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自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对劲来。若无其事的和秦谨瞎扯着。挂了电话,她才茫然的看了看高楼大厦后空中残留的霞光。
秦谨不在,她连可去的地方也找不到。没有回家,独自坐了公交车去华东大学附近以前他租住的地儿。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这边就已是残垣端瓦,小巷被拆得早已是面目全非。
钟自在没想到会是这样,在巷口站了一会儿,就延着马路去了华东大学附近。
已经开学,时不时可见三三俩俩的学生路过。热热闹闹的。她到了前门,在门口站了许久,抽了抽鼻子,到对面的店里去吃东西。她点了一份砂锅饭,坐在窄小有些闷热的店里等着。
四周皆是陌生充满活力的面孔,她恍恍惚惚的。知道砂锅饭和免费赠送的汤送上来,她才回过神来。
吃了东西,她独自走了几站路。胸口的郁结散了才上了车。难得走那么远的路,她累极,这一夜竟然意外的好眠。
钟自在第二天一上班,就见桌子上放了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玫瑰。早到的小王冲着她眨眨眼,道:“小钟姐,你男朋友可真浪漫。”
秦谨送过几次花,要么是百合,要么是桔梗,从没送过玫瑰。他现在在国外,怎么会突然想起送花?
钟自在惊讶,笑笑没说话。拿起花看,花里并没有卡片,只字片语都没有。她心里虽然疑惑,本是想打电话给秦谨问问的,想了想还是没打。笑微微的,只当是他给的小惊喜。
晚上和秦谨打电话时,秦谨没提花的事,她也没提。第二天第三天花依旧送过来,等到晚上的时候她忍不住的道:“明天别再送花了。”
第一天是惊喜,一连几天就成了烦恼了。每天主任过来看到红艳艳的玫瑰,都会用眼神无声的责备上班的地儿不是谈情说爱的地儿。
还要还书借书的人,总是会好奇的看向,或者是问些什么。
电话那端的秦谨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道:“不是我送的。”
“那是谁送的?”钟自在愣住了。
秦谨轻笑了一声,“我怎么知道,不够看来我得尽快回来了。你这桃花是不是太旺了些,我这才走几天呐。”
他的语气里带着调笑,好像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钟自在实在想不出谁会给她送花,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后又问道:“真的不是你送的?”
“傻姑娘,该担心的是我。乖,别胡思乱想。送就送呗,全丢垃圾桶里去。一小束玫瑰算什么,等我回来我送九百九十九朵过去,狠狠的替打他一次脸。保证他下次再也不敢送。”秦谨笑着道。
他还真是不担心呢!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钟自在有些小小的郁闷,不再提起这事。
她绞尽脑汁的想着送花的人到底是谁,调好了闹钟,打算明天早点儿起床去图书馆,等送花的人来好好问问到底是谁在玩这种恶作剧。
她在这边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那边的秦谨挂了电话后立即给舒悦打了电话。
舒悦已经出去鬼混了,接到秦谨的电话笑着道:“你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想哥们儿了?”
秦谨没理他,伸手揉了揉眉心,道:“你查查这几天是谁在给阿在送花。”
舒悦大笑了起来,道:“秦谨你真是活该啊!这才走几天就有人打你老婆的主意了?让你装个冰山脸,这下着急了吧?你的私事你自己解决,我才不去查。不过是一个情敌而已,还叫我帮忙你是不是太没出息了些?还是你对自己没信心啦?”
他幸灾乐祸的大笑了起来,秦谨也不急,等着他笑完,这才慢悠悠的道:“你想多了,你觉得我会把那些不知好歹的人放在眼里?他没有署名,我让你找出是谁,替我转告他,让他光明正大的送。”
“啧啧,真是霸气啊。只是现在心里肯定都快急出火来了吧?嘿嘿,你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既然那么放心不下把证领了不就得了,或者弄出个崽崽出来,那可是活标签,你现在所担忧的都迎刃而解!”
“你喝了多少?我飞回来替你醒醒酒?”秦谨的语气依旧是不疾不徐的。
舒悦赔起了笑脸,打着哈哈道:“开玩笑看玩笑啊,我马上就去查。要不要我去接送她上班?”
“你抽得出时间吗?”秦谨凉凉的道。
舒悦干笑了几声,摸了摸鼻子,道:“你忙你忙,挂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秦谨的电话就已挂断。舒悦又摸了摸鼻子,晃悠悠的站起来往洗手间走去。
钟自在第二天起得很早,提前半个小时到图书馆。前几天都是早早的送来的花,今天却一直没动静。小王上班的时候先往桌上瞄了瞄,然后笑嘻嘻的道:“小钟姐,今天怎么不见花?”
