方无涯,“蚀阳掌!”
“涛天雪?霜浪埋千峰!”
战局将了,刀无极举刀向天,全身真气蒸腾,吸纳皇天之气,大地也为之闹动不安!
一旁素还真打开双手,黑暗气流暴窜而出!
漠刀也反手握刀,此招,要诛暴君魔头!
“回旋天断刀无痕!”
“来的好!殒天斩星诀!”
罗喉最强一招,殒天斩星之能,贯通云顶,形成天地一线壮观景象,鬼神见之惊叹,佛魔为之辟易!
四大高手同时功力催至顶峰,引动气流暴旋,天惊地动,乱石崩塌,旁观者遭受波及,纷纷躲避!
此时,名刀神坊内中的君曼睩却因听到外面的打斗声响而走了出来,差点儿被乱石砸到。
“君曼睩……”还好她没事,但她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走出来,这里很危险啊!
“神雷惊天斩!”
极招将接之际,素还真突转攻势,极招打向君曼睩!
罗喉身形瞬动,为君曼睩挡招,然而当此时刻,哪容分心失力,龙形刀气贯入罗喉体内!
“武君……”君曼睩想上前扶住罗喉,却被罗喉推开,刀气透体而出,罗喉伤上加伤!
危急间,银虹蛟腾,杀声、哀声随之而起,黄泉赶到,背起重伤的罗喉,拉住君曼睩向外杀去:“走!”
“休走……”素还真欲追,但伤体却不容他再提功力,转头看向刀无极,却发现刀无极也已吐血,“老大……”
黄沙滚滚,满是杀伐之声,天都首席再回枪,长枪击地,暴起狂潮气劲,开出了一条生路!
“追!”玉刀爵与四大名流在后急追而去。
“好一名罗喉,我需调息三刻,方能再战。”刀无极道。
“吾也同样。”素还真道。
“但罗喉受我这刀,必死无疑,此魔伏诛,天下之幸也!”刀无极对于自己的刀招似乎很有信心。
围攻人员中唯一还能再战的漠刀绝尘却未随大队一起追下去:“此战虽胜,但是素还真,你之手段我不能认同。”
“与其硬碰最后一招,不如巧取而夺必胜之机,事实证明若不这样作,吾等三人受创必重。”
“哼。”漠刀绝尘冷哼一声,就算事实如此,他也不能认同素还真攻击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姑娘。
“哟,这仗是打完了?”红衣儒者终于慢悠悠的走到名刀神坊外,“这仗打得真是惨、烈啊。”
“嗯?”漠刀绝尘看向来人,他那种调笑与微带嘲讽的语调让他生厌。
“儒者……”知道来人身份的“素还真”在心里盘算着他此来的目的。
“千叶传奇……”儒者看向“素还真”。
“儒者,劣者是素还真。”“素还真”打断他的话。
“哦?素还真吗?”儒者轻笑一声,“那就算了,吾等现在与汝立场不同,这颗要给千叶传奇的药也可以省起来了,还有两件与千叶传奇切身相关之事,相信汝也不会有兴趣。”
看儒者转身要走,“素还真”正在犹豫要如何开口,却又见他转回身来,看向漠刀绝尘:“啊,对了,吾在外围看到个重伤濒死之人,顺手给救了,不过他的伤极重,本来大概要养半年的,但既然千叶传奇不在此地,这颗药就便宜那人吧,一个月内不可动武,他应该就会恢复。”儒者将药丢给漠刀绝尘,然后化光而走。
漠刀绝尘接住药时愣了一下,但马上反应过来,既然黄泉已经杀了进来,而这里只见右护法,那么外围重伤的人就应该是指:“御不凡!”漠刀绝尘转身就向御不凡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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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回龙三巅持续的逼杀,由夜至日,沿路,是遍地尸骸!
“喂,还没死吗?”黄泉问背上的罗喉。
“带……曼睩……走。”说完这句话,罗喉又昏过去了。
“别浪费力气讲废话!”都已经跑这么远了,难道要把他丢在这里吗?
察觉对手弱点,黑刀卫刀刀杀向君曼睩,黄泉怒上心头,长枪过处,血洒天际!
然而一跳追逃,黄泉三人终被包围。
“你已无生路,放开君曼睩与罗喉,投降吧!”玉刀爵道。
“方才想伤害她的人,好像是你们吗?”黄泉冷哼一声。
“只要你投降,天下封刀保证不会伤害她。”毕竟她是三少主的未婚妻。
“让我留下,你独自逃生去吧。”君曼睩低声对黄泉道,带着她就是个累赘,如果只是他带着罗喉,应该早就逃出去了。
“其实,把你留下来不算什么,但是……”黄泉横枪面对众人,“吾讨厌被命令,更讨厌输!”
