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咖啡厅里坐着的人不多,可那么一闹,所有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有热闹可看,连从门口路过的人都忍不住的驻足。
电话挂断,唐果果冷冷的盯着面色苍白的肖岚,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讽,道:“你不是说要给我磕头吗?磕啊!”
说着,她坐回了位置上,面色淡漠的喝着咖啡。
肖岚也挺舍得下脸的,苍白着脸咬着唇瓣,真的在唐果果的面前跪了下来。
周围的议论声大了起来,有人甚至拿出了手机拍照。唐果果跟没看见似的,坐着淡淡的喝着她的咖啡。
林晨冬来得很快,进门看见的就是唐果果面无表情的喝着咖啡,而肖岚跪在地上,一张脸苍白如纸。
来得急,林晨冬的脸一片通红,他上前一步将肖岚半抱了起来,冷着脸对唐果果道:“果果,你能不能别那么闹?”
“麻烦林总先搞清楚是谁找上谁。”唐果果看了林晨冬怀中的肖岚一眼,一脸的讥讽。微微的顿了顿,她又冷笑着道:“我最见不得贱人和狗,麻烦你看好了。下次要是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可不敢保证会出什么事。”
说着,她若有所指的看了一眼肖岚的肚子。肖岚的脸色更白,咬紧下唇泪眼朦胧的看着林晨冬。
林晨冬将她推到一边,上前一步抓住了肖岚的手腕,冷声道:“唐果果,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
他的动作很快,紧紧的将唐果果的手腕拽着就往外外拖。
“抱歉林总,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好谈的。你要真想谈,请联系我的律师。”唐果果的手腕被捏得生疼,挣扎了几下没挣扎开,再也端不住,恼怒的骂道:“林晨冬,你他妈的放开我!”
林晨冬就跟没听到似的,只知道冷着脸拽着她往外走。他来得急,车就停在路边,眼看着就要被拖到车边,唐果果急了起来,拳打脚踢都用上,嘴里恶狠狠的骂着让林晨冬放开。
林晨冬像是着了魔一般不为所动,拽着唐果果就要将她塞上车。这时,一道弱而尖利的声音响了起来:“晨冬,救救我,救救我。”
林晨冬的心里压着一股邪火,本是要将钟自在推到车中的,听到那带着哭腔的声音回过头,钟自在背着个双肩包拽着肖岚走过来,她的动作粗鲁,肖岚一手护着肚子几乎是被她拖着走的。
林晨冬看了一眼脸色苍白楚楚可怜的肖岚,拽着唐果果的手依旧没放松,脸色却冷了几分,阴沉沉的盯着钟自在,道:“钟小姐,我和果果的事不需要外人插手。”
钟自在脸上的表情平静,看了他身后头发乱糟糟狼狈的唐果果一眼,道:“你们之间的事情我是管不着,但她不愿意跟你走,请你放开她。”
林晨冬的脸色更阴了几分,看了一眼脸色娇弱慌乱的肖岚,道:“放开阿岚,和她没关系。”
“是吗?”钟自在似笑非笑的看了一副楚楚可怜样的肖岚一眼,勾起了嘴角,讥讽道:“真看不出啊,林总还挺会怜香惜玉的。”
这么说着,她握住肖岚的手腕又紧了几分。肖岚吃疼,忍不住的叫出声来。一手更是紧紧的护着肚子。
林晨冬的脸更是阴沉,立即丢开了唐果果的手,上前几步推开钟自在,护住了肖岚急切的问道:“没事吧?”
