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郊野地,魔城使者拦路无衣师尹……
“吾城司命邀师尹一会。”
“吾无衣师尹,何等有幸能劳动天阎魔城之司命遣人邀会,拂逆好意,非吾所擅长,吾便与阁下一行吧。”
“嗯,请。”
一声请,空间倏起陡异变化,眨眼,便是移形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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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工八月泉
“拆解重组之法……天工八月泉……天工八月泉……”一定会有办法才对。
“你以使希音之琴现世已属难得,要拆解此琴再行重组,或许寻得几名琴师与名将同来,比较能得其法,一个人苦思,不得其果也。”
“前辈,你说你顾守此地已有数百年之久,但不知是何人,是何缘故,让你身受缚地之咒,屈身此地如此之久?”
“活得太久,吾早已忘记缘由与初衷,若不是吾日日写着自己的名字,或许早已忘记自己叫什么名字了。缚咒多年,吾记忆最深的,竟是‘天工八月泉’这五字。”
“嗯,那么前辈方才所言,一切谜解皆在‘天工八月泉’这五字之中,此谶言由何人所传?”
“哈,是吾依寻印象脱口而出,何人所传,早已忘却。”
“嗯……那素某对拆解重组之法,另有想法,不知前辈可否容吾放手一试?”
“此琴为你现世,该如何进行后续是你的权利,只是此琴非是易毁之物,你要小心。”
“多谢前辈关心,素某以为所谓拆解重组之意,是将‘天工八月泉’五字重新拆组排列,而得弹奏之法。”
“哦?此解甚是特殊也,详细说之。”
“天之拆其工得‘人’,佐以八月合字得其‘佾’字,佾为古舞之一,此舞左持在内,象征平衡,右持羽在外,象征正直,其佾字解,是以均善为正,舞以仁德,兆之天下。”
“妙哉妙哉,但析其意,少其弦丝又要如何弹奏?”
“既知天工八月为其弹奏之法,那么此琴必是以泉作弦,也就是佾之泉,为其奏。”
“以水作为丝弦,世上少闻,更何况,此地离水源地尚有百里之遥,要如何引水作弦?”
“嗯,自希音之琴现世之后,此地便隐隐有冷冷水响回荡,石壁之内,必有沛泉,只是……要如何引出泉水呢?”
窒碍间,壁上斑驳题字,引得素还真灵思一动!
“敢问前辈,石壁上题字,出自何人手笔?”
“吾忘却了,印象中,应是此地生成之初便已存在。”
“篆字所用,溯及上古,其笔力有混初生之感,嗯……‘天作棋盘星作子,谁敢动手’,此分明是一对句上联,或许一题下联,便能引出泉水了。”
“若这样,你便快试啊。”
元功一提,素还真脚踏云雾,纵身千仞之壁,以拂尘作笔,题句对联。
“天作棋盘星作子,谁敢动手;山为法琴泉为弦,白莲能弹。”
就在素还真落地瞬间,隆隆水响,冲赫而来。希音之琴顶上四孔,飘然降下四名天女,其飘带当风,如泉倾泄,冲霄圣气,沐沐而生。
“飘带回风兮,拂若轻水;姣姣出月兮,美人盈世。美哉,美哉。”
天女落凤池,化三千回澜,荡一气肝肠。
“真当世之绝景。”
“吾顾守多年,竟不知此地有如此绝美之景致,天工造物之巧,确实凡人之思难及其万一也。现在希音之琴已完全现世,接下来就看你之表演了。”
“素某惶恐。”素还真靠近天工八月泉,伸手接泉水,“其水似泉非泉,是十分特殊之水丝弦,嗯……”
倏然风静云定,空间一片凝重,天际悄布丹霞,犹如血腥前兆!
“嗯……如此景象,有不详之兆!”
“异琴现世,天地必有对应之象,不足稀怪也,你还是赶紧弹琴,只要琴声一响,吾这束缚数百年的诅咒便能解禁了,拜托你了!”
“这……”
“你还在踌躇什么?”
天工八月泉之下,素还真气凝指掌,水丝弦似应似和,登时天象异变,风云涌动,隐隐雷鸣,蓄势待发!
“四弦动天律?挥指定江山!”轻步迈风,素还真回身间,纳天地风云,动三千世响!
水弦动,散一地冷冷清响,声波冲贯云霄,刹时紫霆动憾,红雨横扫,一道亘古密令,应在千年之后!
