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说的大概就是杜明这种人吧。
我总是能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这样的人,真不知道他的城府有多深。
“杜明,真有必要这样吗?”我其实心里已经有些绝望了,我知道,要想和杜明这种人讲道理,好像真的挺难的,他现在把所有的错误都推在了欧亚文身上,在复仇的这条路上,早已走火入魔了。
杜明冷冷一笑,站起身来,他把他的脑袋贴近玻璃,整张脸都微微用劲儿,使人看上去,有些毛骨悚然的可怕之感。
他把电话挂上,嘴唇在玻璃上渐渐放大,动了那么几下,可是我却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用手敲敲玻璃,示意他拿起电话再说一次。
可是他说完就走了,走到门口时,还回头朝我邪肆一笑。他的笑,令我瞬间感觉出他的不怀好意。
一路上,我都在想杜明到底是用唇语说了什么,他好像是说了五个字,可是我把能想到的字都平凑在一起,还是得不到答案。
我的心很乱,我的肚子已经那么大了,渐渐也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了,若是我继续留在欧亚文身边,除了给他惹来麻烦的时候,还会拖他的后腿……
欧亚文暖暖的笑容,渐渐在我的脑海中放大清晰起来,若是离开他,他还能那样笑吗?我要带着两个孩子生活,又怎样才能养活他们呢?
在路旁拦了一辆出租车后,我报了地址就靠在后座侧着头看着窗外。杜明的话总是在我的耳边响起,而欧亚文失落无助的脸又总是出现在我的面前,走还是留看似简单,实则就好像是在拔河,让我的情感偏向了留,理智偏向走。
过了许久,司机对我说,“到了。”
我低下头从包里拿出钱,在抬头的瞬间瞥了一眼窗外,竟然不是熟悉的小区,而是……墓园。
我惊惶的想要开门下车,可是在门打开一条缝的时候又犹豫了,这里可是郊区的墓园,若是坏人有心,那我逃走的可能性很小。而且司机没有阻拦我,显然他也没有恶意。
我管气门,握紧手里的电话,强作镇定的说,“师傅,你是听错了吧,我是要去城里的小区,而不是来郊区的墓园。”
我这才认真的打量开车的师傅,透过后视镜看见他是板寸头,四方脸,一双眼睛阴鹜狂肆。他上身穿着一件坎肩的白色背心,脊背上有纹身若隐若现。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至少不是正经人。
“董颖,我们老大让我告诉你,他给你三天的时间,若是三天后你还没有离开,那他在这里买的墓地,估计有人能用了。”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霸气和阴霾,如同台风过境后地面,让人只是看一眼就触目惊心。
我的心蜷缩成了一团,我早已料到这个人可能是杜明的手下,所以说,“杜明不怕死,难道你们也不怕吗?”
男人冷笑一声,“我只负责带话,我们老大说了,让我来带你看看这块墓地,以后你男人出了什么意外的话,你才能找到地点来埋的。”
我听着这个人说得越来越过分,心底也是冒起了一股火气。“你可别诅咒人!你们做了那么多亏心事,难道就不害怕有天会有报应吗?”
“哈哈!”男人的大手“啪”的一下打在椅背上,狂肆的看着我,“我们可都是些亡命之徒,命可没有你们金贵。其实我们老大也是好心,因为若是你不离开,你男人势必是要破产又性命堪忧的,考虑到墓园的价格那么贵,所以我们老大才会提前帮你们安顿好!”
“他不会死的!依我看,这地还是给你们老大留着吧!”这个男人每句话里头透露出威胁,这令我又急又燥,所以我迅速回击。“你的话已经带到了,那现在是不是要送我回去?”
