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南斐的房间
南斐抽着香烟打开门，上下打量了站在门口的陆小羽一眼：“以后有什么事情要找我，直接推开门就行，不要傻乎乎的站在门口。进来吧。”
陆小羽进了房间，看见柯珂坐在沙发上抽烟。
南斐关上门，让陆小羽在沙发上坐下：“你们俩在团队里对华夏文明史的认知程度比别人高，所欠缺的是阅历。往后在梳理历史的过程中，埋头研究书本上的东西徒劳无益，要多进行实地考察。不要犯现代人只会照本宣科写空洞论文的错误。”
柯珂和陆小羽点头。
南斐扫了两人一眼：“别在我面前装出很乖巧的样子。下次再去偷狗吃，要记得把狗骨头埋得深一些。”
柯珂对陆小羽做了一个鬼脸，窃窃地笑了。
12。 小厅
苏子吟带着绣娘们为一衍等人送来了缝制好的服饰。
大家兴高采烈地在屏风后换装，然后展示。
炽热的气氛中，程宿走到苏子吟面前：“后天下午能否赏脸到山庄来吃顿饭…”
苏子吟矜持地一笑：“你答应我不喝醉，我就来。”
程宿瞟了瞟四周：“不确定。可有你在身边，我即使喝醉了也心安理得。”
苏子吟垂下眼睑，拭了拭头发，抬起眼睛，为程宿整了整衣服，转动了一下眸子：“确定？”
程宿点头：“确定。”
13。 后花园中
一衍坐在池边，手拿画笔全神贯注地在画板上作画。
紫月陪着南斐坐在石桌旁喝茶：“小妹玩够了闹够了，还是会表现出理性的一面。”
南斐淡淡一笑：“主要是帝江楼的人在岛上四处找失踪的狗。”
紫月忍住笑：“我把所有痕迹都清理干净了，不会有麻烦。狗肉真的很好吃吗？”
南斐点燃一支香烟：“我不能说难吃。但是要有所选择的话，我会推荐你吃驴肉。至少吃驴肉不需要有什么忌讳。”
紫月点头：“记住了。以后一定要让胖子炖驴肉吃。”
这时，黛西匆匆走来，俯身在南斐耳边低语了几句。
南斐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她，起身离开。
紫月站起身来：“怎么啦？”
黛西瞟了四周一眼，抿了抿嘴：“尼槎博士专程从异度空间的基地来拜访南先生，不要让人靠近小书房。”
紫月下意识地摸了摸佩枪，闭了一下眼睛。
黛西一路小跑去追赶南斐。
14。 地下室
尼槎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打量着地下室的布局：“我喜欢这个工作室的格调。”
索菲娅笑了笑：“博士，你历来是很有品位的人。”
尼槎直言不讳：“工作环境并不重要，在任何环境条件下，不放弃信念才最重要。索菲娅小姐，和南先生在一起工作，是不是很有趣…”
索菲娅点了一下头：“在南先生身边，我悟出了一个道理，学会倾听，才懂得欣赏。南先生是我见过的最好的良师益友。”
尼槎博士挑了挑眉：“这个评价很不一般。”
这时，南斐和黛西走进了地下室。
尼槎站起身，向南斐伸出了手：“南先生，我冒昩前来探访，希望没有打扰你的正常作息。”
南斐与她握了握手，淡淡一笑：“不打扰。”
两人先后落座。
尼槎得体地笑了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很多人见到我，就犹如见到死神，我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南斐抽了一口香烟：“我的朋友执拗地认为你是天海佑希。就我个人而言，倘能跟死神面对面打交道，感觉也不错。”
尼槎拭了拭头发：“坦率地说，我跟死神真不熟。”
南斐表示理解：“我跟天海佑希也不熟。博士，你就是你。”
尼槎闭了一下眼睛：“这样的话，我们之间进行私人交流就没有障碍了。”
黛西给南斐端来了茶水，与索菲娅退出了地下室。
待两人走后，尼槎做了一个手势：“我们要谈论些什么呢？你和我所做的事情，似乎都和急功近利的现实世界背道而驰。我们藐视世俗法则，不随波逐流，所以对人类文明看的越透彻，内心越孤独。但是在假象和真相之间，我们不被前者蒙蔽，义无反顾地选择洞悉后者，这种人生从个体上说充满痛苦，所体现的价值却无可估量。因此，我认为和你谈论我的三围以及情趣爱好都纯属浪费时间。其次，静滴组织不是利欲熏心的利益集团，谈论怎样榨取别人的血汗和奴役别人也不具备开拓意义。”她像只猫似的眯了眯眼，“针对过去和未来，打破陈规陋习的破坏者才最具有创造性，同不同意？”
