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二姐姐,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去找三姐姐吧,要是再惹到了祖母不高兴,三姐姐怕是挨的罚就要更重了。”
“你倒是好心,她都那样对你了,你还怕她挨罚,走吧,我陪你去便是。”
说罢,纪芙茵随手便将那画放在了桌上,视线探寻地扫过纪灵茵的脸颊。
她在回避着什么,纪芙茵的目光不经意间又掠过了那幅画,眉心禁不住紧了紧,难道说,灵茵她看出了这画里的秘密?
“灵茵,那幅画……”
灵茵侧过身,一双池水般清澈的眸子看了过来,“怎么了,二姐姐?”
对上那双眼睛,纪芙茵竟有些问不下去了,重生之后,这个四妹妹是唯一能够让她体验到姐妹之间温情的人,哪怕是只有一丝可能,她也不想要怀疑她什么。
笑了笑,纪芙茵道:“没什么,我就是想说,咱们去周姨娘那里看看去,说不定三妹妹她正在周姨娘那里。”
纪灵茵应了,二人一路向周姨娘的院子走去,不料却在半路遇见了她们要找的人。
从她来的方向看过去,纪芙茵心里微微浮起一丝狐疑,“巧茵,你方才去到后门那做什么?”
纪巧茵满脸的不情愿,像是压根就不想要搭理她,却又不得不回应纪芙茵。
她举了举手里的纸包,懒洋洋道:“今儿醒来就觉得喉咙有些难受,咱们后门那常年有个挑担子卖梨膏糖的,便去买了几块,怎么,难不成现在祖母又吩咐说,我要买些吃食也需得同你们禀报了?”
纪芙茵目光沉了沉,言辞之间微微严厉了些。
“这种事自然不需要向我们来说什么,只是先前你已经同四妹妹约好了时间,你一声不吭跑去买了什么梨膏糖,四妹妹可是好找了你一番。”
“你若是实在厌恶去四妹妹处抄经习画,大可明明白白说出来便是,说不准祖母一时心软也会绕过了你,那时你想要做什么便不管我们事了。”
“只不过现在祖母对你还余怒未消,你的惩罚也是祖母来定的,你若是觉得不痛快了只管去向祖母提,莫要让四妹妹当了你的出气筒。”
纪巧茵脸色一沉,正待发作,却又笑了起来,将手里一包糖塞进了纪灵茵的手中,笑嘻嘻地开了口。
“我怎么会让四妹妹当什么出气筒,先前我也羡慕四妹妹的才情好久了,现在好容易得了这机会,我哪会有什么不满?”
“这糖只当是我拜师礼了,走吧,四妹妹,我还有好些想要跟你学上一学呢,只是那佛经我却是不想要再抄的了,你教我作画如何?”
她的态度突然间便有了转变,这反倒让纪灵茵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了,愣愣地接了那糖,竟像是不认识纪巧茵了一般。
不过无论如何,只要她能安静下来,肯老老实实地按祖母吩咐的来,她也没那么多闲心思去想她是不是哪里不对劲了,只将那梨膏糖塞回了纪巧茵的手中。
“我也听你有些咳嗽呢,这糖还是三姐姐你自己留着吃吧。想要作画便作画,反正祖母也没有强行你必须得抄佛经的。”
纪巧茵笑嘻嘻地催促着纪灵茵快走,纪芙茵心思却转了转,开口道:“你们两个先回去吧,今天总觉得有些冷,我先回去取件披风,等下便过去找你们。”
等纪灵茵二人走远,转过了前面的拐角处,左右看看四下无人,纪芙茵便去到了纪府后门处。
纪府的后门只在夜里才有侍卫把守,白天则有两名姑姑负责,在白天的时候,后门是常年不关的,也方便负责采买的人进进出出。
青梅二人按照纪芙茵方才的吩咐,假意闲聊,将那两名姑姑的注意力给吸引了去,趁着没人注意,纪芙茵从后门走了出去,旁边果真有个卖梨膏糖的大婶。
纪芙茵装作是来买梨膏糖的,同那大婶闲聊了起来,见她出手阔绰,说的话又让人熨帖到了心里,大婶只当她是什么小姐夫人的贴身大丫鬟,话匣子也打开了,交谈时更是一丝戒备也没有。
听纪芙茵说道,先前像是在后门看见有什么奇怪的人,疑心会不会是哪里来的贼时,大婶连忙摇头道不是。
“姑娘啊,那人我可是瞧见了的,同先前出来的那姑娘,说了好一会话呢,穿着也体体面面的,不像是坏人呢!”
“大婶这话可莫要同旁人说了去。”纪芙茵装作紧张道,“纪府规矩甚严,同外面不明不白的男人交谈,主子知道了可是会责罚的,往后这府里若还有什么人出来,大婶你也千万莫要提起旁人的事情才是!”