钟自在本来就未这事闹心,没精打采的道:“不知道。”
小王也只是开个玩笑,去换衣服上班了。直到十点花都没再送来,钟自在隐隐的松了口气。暗暗的想着也许是送错了。
中午吃饭她和小王轮流着出去带外卖,小王和她打了招呼正要出去,突然用手肘碰了碰钟自在,一脸花痴的道:“小钟姐,给你送花的人来了。可比快递小哥帅多了,我这心都快跳出来了。”
钟自在立即抬头看了过去,秦贺严抱着一束火红的玫瑰走了过来。他的头发剃成了板寸,俊美的脸上增添了几分英气,
钟自在怎么也没想到送花的人是他,呆在了原地。秦老爷子过世,离婚之后她就没有再见过秦贺严。他这段时间过得极其的低调,她压根就没想起还有他那么一个人。
“怎么,不认识我了?”秦贺严上前来,将花搁在桌上,似笑非笑的道。
钟自在不知道他过来干什么,抿抿唇,对准备出去的小王道:“我出去一下。”
小王花痴的看着秦贺严,猛的点头。钟自在率先走出了图书馆,秦贺严也不在乎她的态度,单手插在裤兜里也跟着走了出去。
到了隐蔽的地方,钟自在停了下来,面无表情的道:“什么事?”
秦贺严挑挑眉,抽出一支烟点燃,漫不经心道:“你也算是我的‘前妻’,没事难道就不能联络联络感情?”
说到这儿,他似笑非笑的瞥了钟自在一眼,道:“我以为你的第一句话会问我最近好不好呢。”
老爷子倒下,秦氏的股东不安分得很,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他许多事情都亲力亲为,最近,委实不太好。
钟自在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抿抿唇,道:“你是帮过我,我不敢否认。可你不也一样是有私心的吗?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如果你那么没完没了是为了罗桑桑,我再解释一遍,她出车祸的时候我是在现场,但并不是我导致的,她是自己撞在桥墩上的。”
钟自在的语气带了些疲惫,那场车祸中,罗桑桑撞了她的车,然后又直接撞在了桥墩上。她撞得太狠,当时整个车头都废了,血染红了座椅。到现在,她只要回想起来,依旧胆颤心惊。
秦贺严抽着烟没说话,过了许久之后,他才皮笑肉不笑的道:“我在你心里,是不是没有半点儿好?”
他的语气淡淡,听不出真实的情绪。钟自在抬头诧异的看向了他,抿唇没有说话。
结婚后他所做的那一桩桩的事,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对他有好感。如果非要说一点儿好的记忆,那就是谢谢他在爷爷的面前演戏。
秦贺严抽了一口烟,往远处看了看。视线落回了钟自在的身上,沉声道:“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钟自在显然被吓了一大跳,诧异的睁大了眼睛,后退了一步,道:“你……你疯了吗?”
秦贺严耸耸肩,道:“是,我是疯了。因为我发觉,和你在一起其实挺好的。重新开始试试?也许我比秦谨更适合你。”
钟自在握紧了手指,渐渐的冷静下来后并没有把秦贺严的话当真。深吸了一口气,淡漠的道:“抱歉,你要玩游找错人了。”
微微的顿了顿,她讥讽道:“浪子回头这种戏码你找我是不是找错了?常佳宁,周琦珊更合适。”
她说完,看也不再看秦贺严一眼,转身就往图书馆里走去。秦贺严抓住了她的手,皱着眉头道:“谁告诉你我和常佳宁在一起了?”
钟自在甩开了他的手,恼怒的道:“你能不能别动手动脚的?你爱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可是能求你放过我吗?你要是觉得你以往泄愤的那些招数不够过瘾,那我自刎谢罪行吗?行吗?!秦贺严,你别太得寸进尺了!折磨我你恨过瘾吗?你到底有多变态?”
她激愤得脸通红,秦贺严的脸色一点点的沉了下去。他站着没动,等着钟自在将话才说完,才狠狠的将手中的车钥匙砸在了地上,一步步的逼近她,恶狠狠的道:“钟自在,是不是要我把我的心剖开你才相信我!我他妈的喜欢上上你了!我报应了,换你来折磨我了。”
他的眼中闪烁着慑人疯狂的光芒,语气恶狠狠的却带着落寞与疼痛。
钟自在一步步的后退,咬牙凶狠的道:“你疯了!”