肖岚的眼中含泪,摇摇头。林晨冬正要抬起头,头上‘砰’的一声响起,痛感还未蔓延开,就有鲜红的血液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啊……”肖岚的尖叫声响起,而小跑着过来的唐果果停住了脚步。
林晨冬回过头,钟自在的手中握了个带着血迹的啤酒瓶,她的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随手将瓶子丢到脚下,面色淡漠的道:“这是我那天就想做的事。”
她的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今天吃了些什么一般。
“疯子,你他妈的就是个疯子。”肖岚尖叫了起来,林晨冬倒还镇定,伸手抹了抹脸上的血迹。
“你说对了,我就是疯子,快报警吧。”钟自在的脸上带着嘲讽。
肖岚恶狠狠的看着她,刚摸出手机来,林晨冬就抓住了她的手,道:“先送我去医院。”
肖岚好像才反应过来先去医院更重要一些,慌忙的扶着满脸血迹的林晨冬上车。
周围早有人围观了过来,交头接耳的议论着。唐果果这才反应过来,小跑着过来紧紧的抓住钟自在的手。
钟自在笑了笑,浑然不在意的道:“还有好戏看。”
唐果果的手冰凉,疑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林晨冬那辆丰田震动了两下就没一点儿反应了。大概过了一分钟,满头血迹的林晨冬下了车,肖岚慌忙的扶住他,站到一旁开始拦出租车。
当两人坐在车中远去时,钟自在这才看了唐果果一眼,耸耸肩,道:“我出来的时候他刚好进咖啡厅,我顺手将他的轮胎捅了两个。”
唐果果这下才真正的回过神来,紧紧的勒住钟自在哭着骂道:“你这个傻帽,吓死我了。为了这么个人渣不值!你要将他砸死了你是想让我欠你一辈子的人情啊……”
“这不没死吗?得得,别压着我,我腿软,先让我歇歇。”
“拧着啤酒瓶就砸人,我以为你多英雄呢。”
“再不英雄这仇也得报,不行,扶我先去那边坐坐。好多血,我头晕……”
钟自在揉着头,说到这儿,突然想起唐果果和林晨冬好歹是那么多年去感情,犹豫了一下,看向离开红着眼睛的唐果果:“那个果果,我刚才憋着气,确实是太冲动了。你……是不是心疼林晨冬了?”
唐果果对着她的手臂就拍了一巴掌,没好气的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那就好那就好。”钟自在松了口气,随便就在一旁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唐果果由着她一个人坐着,到不远处的店里买了一杯热奶茶过来。见钟自在闷着头,她将奶茶递给她,然后平静的道:“阿在你别多想,我和林晨冬是不可能了的。婚姻这东西,一旦有了裂痕,剩下的就是永无止境的猜忌。”
唐果果说着,看了看远处的建筑物。大概是想缓解这气氛,她重重的拍了钟自在的肩膀一把,道:“今天够义气啊,我心里畅快多了。”
顿了顿,她又叹了口气,道:“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那对狗男女会找麻烦,你说要你那厉害的婆婆知道你拧着酒瓶就砸人会怎么想啊?可愁死我了。”
钟自在这才抬起头来,慢吞吞的道:“不会,他们不会报警的。”
她这么说,唐果果倒是一愣。
虽然觉得那一下该砸,但钟自在的心里现在其实挺矛盾的。就像林晨冬说的那样,在这段感情中,她只是一个外人而已。
现在唐果果本来就已经够乱了,她这一出手,那就是更乱了。感情这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要说她刚才砸林晨冬唐果果没一点儿感觉,那完全就是不可能的。
唐果果是多认死理的一个人,不然当初也不可能和家里决裂,后来那么苦也从未吭声。而且,林晨冬当初对她的好也是有目共睹的,那么多年了,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了。
钟自在看了一脸哀愁的唐果果一眼,微微的顿了一下,又道:“他如果真是个小人,你当初也不可能那么不管不顾的跟着他,是吧?”
唐果果脸上的表情龟裂开,忽的叹了口气,道:“你这么说我觉得我其实挺不是东西的,刚才我的反应竟然是流那么多血,要是死了怎么善后啊。”
钟自在勉强的扯出了一个笑容,将手中的热奶茶啜了大半杯,这才恍恍惚惚的想。当初和秦谨那样的结果,也许是再好不过的。至少,某些记忆,不会被毁得七零八落,连回忆都厌恶。
发生了这种膈应人的事,唐果果也没了逛街的兴致,两人的打道回府。唐果果时开车过来的,发动车子,她看了钟自在一眼,玩笑般的道:“秦贺严那花花公子现在惨了,要是运气不好被你给撞到,头肯定又要开花了。”
“你想多了,他怎么玩和我没关系。”钟自在没精打采的。
唐果果的心里痒痒的,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道:“阿在,你和秦贺严不会是有名无实吧?”