“执迷不悟,你当真以为你能逃脱这千军万马的包围?”他们首诛罗喉,只要黄泉肯投降,也不失为一员有力的战将。
“黄泉……”君曼睩也感觉要杀出去根本不可能。
“吾以前是一名杀手,你知道一个成功的杀手成功的要诀是什么吗?”黄泉道。
“嗯?”
“进稳退疾,一击不中,飘然而退,所以……”黄泉猛然旋枪,狂风大作,沙暴掩盖天际,众人耳目受阻!
“这是……”这是术法吧?
“这可是吾精挑细选过的地形啊。”他们当真以为他是支撑不住,才被他们包围的吗?
“可恶!被他脱逃了!”玉刀爵下令,“此地一片平坦,他们一定逃不远,众人四散追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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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的山洞之内,罗喉终于再次醒来……
“武君……”君曼睩担心的看着罗喉,她从来都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在与罗喉相处的这段时间,罗喉对她的好,她点滴在心,尤其是这一次,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们怎么会中埋伏。
罗喉看向黄泉,黄泉道:“山洞外被天下封刀的人马重重包围,吾设下了术法封印,他们一时无法闯入。”
“嗯。”
“吾到外面观察情况。”黄泉转头对君曼睩道,“他们随时会发现此地,你的时间不多了。”
“你的伤口又流血了,我替你止血。”君曼睩道。
“吾受的伤已经无救,刀无极……哈,吾倒是小觑你了。”对于自身的伤势,罗喉还是了解的。
“但是你不是重生过一次?你应该能够再重生才是。”
“吾已经没有这个能力了。”
“武君……”
“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吗?”
“这……”君曼睩无法否认。
“你来天都不就是为了就近监察吾?”
“你早就知道了……”
“派你来的人真是心机深沉啊。”
“那你为何还这样……这样保护我?照顾我?”明明知道她有目的,却还是从不拒绝她的请求,甚至一再的保护她,为什么?
“凤卿,他是唯一没背叛吾的人。”
“但是武君……武君你背叛了先祖,你并没有依照他所制定的天都制典来治理天都,你成为一名暴君……”
“呵呵呵呵,暴君罗喉……哈哈哈哈……邪恶的统治者……对啊,吾之双手紧握毁灭,吾之双足带来战火,吾名罗喉,一代枭雄,这就是历史给吾的评价,从来不变……”想不到,凤卿的后人竟也是如此看待他的。
“武君,藏在天都中的史册所记载的,是真实的吗?”也许,真如素卓阳和黄泉所说,她不了解罗喉,如果她现在想要了解,是否还来得及?
“最初,邪天御武天外降临,为着不明的原因疯狂开杀,更逼使当时西武林的人献祭所有不满两岁的婴儿,他所经之处,尸横遍野,西武林成了无人可以居住的荒地,而他的魔掌,也对中原蠢蠢欲动……”
“我知道这件事,是你与先祖三名兄弟,合力杀了邪天御武,但是,也害死了十万人。”
罗喉因重伤的痛苦而不断流着冷汗,但声音却异常的平稳:“血云天柱的十万人,都是自愿的牺牲者。”
“啊……”君曼睩不由得惊退了两步,“你说这十万人,都是自愿的牺牲者?”
“怀疑吗?邪天御武要不满两岁的婴儿献祭,他们是一群父母,为了自己的孩儿与故乡,自愿成为九殃幡的冤魂,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吾身上……”鲜血不断从唇边划落,身上的伤口更是不停流血,罗喉的声音却仍然沉着平稳,似乎不受一丝影响。
“但历史……历史不是这样记载的……”为什么会有两个版本的历史存在?
“历史说吾为了霸业,杀害了十万无辜,他们说吾进行了恐怖又邪恶的统治,历史又说吾之统治下,生灵涂炭,兵燹横起,战火不断,暴君罗喉万世惊惧……”罗喉靠着身后的山岩站着,失血过多,如果没有背后山岩,他已经站不稳了。
“为什么会这样?”
“吾杀了邪天御武,建立了天都,二十年后,这十万人的子孙与遗族开始向吾复仇,将吾赶离天都。”
“你为何不向他们解释?”