南斐点头。
“那么，”尼槎转动着桌上的茶杯，“我们谈谈鬼母计划。不言而喻，先进行一系列试验，可以保障计划全面实施之后最低限度减少偏差，为此试验是为了纠正和填补漏洞。目前整个计划有一个重大缺陷，即全球的火山带和地震带相继激活之后，包括人在内的地球上的物种，能否在恶劣的环境下，适应天翻地覆的变化，实现自我进化，从而自主生存？在这方面，植物在异常的环境中能快速变异，维系生存。但是人类和动物的自我调节机能相对缓慢，免疫系统极其脆弱，大批量死亡在所难免。”她瞅了南斐一眼，“如果不能在重大改变中适应环境，人类在地球自我修复期就会彻底灭绝。这个残酷的事实，现在赤裸裸地摆在了我们面前。”
南斐思索了一会儿：“所谓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历史上发生过的几次大浩劫，都差不多造成了人类灭绝。所以我认为与其让地球上的灾难周期性爆发而束手无策，还不如以人为的方式改变地球的环境，摧毁旧有的固化的人类文明体系，创造新的文明。因而即使全面启动鬼母计划存在不确定因素，也值得一试。这和盲目的冒险有天渊之别。”
尼槎赞赏地笑了笑：“我喜欢与容易沟通的人打交道。现在地球的环境正在加速恶化，最显著的改变是地球南北极的冰层在急速融化，死海在逐渐干涸。但是没有多少人意识到气候越来越炎热是地下熔岩沸腾导致地球膨胀的主要原因。过往人们想当然地以为地球简单地分为地壳、地幔和地核，实际上地球内部的构造远非如此。我曾经给你讲过反螺旋理论，按照这个理论，全球大大小小的岛屿和陆地的火山节点都是共通的。然而一般人根本不知道南极和北极的冰层下是连环的火山群，也不知道隐藏在深海中的火山带在不眠不休地延伸。南北极火山群的活跃导致冰川触化，致使大量淡水昼夜不停地涌入大海。海水盐分被不断稀释的过程，形象地说也是水下保护层消失的过程，所以海底火山爆发所引发的大地震会越来越频繁，连锁反应就是飓风和海啸的次数会逐年递增，而地球上所有岛屿和陆地的地下水会加速蒸发，江河会断流，湖泊会连续干涸。”她复杂地一笑，“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今天来是向你提议，在鬼母计划全面启动之前，你带着你的团队离开现实世界，去异度空间的基地继续进行梳理人类文明史的工作。”
“博士，”南斐淡淡一笑，“谢谢你的提议。但是我和我的团队此时脱离现实世界有些不合时宜。因为有关历史的发掘工作，有时必须亲临现场观看遗址和仍传习的民风民俗。而且，我愿意见证现实世界的毁灭。”
尼槎定定地看了他几秒钟：“我尊重你的意愿。但是不要沦为堕落的世界的陪葬品。见证腐朽的文明体系消亡固然能够汲取教训，但是创建崭新的人类文明，需要你的参与。”她一脸真诚，“你要答应我，得好好活着。”
南斐一脸平静：“这句话听起来很耳熟。”
尼槎转了转眸子：“我差点忘了，你曾经是浪迹天涯的游子。”
15。 花厅
辉煌的灯火下，嘉鱼山庄的全体成员、逸闻居八贤以及苏子吟和白小弟相聚一堂，围着长条桌席地而坐，举行夜宴。
推杯换盏中，一衍舀了一碗粥给白小弟：“白小弟，你年纪大了，先吃一碗青豆银鱼粥，再跟大伙儿喝酒。”
白小弟翘了翘胡子，呷了一口酒：“娘们儿跟人喝酒，才会先吃饭垫底。老子喝酒从来不吃饭。”
柯珂微笑：“老爷子，你不是说宴席散了带我们趁黑去偷枇杷吗？吃饱了才不怕被狗追。这粥很好吃，你尝尝。”
白小弟吃了一口粥尝了尝味：“嗯，不错。不过老子声明，吃粥不是怕被狗追。枇杷园里真有狗，索性也一起偷了…”
一衍瞟了瞟众人，低咳了一声：“别说疯话，吃粥。”
酒过三巡，田蕊和惜香楼主相约离席，去屏风后换了装，净手焚香后一人抚琴，一手吹箫，把气氛推向了高潮。
唐九公子拍了拍程宿的手：“程…兄…琴箫合鸣…佳人在侧…美食当前…当吟诗…咏志…”
程宿略带醉意地看了一眼身边小鸟伊人的苏子吟，端起酒杯与尹五碰了碰杯，一饮而尽，站起身来，在流畅的音乐声中吟咏：“斐云曼舞山之巅，平湖大泽作梵音。巍巍群山筑南岭，滔滔江水奏龙吟。万里河山不易老，千载人间频换颜。迴梦江南四季景，不羁长江向东行！”
一轮明月越升越高，照亮苍穹。
第一季完
2018年5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