她飞快的转身,近乎是落荒而逃。
秦贺严掐灭了手中的烟头,漫不经心的在她身后道:“你逃得了一时,逃得了一世吗?我喜欢你这总不是罪吧?要是能选择我还不愿意呢。喜欢你,估计会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败笔。”
这个疯子!钟自在咬牙切齿,头也不回的冲进了图书馆,一整个下午都再也没出过图书馆。
秦贺严的话不知道有几分真几分假,钟自在并没有多在意。真正害怕的是被他缠上,以后恐怕又要不得安宁。谁知道这个疯子到底想做什么!
她一整个下午都烦躁得很,就跟吃了炸药似的一股子的火气。不发出来她自己迟早会先被憋到爆炸。
下午下班,她先往图书馆门口看看,确定秦贺严不在这才出去。上了车她才松了口气,岂不谈他的话是真是假,就秦氏那一大摊子烂事估计也够他忙的,他怎么可能有事没事都出现在她面前。
那么一想,钟自在的心里轻松了一些。想起已经很久做饭,下了车去超市买了菜,这才回家。
刚出电梯,就见一个送快递的在走廊上等着。她并没有在意,掏出要是要开门时,那送快递的小伙才道:“您好,请问您是钟小姐吧?这是你的快递。”
快递上有门牌号,钟自在开门,他就已确定了她的身份,将笔拿出来,和快递一起递给她。
钟自在想起了那花,警惕的看了他一眼,道:“谁送的?”
小伙子笑笑,道:“不知道,每天有那么多人寄快递,我只负责送,就算是我收的,也不一定能记得。我还有好几家才能下班呢,麻烦您签收一下。”
快递盒子上只有她的地址和姓名,就连电话也没有。笔迹有些撩菜,并不是熟悉的。钟自在看了那小伙子一眼,接过了笔签下了名字。
送快递的小伙子很快离开,钟自在立即就打开了盒子。盒子里是一盒巧克力及一只鲜艳的玫瑰花,不用脑子猜也知道是谁的手笔。
简直是阴魂不散!她的额头上突突的跳着,直接将东西全扔进了电梯口的垃圾桶,这才重新开门。
跌二天正常上班,秦贺严没再送花。钟自在知道他没那么容易就罢手,又是松了口气,又是提心吊胆的,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冒出来。
下午快下班时钟自在最里的角落里整理着图书,刚要从梯子上下来,小王从过道那边走了过来,笑嘻嘻的道:“小钟姐,你艳福真是不浅呢。外面有人找。”
钟自在的第一反应就是秦贺严,警惕了起来,支支吾吾的道:“你告诉他我已经下班了。”
“阿弥陀佛,我不擅长在帅哥面前撒谎。何况我都已经告诉他我过来叫你了,回去就算说了人也不信啊。得得,一会儿就下班了,你愿意见就见,不愿意见就算了。这会儿没人,我先去上个厕所。”
小王说着快速的遁了。钟自在伸手揉了揉眉心,不愿意出去,就在架子上将摆好的书抽出来又摆上。
如此反反复复的几次,她才下来,准备再磨蹭一会儿等人走了再出去。她慢吞吞的下了梯子,才下了一半时一只手稳稳的扶在了梯子上。她吓了一跳,侧头看去,秦谨那风尘仆仆,却带着笑意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怎么?不想见到我吗?”他挑挑眉,一手拉住了她的手,扶着她跳了下来。
“不是说还有几天吗?怎么就回来了?”钟自在惊讶。
秦谨轻笑了一声,搂住她的腰将她抵靠在书架上,没回答她的话,倾身吻了下去。
他的嘴里带有淡淡的薄荷味儿,唇瓣温热温热的。他有分寸得很,知道随时会有人来,很快就放开了她,含笑道:“怕你被人骗走呗。还有多久下班,我们去吃东西。我走的这几天你都只吃饺子面条了?”
他说着,伸手捏了捏钟自在的脸颊,低笑着道:“唔,好像是瘦了些。还好不该瘦的没受。”
他低头往钟自在的胸前看了一眼,暧昧的低笑出声。钟自在的脸一红,推开了他,道:“你去前面等着我,我收拾完就能下班了。”
秦谨双手闲闲的插在裤兜里,却并没有走,就在原地看着钟自在将梯子收起,然后将中间一排的书摆放好。
“整天做这些枯燥吗?”他挑了挑眉问道。
“不觉得,挺清净的。主任不在,很多时候都可以偷懒。”钟自在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秦谨轻笑了一声,见她整理完,道:“走吧。想吃什么?”
