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秋风被素卓阳软禁,虽是愤怒,却也无可耐何。
自那日之后,素卓阳再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如果不是他每天拿回来的饭是两个人的份,玉秋风都怀疑他是不是当她不存在。
玉秋风在素卓阳的房间里呆了数天,这日黄泉来到……
“你到底想做什么?”
“黄泉将军这话问得奇怪了,我并没有想做什么啊。”
“你明知她的意图,却将她软禁在此,难道你入天都另有目的?”
“我只是认为武君并不一定要杀,当年刀无后不也杀过了,结果呢?反倒连累月族被武君怨恨。”
“哼。”
“而且,你认为她就真的杀得了武君吗?以她的武功来说,只有一招的机会,一击不中,必死无疑。”
“刀无极将她送来,不就是没打算让她回去吗?”黄泉道。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她连靠近武君都做不到,如何完成这种刺杀任务?”
“那是她的问题。”
“我只是不满刀无极这样牺牲他人,真想杀武君的话,就光明正大的单挑啊,暗杀这种事,只适合智者使用,身为一名武者竟然使用这样手段,实在有损气节。”
玉秋风对刀无极一向极为敬重,又岂会让人如此论断刀无极:“入天都刺杀罗喉是我自愿,与老大无关。”
素卓阳瞥她一眼,无关吗?他才不信,他甚至怀疑刀无极是故意误导他们枫岫主人那首诗的意思。
黄泉也没理玉秋风,只是道:“我看你是不想杀罗喉吧。”
“其实要说行刺武君,你比她适合得多,至少你有机会看他脱掉暗法之袍。”
“你这话什么意思?”黄泉总感觉他这话语意很正常,但那个语调有些怪怪的。
素卓阳耸耸肩:“没什么意思,就是说武君脱掉暗法之袍的时候,除了对手以外你应该离他最近,顺手捅他一枪啥的比较方便。”
“你似乎并不担心罗喉的性命。”
“等你杀过他一次之后,你就会明白为什么我说就算我不救他,他也能复活了。”
“那你到天都到底是什么目的?”
“我不想武君与邪灵联合,佛皇以自身性命封印佛业双身不也为此么。”
只有如此吗?黄泉并不相信,因为素卓阳对此似乎并不积极,每天这样呆在天都,真的能够破坏罗喉与邪灵的联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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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光一舍
虚脱离开之后,枫岫主人看了一眼伤明明已经好了,却仍旧赖在寒光一舍不走的易水黍离:“你认识刚才那个人?”
“算是……朋友的朋友吧。”他跟虚脱并不熟,即使他曾经救过他。
“就是他方才所说的‘好友’吗?”
“嗯。”
“据说他为人很低调?”
“他只是懒得动而已,加上素还真与叶小钗对他的保护,外界才少有关于他的信息。”易水黍离是没感觉素卓阳哪里低调了,相反那家伙其实个性张扬而恶劣,易水估计要没有那两个疼他的爹在的话,素卓阳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你似乎对他十分了解……”枫岫主人低头喝茶,眼中闪过不明的情绪。
“当年蒙他救命之恩,之后……”易水黍离叹了很大一口气,“之后这个恩情就没有能还完的一天了。”
“嗯?”枫岫主人疑惑的抬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易水黍离笑了笑,“我跟他的事情你不用在意,倒是他让虚脱来传话,枫岫你倒是应该好好考虑一下。”
“我并不知自己给他添过什么麻烦。”千叶传奇他见过,素还真他见过,刀无极他见过,可是素卓阳他可没见过,他能给他添什么麻烦?
“我最后一次跟他联系时,他似乎说要去找罗喉,难道你最近给刀无极什么提示影响他的计划了吧。”易水黍离猜测。
“嗯……”枫岫主人沉吟不语。
“给你一句忠告,不要招惹他,很麻烦。”易水黍离起身离开。
枫岫微微皱眉,抬手接住一片枫叶,手指在上面轻划,却似无痕,再抬手,枫叶随风而走,飞向不知名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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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小店,一名红衣道者独坐茶摊,桌上摆放着茶水和点心,而他却在专心的看着手中的卷轴,提笔画去一个又一个名字……
突然,大批邪灵围上,道者却似毫无所觉,拿着旁边的点心咬了一口:“……就是杀到现在还没有接触到十一天禁,妖世浮屠到底复活了多少邪灵啊……”
“你想知道吗?”这时,一个声音自红衣道者背后响起,怪声高亢,凌乱扭曲的手指已经伸向道者。
“动手之前总要报个名字吧?”红衣道者看似未动,却突然换了个桌子,包括桌上的东西完全移动。
“速度不差。”他竟然完全没看到这个人是如何移动的!
“嗯……”道者把手里剩下的半块点心丢进嘴里,然后喝了口茶,才转身看向众邪灵,最后目光定格在原本欲从背后抓他的邪灵身上,“难听的声音,扭曲的手指,你是曲指邪怒吗?”
“你知道我?”
“嗯嗯,上层的邪灵,贫道这里还是有名单的,好友专门整理出来以防贫道‘故意’漏掉几个……”红衣道者拿起桌上的卷轴,“十一天禁之一,以实力排列的话,在十一天禁中排……唔,第十名。”
其实这张卷轴根本不是以实力排名的,而且十一天禁的程度其实差的并不多,而道者这样说,目的自然是……
曲指邪怒愤怒急扑,却未注意到道者唇边带着玩味的笑意,四周景物突然一变!