大婶恍然大悟,“说的是,说的是,往后不说了,可别害了谁。”
“一看您就是个心善的,只不过,这防人之心终究不可无,那男子长什么模样,说了什么话,您可听到了么?若是有什么不妥的,也好回去让侍卫们警惕了些。”
“应当不是坏人,那男人穿的体体面面的不说,举止也很规矩,我看倒像是什么富贵大户家里的奴仆,他在后门这守了半天,见先前那姑娘出来买梨膏糖,便喊住了她。”
“至于说了些什么,我却是听不见的了。”大婶遗憾地摇了摇头。
纪芙茵又追问道:“这么说来,那两人原先是不认识的了?”
“应当是这样,若是认识的话,一开始出来那姑娘就会同他打招呼的了。”
一个看起来像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奴仆……纪芙茵回了纪府,按照那大婶形容的穿着细细地想了一番,竟无论如何都想不出会是哪家的奴仆。
再想到纪巧茵今日那突然转变了的态度,纪芙茵蹙眉,难不成也是同那人有什么关联?
心中的这些疑惑,直接去问纪巧茵想必是不成的,纪芙茵暗暗思忖,现如今也只能暂且压下这疑惑,只当作不知情,暗中观察纪巧茵几天了。
说来也怪,一连几日,纪巧茵竟真的像是换了一个人般,安安分分同纪灵茵习画,一改先前飞扬跋扈姿态,终日待在纪灵茵院内,下了十二分刻苦作画。
“小姐这两天怎的不去四小姐那了?”
“三妹妹这几日安静了许多,我去不去倒也没什么。”纪芙茵笑道,“不过经你这一提,我倒也想去看看了。”
去了纪灵茵的房里,见她来了,纪灵茵笑着,举着一幅画迎过来,“二姐姐快看,三姐姐这几日果真进步了许多。”
纪芙茵接过那画一看,也啧啧称赞,“只是三日而已,也堪称进步神速了。”
纪巧茵有些洋洋得意,“先前我只是不喜练习罢了,若是用心了,也是不输四妹妹的。”
笑了笑,纪芙茵正待开口,便见自己房里的一个小丫鬟快步跑了来,“小姐,瑞王爷来了,说有急事请您回去一趟!”
“瑞王爷?”纪芙茵一怔,赵奕辰鲜少会主动来找自己,今日竟亲自来到了府中,想来必定是有什么急事了。
匆匆赶回,一进门,便见赵奕辰正坐在桌旁,见到自己时,脸上的笑意竟有些抱歉似的。
“王爷如此着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小王我却着实有些难以启齿。”赵奕辰的神情有些不自在,“那幅画……还请二小姐将它还给我,如何?”
纪芙茵一愣,她竟没想到赵奕辰赶着来找自己,竟然是为了那幅画。
“瑞王爷怎么……”
“这送出去的东西,本是不该收回来的,只是这画……”赵奕辰苦笑道,“是宁王的下人拿错了,那里头装的本应该是这一幅竹林图才是。”
纪芙茵有些纳罕,“难不成那幅画对宁王来说,还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如何晓得,他今日早早便跑来我府里,那气势竟像是我不将那画还他便要和我同归于尽一般。”赵奕辰啧声道,“知道了我将那画送了人,他竟差点将我给活活掐死。”
“为了一幅画便要掐死你瑞王爷?”纪芙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宁王的性格倒真是有趣的很。”
赵奕辰手扶额头,“二小姐就莫要打趣我了,还是先将那画找出来,赶紧让我去交了差的好。”
纪芙茵笑了笑,起身去到那柜子旁,笑意顿时僵了一僵,“落玉,青梅?我让你们收好的那幅画呢?!”
原本放着画的地方萨,锦盒倒是还在,只是里面已经空空如也,除了那幅画,柜子里面其他的动心也都还在原地,不见了的就只有那幅画。
赵奕辰跳了起来,“二小姐,那画不见了?!”
“王爷你先莫要着急。”纪芙茵转身看向已经呆了的落玉二人,“画是你们两个放好的,好端端的怎的就不见了?”
落玉二人面面相觑,她们终日待在这房里,的确是不曾见到过任何可疑的人进出,这画又是如何凭空消失了的?!
纪芙茵后背一阵冰凉,虽说赵奕辰平日待自己温和有加,可弄丢了王爷做赠之物,罪名也是可大可小,更何况此事还牵扯到了那个传闻中性格古怪的宁王。
眨眼间,芙茵便作出了决定,拂袖双膝跪在地上,匍匐道:“芙茵丢失瑞王所赠之物,罪不可赎,请王爷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