钟自在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耸耸肩,道:“如果不加遮掩,他看我那厌恶的眼神就跟我是那妄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似的。”
唐果果叹了口气,道:“你们俩还真是冤家。”
说起秦贺严,钟自在有些心不在焉的。他这几天也太正常了些,钟自在有些暴风雨前夕的感觉。她太了解秦贺严,他不可能就那么罢休。
不得不说,罗桑桑的挑拨成功了。只是,代价太大了。如果当时知道是这种代价,她是否会后悔?钟自在恍恍惚惚的想。
钟自在和唐果果回了她的公寓,这女人以前挺爱干净的,这次家里却是乱糟糟的。一看就知道她这几天过得并不好。
唐果果麻利的将沙发上的东西收拾了,装作若无其事的道:“周一我就去找工作,突然空下来真挺无聊的。”
将家里收拾完了,唐果果又和钟自在去小区对面的超市买菜。她住这边买东西倒是挺方便的。
唐果果没什么心思大展厨艺,只做了两碗虾仁面。钟自在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面前,突然想起昨晚秦重铭的话,心里压抑得更厉害。
本是打算晚上再回去的,谁知道刚吃过东西秦贺严就打来了电话。问她在哪儿,他过来接她。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的语气阴沉沉的。钟自在没敢多问,挂了电话就老老实实的让唐果果送她回秦家。
到秦家附近的岔路口的,远远的就见秦贺严那辆骚包的保时捷停在路边。钟自在没敢多耽搁,边和唐果果告别边解开安全带下车。
秦贺严等了应该有一会儿了,不过那俊美的脸上并没有不耐烦。伸了个懒腰,扫了钟自在一眼,简洁的道:“上车。”
除开打电话时的阴沉,他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钟自在的心里有些毛毛的,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了?”
秦贺严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问道:“爷爷的生日要到了,你准备礼物了吗?”
“啊?”钟自在哪里知道这事,睁大了眼睛傻傻的看着秦贺严。
“我说钟自在,你的心眼是不是都被狗给吃了?不然你以为秦谨为什么回来住?”秦贺严瞥了钟自在一眼,哼哼着道。
钟自在完全不知道秦谨回来住和老爷子过生日有什么关系,不过她现在也顾不上,呆呆愣愣的道:“你别告诉我就是今天。”
“说你缺心眼还真是抬举你了。”秦贺严一脸的鄙夷,不过还是道:“下星期三,你最好亲自准备一份礼物。”
钟自在松了口气,不过随即一张小脸又皱了起来,一脸忧愁的道:“爷爷喜欢些什么?”
秦贺严送了钟自在一个白眼,没好气的道:“老爷子那么大年纪了什么东西没见过?要的是心意,我说你脑子是长来当摆设的吗?”
这厮今天是吃了火药了?钟自在暗暗的腹诽,乖乖的闭上了嘴。秦贺严的心情确实不好,下车将车门摔得震天响。看见前面停着的秦重铭的车,他的脸色又阴了几分。
进了客厅,钟自在终于知道秦贺严为什么早叫她回来了。这大周末的,居然所有人都在,就只差她和秦贺严了。
沙发上还坐了两个女孩子,一向阴沉着脸的秦重铭今天倒是满面春风。钟自在条件反射的看向方颖,她虽然没什么表情,但能看得出脸色并不好。
秦贺严把玩着车钥匙,边往里走边啧啧的道:“这都谁谁?还挺热闹的。”
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儿,还不忘抽出一支烟来点着。他估计生来就和秦重铭不对盘,秦重铭一听到他的声音,那一脸的笑容立即就收了起来。抬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秦贺严倒是浑然不觉,就在沙发边上坐下,伸手揽住了方颖的肩,然后抬腕看了看时间,道:“叫我回来什么事?我待会儿还赶场子。”
秦老爷子握着拐杖,沉着脸没说话也没呵斥秦贺严。秦重铭坐不住了,在沙发扶手上重重的拍了一巴掌,气冲冲的道:“你这个不孝子,这是你对待长辈的态度?”