他一身风尘仆仆的,显然是才下飞机就过来了。钟自在看了看时间,道:“我昨天买了菜,回去做吧。这个时候去哪儿都是堵车,麻烦。”
秦谨偏头看了她一眼,微笑着道:“心疼我了?”
“不不,你想多了。浪费时间等于浪费生命,我是想将我的时间用在有意的事情上。”她正经八百的道。
秦谨笑了起来,点点头,“嗯,浪费时间等于浪费生命。堵车的时间,都够我们回去造人了。那才是有意的事。”
最后一句他说得低低的,暧昧的极了。钟自在闹了个大红脸,说了句不要脸,去换衣服去了。
秦谨并不是自己过来的,司机还在车里等着。见他和钟自在过去,慌忙的下车拉开了车门。
秦谨确实是直接从机场过来的,行李都还在车上。上了车,他将早放在车上的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摸了摸钟自在的头,微笑着道:“饿不饿?你喜欢的,先吃点儿垫垫肚子。”
这是弥萝刚出炉的小蛋糕,味道很棒。机场到这边并不经过弥萝,肯定是他转过去买了才过来的。
钟自在嗯了一声,先拈了一个递到他的嘴边,这才吃了起来。秦谨是第一次吃,微微的皱了皱眉头,道:“这么甜?”
钟自在的眼睛笑弯得跟月牙似的,道:“你下次可以提议让他们做咸的。”
“唔。”秦谨点点头,认真的道:“是得提议,不然某些人吃出蛀牙来会哭鼻子的。”
“……”
太久没见,秦谨一直握着钟自在的手摩挲着。他这小动作前面的司机看不见,他越发的放肆起来。
钟自在的脸上热热的,躲不开只得将脸别到一边看着窗外。秦谨低笑出声,倒是没有再乱动。
到了钟自在住的地儿,司机打开后备箱将行李拿出来,本是要拧上楼的,秦谨没让,让他早点儿回去休息。
他的行李很少一点儿,就换洗的衣物。电梯没人,他心猿意马的吻了钟自在一番,门打开才松开了她。
进了屋,钟自在让他去洗澡。自己则是在厨房里忙了起来。她烧了开水淘米煮了饭,又打开冰箱将昨天买的菜都拿了出来。
很简单的炒了一个肉丝,一个豌豆片,煮了一个西红柿鸡蛋汤。她的动作很快,秦谨出来的时候豌豆片和肉丝都已经炒好了,只剩下西红柿鸡蛋了。
将菜全端上桌,给秦谨盛了汤,等了两三分钟才将电饭煲里的饭盛了出来。
才下飞机,秦谨并没有什么胃口。见她忙完,对着她招招手,含笑道:“过来。”
钟自在离他还有几步远就被他拽到了腿上坐着,轻笑了一声,道:“一点儿也不想我?”
他穿着浴袍,底下已是蠢蠢欲动。这也太直白了些,钟自在红了脸,支支吾吾的道:“快吃,一会儿冷了。”
她说着就要站起来,却又被秦谨给摁了回去。他的声音变得嘶哑起来,暧昧的一笑,道:“我更想吃你。”
他一向都是很有节制的人,虽然心猿意马,却并没有真正的动作。摁着钟自在坐在他的腿上吃饭,他双手搁在她的腰上,也懒得动手,张嘴让她喂。
这顿饭吃得格外的折磨人,秦谨却是极为享受。他也不急,吃过饭收拾了碗筷,抱着钟自在在沙发上看了好一会儿电视,毛手毛脚的将她吊得差不多了,才将她打横抱抱着往卧室。
他累极,太久没在一起,一连两次才餍足的抱着她睡去。钟自在虽然累,却没什么睡意,像个八爪鱼似的双手双脚的搁在他的身上,脑子里天马行空的想了一通后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的时候她肚子不舒服,迷迷糊糊的起床去洗手间时才发现月事来了。她换了内衣,回到床上时才发现床单也没能幸免。她吞吞吐吐的将秦谨叫了起来。
秦谨忍不住的笑出声来,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道:“来得可真不是时候,我的努力都白费了。”
以往他都是采取措施的,这次没采取,却碰上了月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