“人民在困境时需要英雄,和平降临时,谁还会记得你过往的功勋,天都的子民早忘了是谁拯救了他们,太多的人想将吾推下这个位置,当反抗的声浪一波接过一波,伪造的史册成为事实,吾……是一名为成就霸业而牺牲十万无辜的暴君,天都的反抗,是为了声讨暴君与讨回先人的冤死,哈哈哈哈……”
“这……”君曼睩怎么也没想到历史竟然是这样的。
“吾怎样对待他们,他们又是怎样对待吾,到此吾终于明白了,和平带来的只是腐化、沦丧,英雄的存在,注定不在盛世,于是吾重回天都,展开了血腥的镇压,屠戮了所有的反抗者……是,只有恐怖,人民才会顺从,只有战乱,人民才需要英雄!”即使背靠山岩,罗喉的身体也开始慢慢下滑,慢慢坐到地上,地上是一大滩的鲜血,而罗喉的神志似乎也不是特别清楚了,“凤卿,你将人民看得太善良了……凤卿,你可知这个历史,从未记载你与兄弟的功勋?暴君罗喉……如果这是吾的评价,那吾就不能枉担虚名!”
“武君,你……你稍作休息,等回到天都再说……”然而看着地上那一大滩的血,君曼睩明白,罗喉大概再也不能回到天都了。
“这个山洞就是罗喉最后的归宿了……”罗喉再次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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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罗喉再次醒来的时候,黄泉也自外面回来了:“他们已经发现此地,不久之后便会闯入,你的话讲完了吗?”
“嗯,你可以动手了。”罗喉道。
“武君,你这句话什么意思?”君曼睩问道。
“他的目的与你相同……哦,应该还有素卓阳,你们的目的都一样。”
“你早就知道了。”黄泉也并不讶异。
“将危机留在身边也是一种挑战,不是吗?”
“素卓阳曾经对吾说过,你这一趟最好不要随行……”不知为何,黄泉说了这么一句,“不过他也说过,你既然要来,吾便可以报仇了!”黄泉横枪面对罗喉,“吾救你,是因为你绝对不能死在别人手下,你一定要死在吾的手下!”
“黄泉,你要作什么?你……”君曼睩没想到黄泉带他们杀出重围,目的竟然是为了要亲手杀了罗喉。
“吾不叫黄泉,吾叫夜麟,为了月族死去的英灵,为了吾的兄弟,罗喉,我们一同落黄泉吧!”
静寂的洞穴,亡命的尽头,持枪身影,带来最终杀意,落难枭雄,迎接宿命来到……
一者杀气凛冽,一者傲然无惧,双方眼神交会瞬间,彼此心中了然!
“吾必须杀你!”
“那就来吧!”罗喉道,“吾知晓我们的相遇,本是一场算计,你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天。”
“是你的戒心太浅!”
“吾早该认出你就是月族的那个人……”其实早就发现了,只是心底不愿承认,一直都明白不是吗?
“为了月族灭族之恨,我发誓,一定要亲手杀了你!”
“现在你有机会了,是吾,特别留给你的机会。”
然而一枪直击,却因君曼睩的阻挡而偏离!
“住手,你不能这样做!”
“闪开!”他等这个机会已经等很久了,他为什么不能这样做?
“你是他的战友,是他的同伴,我们刚刚还并肩作战,逃难至此,你怎能同室操戈?”
“吾不是他的战友,至少现在不是!”
“黄泉……”
“没人能阻止吾!闪开!”
“君曼睩,这是吾与他的恩怨,你别插手……”给他一个机会,让他一枪了结,可以从此脱离那名为“恨”的苦海,这也算是这么长时间作为“战友”的回报了。
“我……我不能……”君曼睩挡在罗喉身前,不肯离开。
“放心,吾会留你全尸。”算是他给他这次机会的回报。
罗喉却摇摇头:“吾要你保证她的安全。”
“可以。”黄泉点头。
“罗喉,你……”君曼睩转身看向罗喉,为什么生命的最终一刻,他想的还是她的安全?
“让吾再看看它……”罗喉缓缓伸手执起君曼睩身上的挂饰,那是他与凤卿结义的证明,“可否将它给吾,作为最后的记念?”
“嗯。”君曼睩点头。
罗喉取下挂饰握在手中,然后用力将君曼睩推离,转头对黄泉道:“动手吧!”
静待制裁,罗喉心中一片宁静,枪势至绝,前尘旧怨就此了断!
没言语,只有眼神的交会;没后悔,只有倒落的躯体。压下心中莫名,唯有如此,仇恨方能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