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他还有些事情,等到晚一点才会来。”纪芙茵笑了笑。
“那好,纪二小姐,你先坐,我还要去招待一下旁人,暂且失陪。”孙妙琼略带歉意地笑了笑,起身,又像是想起什么来似的,“今天招待客人的点心,都是新来的厨子做的,味道很是不一般,纪二小姐可要赏脸多吃一些。”
等孙妙琼走远之后,纪芙茵闲闲地打量了一下在座的人,基本上都是与孙妙琼差不多年纪的小姐们,有相熟的三三两两坐在一起,相谈甚欢,看起来的确就只是随便聚聚的样子。
戏还没看场,纪芙茵随手拈了块点心放到嘴里,味道的确是好,就只是腻了些。一旁的侍女端着盛满杏仁茶的器皿,上前准备要被纪芙茵添到茶盏里面,谁料竟然一个不小心,趔趄了一下,洒了不多不小一小摊在纪芙茵的衣袖上。
那丫鬟顿时脸色大变,眼泪都惊恐地涌了上来,“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求二小姐原谅!”
“怎么做事的,小姐今儿可是赴宴来的,这会看戏的时候还好说,等会儿去到了席上,小姐这样子可怎么行?”青梅一边怪着那丫鬟,一边拿了帕子细细地擦着纪芙茵的衣袖。
杏仁茶里面有细碎的果仁,一旦沾到了衣服上就不好清理,虽然等干了也就没什么颜色了,可那一粒粒细纱似的果仁卡在绸缎的缝隙里,怎么看都是脏兮兮的。
“青梅,不得无礼。这丫头也不是故意的,算了吧。”纪芙茵扫了一眼那丫鬟,随即露出一个大度的微笑。
看她没有要责怪自己的意思,那丫鬟脸上铁青的脸色才稍稍退去了,嗫嚅道:“奴婢还是带着纪二小姐去别间整理一下衣裳吧。”
纪芙茵答应了,跟着丫鬟,从一旁侧着的楼梯走了下去,一路上,那丫鬟都在引着她从偏僻无人的地方走,这样也就没人能看到她衣袖打湿了的狼狈样子了。
“纪二小姐先去这里面等着,奴婢去打些水来,马上就回来。”
在出了小楼,沿着没人的道路拐了两个弯之后,那丫鬟带着她停在了一处园子前,看起来像是一处客房,平日里应该没什么人在的地方。
纪芙茵点头,看那丫鬟转身去找水,自己却并不着急走近那园子里面。
等到孙家丫鬟走远了,纪芙茵才面无表情地开了口,“堂堂皇子,一路做贼一样的跟在别人身后,传出去了也真不怕人笑话。”
几声树叶的窸窣声响过后,赵洛之沉着脸,从一丛树枝后面走了出来。
“随随便便就敢不带一个人,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纪二小姐,胆子果然大。”
自从恢复了自由身之后,赵洛之的一张脸总像是浸泡过冰水一样,阴沉的可怕。
与这张阴沉的脸对视着,纪芙茵非但没有一丝害怕,反而还轻笑一声,“让她想办法把我带过来的人应该不是你吧,那你现在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提醒我?”
赵洛之的神色像是有些意外,看着她,冷冰冰地吐出一句,“看来还不算笨。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过来?你要知道,我可不一定会来提醒你的。”
“弄脏我衣服之后,那丫鬟看起来怕的要死,但她如果真的这么胆小的话,也就不会故意撞到桌脚上,又故意把杏仁茶洒在了我的袖子上。”纪芙茵道,“她这么做,显然就是想要找借口引我出来,我要是不出来,又怎么知道她背地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
赵洛之拧紧眉心,“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主意,这园子,你还是不要进的好。”
“为什么?”纪芙茵看着他,老实说,在看到赵洛之出现的时候,她还是有一些意外的,按照常理来说,现在的他应该将她恨之入骨才对,怎么会这么好心,跑来提醒她,在这园子里面有危险?
“你早就知道了,今天这所谓的设宴,根本就是有人算计好了,想要来对付我?”纪芙茵的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不进也没什么,你要是告诉我,今天设的这局是什么,我也能省点事,不用进去了。”
赵洛之冷冷地嗤了一声,冷冰冰的语调里面没几分好气,“你暂时可以安心,我现在还没跟什么人联手起来对你设什么局。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话我已经说到了。你进去之后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但具体是什么,我也是不清楚的。”
“那我还真不能不进了,一味的躲能躲得过几天?”纪芙茵看着他,眼神当中带了一丝探寻,“现在我比较好奇的反而是你。”
“我?”
