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死士一听到孩子声,看向齐啸天的眼光立马变了,孩子是最不会骗人的。
“抓人,要抓活的。”死士的头头激动不已。
皇后娘娘心心念念、想要抓住的人就是顺王,没想到居然真的大胆,来这里救人了。在死士头头的喊声中,四面八方涌来许多御林军,他们都是埋伏在周围的人,等待的就是这个时刻。
“拿下顺王,所有人重重有赏。”
齐啸天不在假装,抽出佩剑,跟死士打了起来。
孩子们吓得呜呜哭了起来。
下面接应的人,眼看事情有变,纷纷卸去伪装,拔剑来营救。
“当当当!”
剑和剑碰撞在一起的声音,齐啸天带着的人只有五百人,而他们周围为了越来越多的御林军,他们拿着长刀,包围圈越来越小。
“你们都是我乌龙国的大好儿郎,在这皇宫中当差,受皇上嘉奖,成为举国闻名的勇士。平日里深受皇恩的你们,真的要谋逆吗?”
齐啸天声声入耳,犹如擂鼓敲在一众御林军的心头,他们都是迫不得己,才为皇后效命,哪里想真的谋反。
“如果你们有悔改之意,跟我一块杀进后宫,谋逆之事,即可既往不咎,即使今日死在这里,你们的家人也会被好好的安置对待,若有些人还一意孤行,要助纣为虐,那就不要怪我们乌龙国的律法,拿你们的家人一块问罪。”
这无疑是敲在这些御林军心头的警示,一些本就害怕的,在齐啸天的话语中,扔下刀剑,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齐啸天且战且退,他的属下们护着孩子和顺王府的下人们。
便在这时,皇城下方,乌压压地大军来袭,全部都骑着军马,在夜幕下的京城大街上驰骋,看那衣着,分明是镇守边关要塞的大将军。
“杀呀!”
旌旗摇动,鼓声震天。
镇守城门的御林军吓破了胆,直接跪地求饶,而那些忠心于皇后的死士,拿剑抵抗,可哪里是这些常年作战,于修罗场上回来的士兵的对手,两三下便被斩了。
大军冲入皇城内墙,如入无人之境。
包围顺王的御林军中聪明的,立马改变立场,护在顺王面前,跟皇后的死士打斗在一块,已是忠心。
所有人都知道,包括皇后的死士,皇后于媚娘的大限到了。
今天这皇宫,就像是个瓮,抓的就是皇后,还有跟在她身后的那些野心家。
一夜中,皇宫血流成河,有叛军的,也有平叛边塞战士的。
但是,他们的行动再快,依然无法救出囚禁在内宫中的妃子,倒是一些重臣的家眷得到内线的营救,在一些御林军的守护下,通过秘密渠道,向宫外转移。
黑压压的大军,身披黑色铠甲,向皇后所在的寝宫而去,皇后的死士一批批的死去,大多数的御林军都放下手中的佩刀,他们刚开始被蒙蔽,后来则是迫不得己遭到威胁,现在,自然卸下刀剑,跪伏在地。
皇上身披黑色盔甲,坐镇前方,见到皇上没死,一些人早已吓破了胆,哪里还敢反抗,大军一直聚集到皇后于媚娘所在的乾清宫。
在乾清宫不远的上清所,早已烧成了一片焦炭,里面被于媚娘关押的妃子们,没有一个跑掉,全部化成飞灰,不复存在。
她们的死到底是于媚娘的愤怒,还是政治的牺牲品,这个结没有人敢去深想,也没有人敢去质问。
乾清宫前。
一身大红衣服的于媚娘提着剑,站在宫门口,美艳的脸上,全部都是笑意,粉刺的笑,没有任何悲哀和惶恐,只是笑着。
在她周围已经没有一个人存在。
皇上齐凯延穿着黑色盔甲,看着站在台阶上的于媚娘,年轻的时候,她总说红色的衣服看起来血腥气太重,她不喜,便不爱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却喜欢穿上了红衣,眉眼间的情愫越来越陌生,也许,她的心中从来就没有他吧!
