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不到,他等待的这一天终于来了。这几天,他经细心观察和留意,他发现秦刚跟冯副所长不一样。秦刚跟黎民旺没那种关系,而且秦刚在破案中,也发现了黎民旺和陈力人的问题,这说明秦刚是有洞察力的,同时,他也发现,秦刚也想揭开梁必成和余照庭贪污一案的疑底。
好人毕竟多数,也包括他自己。
想到这里,韩万山不由抬起头看了看天上。
天上,虽然黑蓝黑蓝和布满星星,但一点风都没有,而且给人一种窒息感。
天要下雨了。韩万山一边想着一边站起来,说实话,自秦刚进村之后,他没有一天好好睡过,因为他担心。他担心秦刚会被黎民旺拉过去,但事实已经证明,秦刚不是那种人。现在,他是时候把盘石村工业厂房建设造价表交给秦刚了。想到这份表,韩万山不由想起那位战友,是那位战友冒着风险偷偷地从公司里弄出来的,而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方设法查到黎民旺和陈力人贪污和行随的犯罪证据。
黎民旺是一只老狐狸,而且是一只很狡猾的老狐狸。
韩万山在一个鱼塘边停下来,经打氧,塘里的鱼再也不用跳出来换气了。
这场雨非下不可,而且不会是小雨。
想到下雨,韩万山不由想起前几天那场大雨,那场大雨让村里的人都愣住了,因为那场大雨,抽动了大家的心。
吴文英的死,让村里的人都在思考着这样一串的问题:天下为什么这么巧?洪安国一离开村里,吴文英就被人奸杀?而且还是一尸两命?凶手究竟是不是余照庭?如果是他,派出所的人为什么还不抓他?如果不是他,那凶手又是谁?是梁必成吗?但梁必成跟吴文英既没有仇也没有怨,除非他旧病复发?在吴文英之后,然后来个杀人灭口?但派出所的人究竟在等什么?难道这宗命案与村里无关?如果与村里无关,那杀害吴文英的凶手就肯定是时常进入村里的打工仔?但派出所的人又为什么蹲在村里不走?这事,派出所的人究竟要查到什么时候?
这些问题的确让人伤透了脑筋。但在这些问题里面,村里的人却没有一个人会想到,这宗命案的背后,本身就是一个阴谋,吴文英的死就是这个阴谋的牺牲品。
韩万山从鱼塘回到小屋,见父亲已经睡着了,便轻轻地关上铁门,然后向村里走去。这一晚,秦刚只睡了四个小时。
张宏见秦刚一早就起来,便在沙发上一骨碌地坐了起来。
“秦所长,今天怎么安排?”张宏用手揉了揉双眼。
“我想到局里一次。”秦刚说。
“你到局里?那我呢?”
“你继续留在村里。”
“你什么时候走?”
“中午,但我走之前,还要跟老韩核实一些情况。”
“那好,我现在就把韩主任叫来。”张宏一听,当即掏出手机,但正要拨号时,门外已站着一个人。
“张同志,我来了。”俗话说,说曹操曹操就到,韩万山边说边一步跨进了办公室。
“老韩,你来得正好。”秦刚高兴地看着韩万山,“有些事,我正想跟你核实一下,然后到局里汇报。”
“是吗?那太好了。”韩万山一听,也高兴地看着秦刚。
“好,我们抓紧时间。”秦刚把韩万山拉到沙发上坐下,然后对张宏说道:“你在外面盯着。”
张宏自然明白秦刚的用意,便在走廊里盯着。
韩万山一看,便知道秦刚担心黎民旺和陈力人会突然闯进来,于是,连忙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盘石村工业厂房建设造价表交给秦刚。
“你是从那里弄来的?”秦刚接过一看,不由惊喜起来。
“我是通过关系,从承建公司那里偷偷地弄来的。”韩万山得意地说道。
“黎民旺和陈力人知道吗?”
“他们哪会知道?如果知道,他们早就跟我讨债了。”
“老韩,有这张造价表,我们就可以盯住黎民旺了。”
“是吗?”