秦贺严嗤笑了一声,吐了吐烟雾没说话。秦重铭也知道压不过秦贺严,指了指坐在他身边的二十出头的清秀小姑娘道:“这是你妹妹晓芸,以后就住在家里。”
那女孩子挺会看脸色的,乖巧的叫道:“哥。”
秦贺严却没给这个面子,回头懒洋洋的冲钟自在道:“站着干嘛,坐这边来。”
说着,又冲着厨房叫道;“林姨,给阿在倒杯蜂蜜水过来。”
他这样不给面子,那女孩子红着眼眶低下了头,没再说话。秦重铭气得话也说不出来,只知道恶狠狠的瞪着秦贺严。
气氛一时僵硬到了极点,谁也没有缓和或是低头的意思。坐在右边沙发上一副事不关己样的秦谨放下了报纸,对着秦老爷子微微颔首,道:“爷爷,没事的话我先上楼了。”
说着,他站了起来,径直上了楼。一个两个都这态度,秦重铭握紧了拳头,只得将目光转向了秦老爷子。
秦老爷子一脸的疲惫,见林嫂端着蜂蜜水上来,淡淡的道;“林嫂,给小姐安排房间。”
说着,站起来回房去了。这事就算是定下来了,秦重铭看着方颖冷哼了一声,然后温和的对那叫晓芸女孩子道:“以后就住这边了,你先休息一下看看需要些什么,待会儿爸爸对你去买。”
那女子点点头,怯弱的看了方颖一眼,又赶紧的垂下了头。
到了做饭的时候钟自在才知道,那女孩子是秦重铭养的小三生的。以前他就说过要带回来,不过方颖和老爷子都没同意只得作罢。这次不知道又抽什么疯了,一声不吭的就将人领了回来。
而另外一个女孩子则是何晓芸的表姐,是过来陪她的。后来钟自在才知道,老爷子的生日秦家的那些亲戚都会过来,住进老宅了,就等于是认祖归宗了。
钟自在想起秦贺严眼中的戾气,暗暗的想以后恐怕都别想安宁了。
钟自在原本以为吃饭的时候又会有一场暴风雨的,谁知道饭还没做好,秦贺严就出现在了厨房门口,伸手敲了敲门,懒洋洋的叫道:“跟我出去一趟。”
这家里的气氛也太怪异了一些,钟自在自然是求之不得,擦了擦手就出了厨房。她穿得随意,见秦贺严直接往外走,犹豫了一下低声的问道:“我要不要换身衣服?”
秦贺严瞥了她一眼,道:“你觉得你有穿得出去的衣服吗?”
“……”
一路上秦贺严都没说话,直到将钟自在带到一家店前才瞥了她一眼,道:“下车。”
他说着,率先下了车往店里走。秦三少是这儿的常客,一进门便吆喝道:“朱姐,把她给我拾掇拾掇,别给我丢脸了。”
他回头指了指钟自在,那语气就跟钟自在有多见不得人似的。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很快从里走了出来,笑吟吟的道:“三少带来的人哪敢不尽心,小冉,给三少泡杯茶。”
钟自在这才注意到店里挂着各种款式的礼服,橱窗中还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珠宝。
钟自在打量的当儿,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微笑着道:“底子倒是挺好的,先上楼试礼服。”
钟自在应了句好的,刚迈动脚步,秦贺严那懒洋洋的声音就在一旁的休息室里响了起来:“好巧,原来大哥也在。”
钟自在的身体一僵,往休息室的方向看去。一身深色的西装的秦谨坐在沙发的角落里,手中翻看着一份财经杂志,一贯的疏离冷淡,清贵十足。
秦贺严打招呼他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连头也没抬一下。
钟自在很快回过了神,跟着上了楼。礼服是由朱姐挑选的,钟自在只负责试就是了。不愧是做这一行的人,很清楚怎么搭配。
给钟自在挑的是一身浅紫色的抹胸礼服,很简洁的款式,正是钟自在喜欢的。钟自在本来就白,浅紫衬得更是肌肤赛雪。纤瘦的身材也被勾勒出来,唯一不足的就是,胸有点儿小。
朱姐倒是非常的满意,叫了人给钟自在做头发,并叮嘱只要化个淡妆就成。
钟自在本来就不是爱折腾的人,本来想说不用了的,想起秦贺严那鄙夷的神色,又耐着性子恹恹的坐了下来。再被折腾也比在家好,那样的气氛,长期以往,肯定得少活几年。
在钟自在快要被折腾得睡着的时候,终于完事了。朱姐拿了一对粉色的珍珠耳环给钟自在戴上,看着镜子中的人儿,毫不掩饰的惊艳,微笑着道:“女孩子就该趁年轻好好打扮打扮,还有你这头发也该护理护理,多好的发质,再不管就要变成草了。好了,下去吧。再不下去三少肯定该急了。”
后面的话带了打趣的成分,钟自在的脸红了红,又将礼服往上拉了拉,这才慢吞吞的下楼。
她并不是土包子,但在秦贺严的面前穿得那么清凉还是有些别扭。尽管让朱姐惊艳了一把,但秦贺严这种见惯美人的花花公子却好像只感觉平常,从头到脚的将钟自在打量了一遍,摩挲着下巴道:“还行,总算是有个人样了。”
敢情她以前都不是人?
钟自在悄悄的翻了个白眼,抬起头,却见秦谨抽着烟站在一旁的门口。钟自在微微一愣,一个妆容精致的年轻女孩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笑盈盈的挽住了他的手臂,甜甜的道:“好了,我们走吧。”
秦谨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到前台刷了卡,连招呼也没打,由那女孩子挽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