男人十分不满的瞪了我一眼,似乎因为我的话很生气,可是他显然又有所忌惮,所以最终还是把我送到了小区门口。
“需要钱吗?”我从包里扯出几百块丢给他,“这点钱,就当做是让你良心发现的善款吧,希望你早日改邪归正。”
男人彻底被我激怒了,他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董颖,我告诉你,我的兄弟们可是随时盯着你的,三天的时间,不算短,希望你能好自为之。”
男人说完把钱从车窗里丢出来,然后扬长而去。我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内心有一种极大的惶恐和愤懑之感。
不是都说现在是法治社会吗?可是为何在很多时候,大家并不能用法律武器来保护自己?我真的很想去报警,可是一想到这样做可能会带来的后果,最终还是犹豫了。
我不要拿欧亚文的命去冒险,人之所以为人,在我看来也就是要努力活着了。若是连活着的资格都被人夺走,那此生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这三天发生了很多事情,而我最终也离开了。
陈妈和司机去接欧亚文出院,我被歹徒送回家后,在小区的院子里坐了好一会儿才上楼回屋,这一打开门,就发现里面被翻得乱七八糟的。
电视机被掀到在地,整齐的沙发被弄得乱七八糟,尤其是我们的卧室和欧亚文的书房,几乎都被翻了地底朝天。
我清点了一下失踪的东西,抽屉里的钱、首饰这些东西都在,可是欧亚文锁在书房里的私人印章却没了。
我毕竟是做过他秘书的人,以前在职时,偶尔也会帮他的忙给合约、文件之类的东西盖章,所以知道私人印章所在的位置。
我第一件事情就是打电话报了警,然后把小区的保安叫来。
和警察一起来的还有欧亚文,他的伤势已经好了差不多了,可是走路还是有些使不上力,不敢直立行走,所以他的腰有些微微的弯着。
“董颖,你没事吧?”欧亚文神色匆匆的小跑着走进来,他跑得有些急了,好像扯到了伤口,所以嘴巴立马皱在了一起。
“你忙些!”我立马扶住他,“我没事,我刚才出去了一趟,可是家里好像被偷了,你的印章……我看到抽屉是开着的……”
我真的哭出来了!眼泪止都止不住,一说话眼泪就顺着脸上的纹路全部滚进了我的嘴巴里。
“没事没事!”欧亚文一边安抚着我,一边和警察了解情况。警察很快调取了小区的监控录像,果然发现两个小时前,有一从没见过的带着帽子的男人走进了我们这栋楼,不过却没见他出去过。
于是警察立马封锁小区所有的出口,每个外出或是进入的人,都必须严格登记。陈妈随便收拾了一下沙发,我和欧亚文相拥而坐。
“欧亚文,若是印章真的被偷了,万一被有心人……”
“不会的!”欧亚文宽厚的手掌轻轻的拍着我的脊背,他的声音明显有种不安的情绪,可是他却还是安慰着我,“就算真被人偷盖了章,那我们现在也报了案了,所以他们盖得章也不会有法律效果的。”
“其实,我想告诉你,我觉得这事情是杜明做的。”我其实有好多话想和他说,我想把我今天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他,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我真的无法说出口,若是他知道三天之后我可能会离开,那么他肯定不会让我走。我知道他的,他肯定会说就算是他死,也不许我离开。
“杜明?”欧亚文的眼里闪过一丝深深地怨恨,“我一定会让他受到该有的惩罚的,我会让他把给过我们的伤害,十倍甚至百倍的还给他!”
他太过愤怒了,所以扯动了伤口,很快他的额头上就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经过一个多小时,警察总算在顶楼的通风窗口抓到了小偷,当警察把他含在嘴里的印章交到欧亚文手上时,我一直紧绷着的心总算是坠了地,由高度的紧张瞬间变为喜极而泣,我全身的力气就好像是被抽空了似的,只好躺到床上先缓一下劲儿。
小偷被带走调查了,警察拍了照取了证后就离开了。他们说会尽快查明的,办理结案。
案子果然结得很快,警察第二天就以偷盗定罪,并没有对他进行审问,也没有揪出他身后指挥者。我原本想上诉的,可是最终还是省了这条心,因为第二天的下午,我的女儿也从幼儿园消失了。
司机如往常一样,提前十分钟就到了校门口等着,可是等学生都走得差不多时,司机都不见我女儿出来。司机于是去找老师,老师说,一个小时前,一个自称是小蝴蝶叔叔的人帮他带走了,而且他还出示了身份证。
哪个身份证,竟然是欧亚文的。而欧亚文的身份证并没有丢,看来他们竟然连假证都造出来了。
司机最终还是给我打了电话,毕竟现在欧亚文行动还很不便,一听到小蝴蝶被人带走的消息时,我的心脏好像发出了“咯噔”的一声,痛得连眼泪都无法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