“这是我们手上唯一的一份证据,老韩,我相信到水落石出那一天,盘石村的人一定会感激你。”
“这是我应该做的。”
“老韩,我们既然志同道合,我现在就请你看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昨晚,吴母送来了两封信和一张纸条,那两封信是余照庭写给吴文英的,现在,请你看的是文英生前写的纸条。”秦刚边说边取出纸条。
韩万山郑重地从秦刚的手里接过纸条,只见纸条上写道:
妈、哥:
我如果遭受不测,你们就叫照庭拿上我的揭发材料到县里,在那份材料里,有黎民旺等人贪污、行贿和挪用征地款的犯罪证据。
“秦所长,文英手上有黎民旺等人的犯罪证据?”韩万山看毕,既喜又惊地看着秦刚。
“按文英留下的纸条来看,这是肯定无疑的,但问题是她那份揭发材料放在哪?我们一点都不知道。”秦刚说。
“会不会在余照庭那里?”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余照庭的手里应该没有。”
“会不会让黎民旺一伙搜走呢?”
“也不会。”
“那怎么办?”
“我叫你来,就是告诉你,要你暗地里找,并时刻留意余照庭和黎民旺等人,一有什么情况,就立即向我和张宏报告。”
“秦所长,你放心,我一定照办。”
“还有,我打算今天中午到局里汇报。”秦刚把自己回局里汇报的想法也向韩万山说了。
“你一走,会不会引起黎民旺的怀疑?”韩万山不由思忖地看着秦刚。
“你放心,我有办法让他们消除怀疑。”秦刚说。
“那好,我现在就将掌握的情况向你先汇报一下。”韩万山一听,当即将自己掌握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向秦刚作了汇报。
“老韩,你汇报的情况十分重要,我会如实地向县上有关部门反映。”秦刚合上笔记本,然后激动的说。
“这些情况,我一直闷在心里,一直都不敢往外说,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怕黎民旺的人。”韩万山却有点感慨。
“老韩,请你记住,人的手掌再大,也大不了天,黎民旺再霸道,也斗不过正义。”秦刚说。
“我知道。”韩万山感慨地看着秦刚,“说实话,如果不是看到你跟黎民旺不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也不敢把真相说出来。”
“老韩,你的心底我理解,但请你相信我。”秦刚握着韩万山的手说。
“秦所长,我信你。”韩万山千言万语已汇成这一句话,他相信,天盘石村的天一定会亮。
“秦所长,陈力人来了。”张宏这时一步跨了进来。
“在院子里,还是上楼?”秦刚问道。
“正在上楼。”张宏说。
秦刚立即收起笔记本,然后对韩万山说道:“老韩,你现在先躲在走廊的洗手间里,你只要看见张宏进去,就立即离开,然后在外面再给我和张宏买两份早餐回来。”
韩万山一听,会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办公室。
不一刻,陈力人到了。
“陈村长,早上好。”张宏下意识地候在门口,并主动地跟陈力人打起招呼。
“张同志,已经七点半了,还早?”陈力人朝办公室看了一眼,然后向秦刚问道:“秦所长,你还没吃早餐吧?”
“陈村长,你昨晚不是叫韩主任负责我们的早餐吗?”张宏说道。
“陈村长,你来的正好,我正有事找你。”秦刚先跟陈力人点一下头,然后冲着张宏说道:“你去看看,如果老韩还没来,你就把早餐买回来。”
“老韩也真是,这么一件小事也做不好!”陈力人见张宏走出办公室,不由嘀咕起来。
“陈村长,你不要怪老韩,我们也有双手嘛。”秦刚歉意地说。
“你是客人,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嘛。”陈力人一听,脸上的气总算缓了下来。
“俗话说,一回生两回熟,我们现在不算客人了,何况我们已经成了好朋友?”秦刚却说。
“是吗?”陈力人一听,不由高兴地看着秦刚,“秦所长,你找我有事吗?”
“村里是不是有人准备再到镇里静坐?”秦刚等陈力人坐下后,然后问道。
“有这事?不会吧?我为什么一点不知道?”陈力人摸不透秦刚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些,于是,不由警觉起来。
“陈村长,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秦刚却掷地有地说:“这事非同少可,如果是真的,你要及时做好疏通工作,不然,事情一发生,你就麻烦了。”
“你说的也是。”陈力人一听,一边装作感激地看着秦刚,一边又猜测地说:“秦所长,这事,是不是老韩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