“是我让你从那个高高在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六殿下,变成了现在这模样,你该恨不得我去死才对,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要来提醒我?”
看着她的脸,赵洛之的目光在一瞬间有些复杂,随即对着她嘲讽一笑,“纪芙茵,别做梦了,就凭你的姿色,还不足以让我心心念念到放下对你的仇恨。我这么做,只是因为我不想要让你栽在别人的手里。”
“没错,我的确是恨不得你死,但你只能死在我的手里。如果不能亲手解决了你,就算是我重新得到从前的一切,我心头的这口怨气还是难平!”
纪芙茵对着他漫不经心地一笑,就好像眼前这个男人刚刚说的并不是要杀了自己的话,“既然这样的话,那你现在大可以回去了,我可以跟你保证,我今天绝对不会落在这个套里。”
“如果你执意如此,那就随便你好了。”赵洛之带着一丝嘲讽地看着她,“纪芙茵,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
“不劳六殿下关心。”纪芙茵说着,侧过身,缓步走进了这座看起来久无人居的小院子。
进了门,坐在桌旁,纪芙茵安静地等待着,过了约莫半炷香的功夫,忽然,一个男人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在进来之后,那男人砰的一声反手锁上了门,浑身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酒气,脸上带着醉酒之人才会有的傻笑,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纪芙茵,带着一丝淫邪的狞笑。
“你……新来的丫鬟?!”男人口齿不清,狞笑着靠近过来,不小心被一旁的八仙桌给绊了一下,下一瞬间那桌子就被他用力踢去了一旁,“来,来让小爷瞧上一瞧!生的俊俏的话,小爷干脆就收了你做……做通房丫鬟!”
男人跌跌撞撞,却又目标明确地站到了纪芙茵的面前,那男人生的高大,站在身材小巧的纪芙茵面前,有种令人感到可怕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对着这突然冲起来的男人,纪芙茵非但没有一丝惊慌,脸上的神情在凝思过一瞬之后,随即便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神情。
就在那男人的手马上就要摸到她的身体时,纪芙茵不慌不忙地凝视着他的眼睛,唇角挑起一丝轻蔑的笑,“九少爷,你真以为这么做了,你那五姐姐还能让你好端端的活下去?”
纪芙茵轻飘飘的话语尚未完全落地,眼前的男人一惊,醉酒的模样立即演不下去了,“你,你在说什么?”
果然是个老实木讷到极点的九少爷,纪芙茵忽然觉得有些可笑,怪不得孙妙琼想法子除掉了所有的兄弟姐妹,独独就留下了一个九弟,老实成这个样子,在她的面前还不是像团面一样,任由她捏圆搓扁?
纪芙茵抬手,打开他已经伸到了自己面前的手臂,眼神在瞬间变得冰冷,“我是太子喜欢的女人,是兵部尚书的唯一嫡女。你轻薄了我,单凭太子都不会给你留活口,怎么可能让你顺水推舟的娶了我,与纪府联姻?”
“少给我继续装糊涂,我知道你根本就没醉。”纪芙茵斜睨了一眼他,一双眼眸微微眯起,“是你五姐姐让你这么做的,是不是?她是不是告诉你,这么做了,对你,对孙家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孙家九少爷,孙妙正愣怔了一下,眼看着这戏也演不下去了,干脆就恢复了平常的神态,“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能在孙家喝的醉醺醺的到处乱走,还没有被下人带去客房安歇的,除了孙家本来的主子还能有谁?孙老爷显然不可能这么年轻,剩下的,不就只有你一个九少爷了么?”纪芙茵轻蔑一笑。
眼看这戏就要演不下去了,孙妙正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随即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把心一横,硬是上前来要按住纪芙茵,“我醉了,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孙妙正按住纪芙茵就要往里面的床上拖,心里想着的全是孙妙琼之前叮嘱过他的,只要他今天这么做了,他就可以娶到这位兵部尚书的嫡女了,与兵部尚书家联姻,孙家重新兴旺也就有希望了。
纪芙茵被拧地有些痛,柳眉一紧,冷声道:“我要是你,在我第一遍劝你的时候,就会老老实实地放弃了。”
“住口!”孙妙正显然有些心慌,“我不想伤害你,所以你最好老实一点!”