当年在元宵节的灯会上,瞥到她年轻的容颜,红色的灯烛,照亮了她天真无暇的笑容,那般娇媚动人,让人一望之下便再也忘不了。
回到宫中,缱绻反侧,总是想着她,纵使后宫有三千佳丽,似乎也及不上她的一个笑容,终究,还是通过一些不齿的手段,将她纳入宫中,成为他后宫中女人的其中一个,他给她宠爱,立她为皇后,让她诞下子嗣,并立为太子,他一直宠信着她,也许,总觉得有些许亏欠吧。
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已经走上了岔路,夫妻反目,互相提防猜疑。
他说要护她一生一世,要给他世间所有女人都会艳羡的荣华富贵。
他不是没有给她机会,不是想着,她会有一日幡然醒悟,然后回头,重新成为他曾经爱慕过的那个娇媚如花,纯真可人的于媚娘。
“齐凯延,来杀我啊?”于媚娘站在寝殿门口,提剑笑道,那笑苍凉异常:“你不是一直想我死吗?布置这个牢笼,毁我青春,禁我一世,现在,杀了我,也没有什么干系,不过是解脱而已。”
皇上齐凯延看着于媚娘,一步步上前。
旁边的大将军看到,连忙阻止:“皇上三思,皇后手中可有利器。”
“让开。”皇上齐凯延脸色很冷。
大将军单膝跪地阻止。
齐凯延冷声:“怎么,刚刚到京城,就不将朕放在眼里?”
大将军闻言,赶紧退开,在这样敏感的时候,这个帽子可是很重的,看到皇上一步步向乾清宫走去,他万分担心。
皇上的身体,可不像表明上看到的这样康健。
“全部退出去,关门。”
皇上齐凯延命令,面对暴怒的皇上,谁都不敢违抗命令,即便很是担心,也不得不听皇命,所有的将士都退出去,门关上。
乾清宫的大院里,只剩下两人。
于媚娘有些意外的看着齐凯延,齐凯延取下铠甲,露出两鬓间的白发,他是真的老了,眉宇间满是疲倦。
“媚娘。”齐凯延轻轻唤着。
这声温柔的呼唤,让于媚娘不由想起十六岁时,在府中后花园,初次看到他时,他一身青衣,摇着折扇,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他轻轻唤道:“媚娘。”
她有些害羞,又有些羞恼,觉得这人好不害臊,居然跑到女子的闺阁花园里,那时的她,还不知道他是皇上。
每月他总会来上五六次,带上新作的诗文,跟她在花园里玩耍,那时,她少不更事,总以为他是父亲的朋友,那时的她,心心念念想要嫁的人,也并非是他。
渐近的脚步声惊醒了陷入回忆中的于媚娘,她拿剑指向上了台阶的齐凯延:“齐凯延,你不用这样假慈悲,我不需要。”
“你还是痛快一点,杀了我便是。”
齐凯延一步步走向于媚娘,脱掉胸前的盔甲,露出里面的青衣,那是……那是她曾经见他第一面时,他穿的青衣。
于媚娘踉跄几步,后退数步。
“你想干什么?”面对刀剑,她不曾慌乱,现在,面对齐凯延这般模样,反而,一时心乱无比,拿剑的手都有些无力。
她想要一剑刺出,洞穿他的胸口。
可到了现在,居然连剑都提不起来。
“这一世,是我对不起你。”齐凯延眸底满是沉痛之色:“若有来世,我定然会还你今生恩情。”
于媚娘哈哈大笑,笑得花枝乱颤:“齐凯延,我后悔今生遇到你,来世,来来世,我都不想再遇到你,我不想。”
“齐凯延,你从来就没有信任过我,我跟你的其他女人没有任何不同。呵呵,你何必如此,何必如此假性假意,你从来想到的都只有自己,你从来为的就只有自己。齐凯延,你从来就没有心,你知道吗?”
“你现在这般模样,只是想让自己好过而已。”
“旁边那些女人的死,真的是我做的吗?齐凯文,你扪心自问,你可曾对得起这一辈子,跟你在一块的女人们。”
“是,你是一个好皇帝,治理国家井井有条。但你绝不是一个好父亲,一个好相公。”
“齐凯文,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从来就没有。”
“嗤!”
一剑起,剑落。
一身红衣的于媚娘倒在地上,鲜血从她的脖颈流出,沾染在乾清宫的台阶上,顺着台阶流下去。
齐凯文站在于媚娘的尸首旁边,久久无语。
也不知什么时候,天空飘扬着小雨,小雨渐渐变成大雨。
皇宫,成了一条条血河,冲刷着一遍遍无数人走过的青石路。
皇宫外,京城里,无数大臣的府邸,一些势力的分坛,开启了流血模样,无数的尸体倒下,也许其中亦有无辜之人,就像那些尚在怀抱中的婴儿,懵懵懂懂中,就在剑下丧掉性命。
政治,从来就没有善恶。
玩政治的人,也从来没有完全的好人。
整整三日,京城城门没有开放,普通的百姓全部闭门不出,大街上满是巡逻的边塞战士,带着血和杀戮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