木屑奇人首当其冲,缚地诅咒应声剥落,爆飞的碎屑中,赫见一飒朗身影:“吾解禁了,吾燮龙吞解开束缚了!”
黩武琴声,披掩千里,眨眼,已启万战杀戮之途!
刹时慈悲散泪,天外呼应……
嗜血的诡城,妖戾邪氛蠢蠢欲动,桀笑声中,已入备战状态……
镜湖仙云之上,思远道缓缓站起:“还有六十天,圣魔开战!”
一道琴声,牵引整个局势丕变,武林在天意下,再度进入另一波新纪元。
“红气流泻而下,这气氛诡异莫名。”
倏然,一道紫雷降下,直劈希音琴,只见琴身上赫见:战!
“战?为何是‘战’字?前辈……”素还真转身欲问之前的木屑奇人,却发现身后已无人影,“此时此景,必不单纯,唉,那名前辈已不在,罢了,离天泪之虹发生的时刻尚有数日,吾到时再来探问清楚,先回推松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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濯风山隅之中,无衣师尹正在思考魔城的邀请,现在的他,也确实需要一方势力保护,只是答应魔城邀请,便是决定立场,他该向魔城提出何等条件……
正在师尹犹豫未决之时,一阵清风吹入,伴随清朗诗号,潇洒步入一人:“易水在,黍离吟,千载之下谁亡秦。长铗莫问,筑声空闻,霸楚烈汉亦不存,英雄老泉林。”
“是你……”虽然早闻故友仍然健在,但是此时相见,仍让师尹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参见京尹。”撒手慈悲向来人——易水黍离行礼。
“京尹此称,吾早已还给慈光之塔了,勿再这样称呼吾。”易水黍离挥挥手,“撒手慈悲,可让吾与师尹单独一谈吗?”
“这……”撒手慈悲看向无衣师尹,见他点头才道,“是,吾告退。”
“坐。”无衣师尹道。
“好友相邀,当然坐。”易水黍离在他对面坐下。
“哈,好友,你还当吾是好友吗?”
“当然,吾两人同林而出,同朝为官,虽说后来吾失志辞官归隐田园,而你却混得风生水起,但吾仍然将你无衣师尹当成吾最好的朋友。”易水黍离说完看他一眼,又叹了口气,“倒是吾感觉你似乎已经不将吾当成朋友了,来到苦境数月,竟然都不去看吾,真正让吾伤心。”
“那你此刻为何又来寻吾?”
“山不来就吾,吾便只好来就山了,所以……无衣好友,你可愿与吾一同归隐田园,远离这纷争不断的江湖路?”
“你邀吾一同退隐?”这确实是一个非常诱人的邀请,可是,“你难道不恨吾?”
“恨你?为何?”
“当初你离开慈光之塔时,吾毁你神源,赠你毒药,害你……”
“吾身中之毒已解,虽说因此欠下了比较难还的人情债,但吾总归还活着,至于神源……吾又不在外冒险,神源于吾来说,也可说是无用之物。”
“那么你兄长之仇呢?据撒手慈悲所说,你兄长已经亡故,如果不是吾……”
“兄长他也很好,现在与吾生活在一起,无衣,我们就恢复到曾经三人在林中谈诗论画的轻闲日子不好吗?”易水黍离伸手握住无衣师尹的手。
“原来他还活着……”无衣师尹沉默片刻,却是甩脱易水黍离的手,“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胸无大志,吾既来到苦境,便定要创一番大业,岂能就此荒废终老?”
“大业?苦境有素还真,谁的大业可成?师尹,听吾一句,不要跟素还真作对,你赢不了。”
“哼,还未开战,胜负也未可知!”
“唉,无衣,你何时变得这般固执……”易水黍离无奈摇头,“算了,也许吾该相信,你是师尹,而非过去之无衣,就当吾这一趟是白走了,告辞。”
欲拉住对方的手扬起,却又放下,紧紧握住……
吾以为世上只有你一人懂吾,可是……哪怕你心中有吾一点点的地位,哪怕只有一点点……
握紧的手松开,再握紧,再松开,再握紧,反复数次之后,师尹喊了一声:“撒手慈悲。”
“师尹有何吩咐?”撒手慈悲走进来。
“帮吾回复天阎魔城……”他已经有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