红衣道者轻笑一声,提笔划去曲指邪怒的名字,然后收起卷轴,从静立不动的众邪灵身边穿过,离开小茶铺,在他离开后不久,众邪灵全部爆体而亡!
“猎杀了这么久邪灵,终于引出十一天禁来了,还真是麻烦啊……”嗯,之前他为了避免伤及无辜,所以给了那个茶铺老板五十两银子,让他休息两天,这钱自然不能他来出,他要去跟屈世途要回来才行……唔,就要一百两好了,连下次的预算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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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路上,欲回神武峰的刀无极路遇欲往天下封刀的鄙剑师……
“参见老大。”
“鄙剑师,因何离开寒光一舍?”
“属下奉枫岫主人之命,请老大深思他提点的第三句。”
“战涛无情情还在?”
“依照主人的个性,他不可能暗示你毫无线索的答案,答案一定存在你的心中,只有你能将它找出。”
“战涛无情情还在……与罗喉存有旧情的人选,难道……难道是指她?”
“老大,既然你心中有数,那属下先告辞了。”
“你去吧。”刀无极点头。
鄙剑师离开之后,刀无极一路沉思:“要曼睩前往天都一会罗喉……但是,她是无心未过门的妻子,这要我如何……”
在刀无极走远之后,树后绕出一个红衣人影:“切,让他发现了,果然我自己作的符不行啊……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回半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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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集酒店,御不凡独自在此饮酒,但酒入愁肠,也不过是凭添愁绪而已……
一坛接一坛,御不凡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到底喝了多久,终于不支醉倒,酒店老板推了他半天,他还是不动,不由得大叹倒霉,怎会遇到这样的酒鬼。
漠刀绝尘走来,给了酒店老板一绽金子当酒钱,然后背起御不凡离开。
自两人上次分开,不过一两个月的时间,到底是发生何事,让他如此醉酒伤身?
漠刀绝尘背着御不凡不知走了多久,天上开始下起雨来,本来醉得不醒人事的御不凡似乎被雨淋醒,开始絮絮叨叨的说些醉话:“小妹,都是大哥无能,才会明知是牺牲,还要送你去……”
“嗯?”漠刀绝尘虽疑惑,却未停步,荒郊野地也没有地方避雨,只有向前走走看了。
“……都是大哥无能,大哥是废物……”
背后湿透的感觉……是雨吧……
“……我没有能力改变这一切,我真是废物……”御不凡的手紧紧抓住漠刀绝尘的衣服,“我真后悔,后悔带你进入这个残酷的武林……”
漠刀绝尘依然沉默的向前走着,什么也没有问,什么也没有说。
“绝尘,我就知道你会回来,你有说过,我若无法走路,你一定会回来背我回去,你还记得吗?”御不凡将脸埋在他背后用力蹭了蹭,这恼人的雨水,一定是雨水,沾在脸上好难受。
“我当然记得。”
御不凡依旧含糊不清的说着些自责的话,漠刀绝尘依然沉默的往前走,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可是背上湿润的感觉却一直没有减轻,漠刀绝尘的心中也做了决定,让那样乐观的不凡伤心的人,他绝对不会放过!
天都……罗喉……不凡,我一定会将你的小妹带回你的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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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
玉秋风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素卓阳,心中有着万般的不解,她被困于此已经半个月了,每天的活动范围只有这一间屋子,黄泉来过两次,而罗喉一次也没有来过。
至于这间屋子的原主人,本应是好动的年纪,却总是躺在床上不动,甚至整天整天的一句话都不说,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呆得住。可是她哪里知道,素卓阳每天躺在床上并不是睡觉或是发呆,而是从玄了那里接收大量的信息,了解外面事态的变化。
“看了我这么久,看出什么了吗?”躺在床上的素卓阳第一次主动跟玉秋风说话,倒把玉秋风吓了一跳。
“我……我只是觉得,你这样困住我完全没有道理,我的死活应该与你无关吧?”
“嗯,确实与我无关。”素卓阳点头承认,“只是……我……看到了些东西……”
“嗯?”
“那天,在你进来天都之前,我在天都顶上,看到了……”看到了御不凡与玉秋风泪别。
“你……”玉秋风别开眼,当时他们离天都很近,更没想到有人在上面看着他们。
“曾经有一个人告诉我,如果我有一个弟弟,一定要严格教导他,不能让他行差踏错,这是作为哥哥的责任。但是如果我有一个妹妹,就一定要疼她、爱她、宠她,要让她活得开心快乐,这也是哥哥的责任……”可惜,他终究未能有一个弟弟或是妹妹,“差一点儿,当初我差一点儿就有一个妹妹了……”母亲小产的时候,胎儿已经成型,是一个女孩,是他期待已久的妹妹,可是……
“你到底想说什么?”
“其实世上做哥哥的都一样,希望妹妹可以幸福,如果你是为了心爱的男人而离开,就算再如何生气,心中仍是祝福你的,可是……如果你是为了某些原因而被无辜牺牲,做哥哥的会如何伤心,如何自责……”尤其是像御不凡那般重感情又多愁善感的人,“好好呆在天都吧,软禁的日子只是不自由,却总比丢掉性命要强上许多,等一切都稳定了,我会送你离开。”
“你到底是为何要保护我?”虽然不怎么想承认,但是玉秋风明白,素卓阳是在保护她,想要保住她的命。
“就当是为了这世间,不再多一个伤心自责的哥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